贞石诠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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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翰林学士文献拾零

翰林学士始设于玄宗时,后一直为代皇帝起草文书的近臣,或参与机密,或因此而得晋身宰执,为文人之重要职位。唐人入出翰林院之始末,先因有丁居晦《重修承旨学士壁记》得初备梗概,继因岑仲勉撰《翰林学士壁记注补》和《补唐代翰林两记》而得大体昭明,近则有傅璇琮先生撰《唐翰林学士传论》(辽海出版社,2005年12月)、《唐翰林学士传论·晚唐卷》(辽海出版社,2007年11月)二书(均简称《传论》),得以溯本清源,穷尽原委,不仅将所有翰林学士之入院始末弄清楚,还从各位学士的人生经历、文学与政治活动加以清理,得以完整展示各自的成就与事功,并藉以揭示进入唐代文学最高地位的这些学士的人生道路,从多方面描述唐代文学发展的丰富成就。关于二书的成就以及学术典范意义,我已另撰文《唐代文史研究的典范著作——评傅璇琮先生〈唐翰林学士传论〉两种》予以评述,可参看。在阅读二书过程中,也发现一些新见文献和稀僻资料偶有遗漏,逐次记录,乃就所见写出,以供傅先生修订二书时参考去取。

我认识傅先生逾三十年,深为他开辟学术新路的勇气而倾倒,也为他鼓励学术争鸣、倡导学术讨论的气度所感动。记得先生主编《唐才子传校笺》出版,学者好评推崇,陶敏先生与我写出补笺,他不以为忤,积极安排出版,为后学树立人格典范。今为先生寿八十华诞,乃草成本文,虽知多为先生弃之不取者,念对学者或可有所参考,于先生或有可参酌,故冒昧写出。不敬之处,幸先生鉴谅。

北京大学历史系陈文龙君撰《晚唐翰林学士丛考——傅璇琮〈唐翰林学士传论·晚唐卷〉匡补》,我得见友人见示之电子文本,未能检到刊于何处。曾有所参考,特此说明。

一、玄宗朝学士

吕向(《唐翰林学士传论》第188页。以下仅注页数)

《传论》已据《宝刻类编》卷三录吕向文五篇,今知尚有开元十二年八月《唐温国寺静泰法师塔铭》,见《金石录》卷五;十八年《唐内侍省杨公碑》,见《宝刻丛编》卷七引《京兆金石录》。另《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收有天宝元年四月撰《唐故朝议郎行鲁郡兵曹参军任府君(晖)墓志铭》,署“吏部侍郎东平郡吕向撰”。其任吏部侍郎,他书不载,可能是工部前之职。

尹愔(第192页)

欧阳修《集古录跋尾》卷六《唐群臣请立道德经台奏答》,云“道士尹愔奏请怀州依京样摹勒石台,乃开元二十五年也”。另《长安志》卷一五引《两京道里记》云:太玄观“唐武德二年置,在骊山下。开元二十七年,以宫墙逼近,难于展敬,乃令谏议大夫道士尹愔徙之。今在宫北一里”。可补其卒前一年事迹。另尹愔道事在小说与道藏中尚多,不具列。

刘光谦(第196页)

宋龚明之《岳阳风土记》载:“平江有李林甫坟在九峰,刘光谦坟塔在长庆,陈希烈坟塔在惠果,陆善坟在芭蕉,徐安贞坟塔在下台,今无遗迹。但长庆有刘光谦绘像。”诸人皆天宝旧人,似并非皆岳阳人,且李林甫身后被清算,陈希烈因附逆被杀,墓志出于洛阳,陆善即陆善经,为天宝间饱学者,日本记录其著作颇多,今仅《文选集注》存其若干旧注。《新唐书·艺文志》载《礼记月令》一卷,“集贤院学士李林甫、陈希烈、徐安贞,直学士刘光谦、齐光乂、陆善经,修撰官史玄晏,待制官梁令瓒等注解”,此诸人皆在列。估计是有受诸臣恩惠者,南行而存诸人衣冠冢坟以为纪念。刘光谦于天宝十二载后踪迹不详,或即其家人所为欤?

张垍(第199页)

按张垍撰天宝三载七月《驸马都尉豆卢建碑》,欧阳修有藏,《宝刻丛编》卷八《集古录目》著录云:“《唐驸马都尉豆卢建碑》,唐卫尉卿、驸马都尉张垍撰。诸王侍书荣王府司马韩择木八分书并额。建字立言,河南人。尚玄宗女建平公主,位至太仆卿、驸马都尉。碑以天宝三年七月立。”赵明诚《金石录》卷二七为其撰跋云:“右唐《豆卢建碑》云:‘建其先,慕容氏前燕枝族也。九世祖苌,在魏赐姓豆卢氏,封北地王。’按《元和姓纂》云:‘慕容运孙北地王精,入后魏,道武赐姓豆卢氏。精生丑,丑曾孙苌,生宁。’而《北史·宁传》云:‘宁曾祖胜,以燕皇始初归魏,授长乐郡守,赐姓焉。’唐距北朝未远,氏族书完备,士大夫人人能知其得姓之自。今碑与《北史》《姓纂》所载不同如此,皆莫可考。”建尚建平公主,大约因同为驸马而撰碑。碑虽佚,主要内容则因欧、赵二人所述而得存梗概。另日本藏唐抄本《新撰类林抄》卷四存署名张垍诗《同房侍御竹园新亭与邢大判官同游》:“隐隐春城东,朦胧陈近深。君子顾榛莽,兴言伤古今。决河道新流,疎径踪旧林。开亭俯川陆,时景宜招寻。肃穆逢使轩,寅犹事登临。忝游芝兰下,还对桃李阴。峰远白波来,气喧黄鸟吟。因覩歌颂作,始知经济心。灌坛县有遗风(此句衍县字),单父多鸣琴。谁得久州县,苍生怀德音。”《高常侍集》卷四、《全唐诗》卷二一二录此为高适诗,确属待酌。

张渐(第207页)

《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唐青城县令曹琳墓志》,唐张渐撰,陈续正书,天宝六年。”另《碑林集刊》第八辑刊赵振华《韦衡墓志与盛唐马政》一文,附河南孟津2000年出土《韦衡墓志》,署“中书舍人张渐纂”,葬于天宝十三载正月,可补充张渐之文学活动。

窦华(第212页)

窦华墓志已经出土,承仇鹿鸣博士见示拓本,题作《唐故朝议大夫中书舍人翰林院学士窦府君墓志铭》,为徐浩撰文,李稷隶书。志载窦华字华,曾祖为陕州刺史德冲,祖为申、莱、邢三州刺史义节,父为仪、棣、青三州刺史、寿王府长史诫盈。华为诫盈第二子,年廿四秀才登科,历任相州安阳尉、岐州扶风、河南府河阳主簿,摄洛阳尉即真,转万年丞,摄大理寺丞,充和市和籴判官,监司农出纳。丁艰后授大理丞,摄殿中侍御史,监左藏出纳。丁内忧后,迁刑部员外郎,充铸钱判官。擢兵部郎中。迁中书舍人,加翰林、集贤院学士。“属两京失守,万乘南巡,收编之将坠,望属车而不及,以奔命后期,左零陵郡司马。”至德二年闰八月十二日因病卒于合州石镜县之旅次,春秋六十有二。因为有关窦华的传记资料缺乏,故较详摘录如上。据此可知他应生于武后万岁通天元年(696),虽秀才登科,但长期担任监仓、和籴、铸钱一类事务。他在天宝后期任学士,其时翰林院、集贤院还没有清楚的分割。墓志回避了窦华依附杨国忠的事实,是此类文章的通例。《传论》因史料缺乏,从旧史认为窦华在马嵬事变后被杀。墓志则载其因随驾后期而被贬,显有讳饰。从他的贬地和卒地的地理推测,他应是在蜀中被贬。墓志载其乾元二年(759)权葬万年少陵原。

又《太平御览》卷八四九引《明皇杂录》:“天宝中,诸公主相效进食,上命中官袁思艺为检校进食使。水陆珍羞数千盘之费,尽中人十家之产。中书舍人窦华尝因退朝,遇公主进食,方列于通衢,乃传呼按辔,行于其间。宫苑小儿数百人,奋挺而前,华仅以身免。”此可补窦华轶事。另南宋尤袤《遂初堂书目》有《窦华集》,未知即此人否。

裴士淹(第216页)

《传论》提到《全唐诗补逸》卷五据《永乐大典》卷一三〇七四所补裴士淹诗《游石门洞》,认为“是否为其所作,尚待考”。按此诗即《宝刻丛编》卷一三引《诸道石刻录》所载之“唐石门山瀑布记并诗,唐窦公衡记,并裴士淹诗,并八分书。后有谢灵运、丘希范诗,并希范六代侄丹和诗,大历中陈恒赞书”,诗题应作《石门山瀑布》,诗中载“登栈过崖畔,空间瞻瀑布。千龄无断绝,百尺恒奔注。高岩迸似珠,半壁洒如雾。澹艳水澄澈,欹倾石回护”,可以确证。另《大典》也收丘迟等诗。另裴已逸文章,《宝刻类编》卷八载广德元年撰《赠武威忠勇王李嗣业碑》,嗣业为中兴名将。又大历中撰《凤翔节度孙志直碑》, 《宝刻丛编》卷一一引《集古录目》略存其梗概:“《唐凤翔节度孙志直碑》。唐礼部尚书裴士淹撰,太子少保致仕韩择木分书。孙公名志直,字无挠,河西姑臧人。后于京兆,尝为凤翔尹、陇右四镇节度,封晋昌王。罢以本官奉朝请、待制集贤院、议军国□□□□□。先自营其墓而立此碑。无所刻年月。”叶梦得《石林燕语》卷四云此碑述“待制给食入衔,此出一时权宜,后不以为常,故唐书载之不详”。为撮引碑句。近年新出,则有《隋唐五代墓志汇编》所收开元二十四年撰《大唐故云麾将军左威卫将军上柱国天兵行军副大使兼招慰三姓葛逻禄使炽俟府君(弘福)墓志铭》,署“朝散郎行长安县尉裴士淹撰”,为其早年文章,也是至今其仕宦的最早记录。另关于《裴给事宅看牡丹》一诗,非裴士淹撰,考订已详,可以补充的是,《文苑英华》卷三二一作卢纶诗,《全唐诗》卷二八〇据收卢纶下。《南部新书》卷丁则作裴潾诗,《分门纂类唐歌诗》卷九五、《全唐诗》卷五〇七又作裴潾诗。裴潾、卢纶二说中,或以卢作的可能性为大。

二、肃宗朝学士

苏源明(第233页)

按苏源明撰文碑石近年颇有出土。《文物》1983年第3期刊洛阳出土《唐故中大夫福州刺史管府君神道碑》,署“左拾遗内供奉东周苏预撰”,碑主管元惠卒于开元二十六年,碑则为天宝元年二月立。《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卷第一册收《大唐故明威将军检校左威卫将军赠使持节陈留郡诸军事陈留郡太守上柱国高府君(元珪)墓志铭》,署“国子司业苏预撰”,天宝十五载暮春三月刻石,即安史已乱后。

另《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三秦出版社,2006年6月)发表卢季方撰《郑虔墓志》,明确记载郑虔卒于乾元二年九月二十日,年六十九,则据杜甫诗推定苏源明卒年也值得重新审核。杜甫《哭台州郑司户苏少监》:“故旧谁怜我?平生郑与苏。存亡不重见,丧乱独前途。豪俊何人在?文章扫地无。羁游万里阔,凶问一年俱。白日中原上,清秋大海隅。夜台当北斗,泉路着东吴。得罪台州去,时危弃硕儒。移官蓬阁后,谷贵没潜夫。流恸嗟何及?衔冤有是夫。道消诗发兴,心息酒为徒。许与才虽薄,追随迹未拘。班扬名甚盛,嵇阮逸相须。会取君臣合,宁诠品命殊。贤良不必展,廊庙偶然趋。胜决风尘际,功安造化炉。从容询旧学,惨澹閟阴符。摆落嫌疑久,哀伤志力输。俗依绵谷异,客对雪山孤。童稚思诸子,交期列友于。情乖清酒送,望绝抚坟呼。疟痢飧巴水,疮痍老蜀都。飘零迷哭处,天地日榛芜。”此诗不载宋本《杜工部集》,至蔡梦弼《杜工部草堂诗笺》卷四〇云为蜀中员安宇所收。其诗并哭二人,属苏者包括“白日中原上”、“夜台当北斗”、“移官蓬阁后,谷贵没潜夫”等句,是苏卒于中原,且在移官蓬阁即学士院后。从杜甫在蜀可以得到消息的路径来说,显然中原更便捷一些。我比较倾向苏卒于乾元二年,即杜甫西行后不久,入蜀方得确信。旧注因诗中有“谷贵没潜夫”句,《八哀诗·故秘书少监武功苏公源明》亦云其卒时“长安米万钱,凋丧尽余喘”,联系《旧唐书·代宗纪》云广德二年自七月至九月,“大雨未止,京城米斗值一千文”,又称“是秋,蝗食田殆尽,关辅尤甚,斗米千钱”,故定前诗为广德二年作。其实,谷米价贵是战乱后数年间经常的事,不能因此而定非广德不可。

潘炎(第244页)

近年出土潘炎撰碑志,《传论》已提到《高力士墓志》。另《高力士神道碑》, 《全唐文》卷九九三收阙名下,殆明清间仅见上截碑,无署名。《考古与文物》1983年第2期陶仲云、白心莹《陕西蒲城县发现高力士残碑》一文,附拓片及录文,作者署衔存“尚书驾部员外郎知制诰韩□□奉敕撰”一行,文有“臣炎不才”句,《全唐文补遗》第一辑即以作者为韩炎。按《高力士墓志》署衔为“尚书驾部员外郎、知制诰潘炎奉敕撰”,可知碑、志皆潘炎所作。《全唐文补遗》第八辑收其大历八年撰《畲元仙墓志》,署“右庶子潘炎撰”。另《不空表制集》卷一存《赠金刚三藏开府及号制》一篇。

三、代宗朝学士

常衮(第248页)

常衮作文数量巨大,仅《新唐书·艺文志》载其《诏集》就有六十卷之多。《全唐文》收为十一卷,堪称丰富。另《唐文续拾》卷六补六篇,拙辑《全唐文补编》卷五二补九篇。又晏殊《类要》所引,达三十三篇,其中《全唐文》未见者有十九篇,较重要者有《敬括同州刺史制》《李构泉州刺史制》《郭子华赠官制》《加李怀仙押奚契丹两蕃使制》《宣示令狐彰遗表制》《与吐蕃盟誓文》等,详唐雯博士论文《晏殊〈类要〉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其中《与吐蕃盟誓文》保存大历二年四月与吐蕃兴唐寺盟约制片段,尤为重要。近年新出,则有《全唐文补遗》第六册收《四镇北庭节度使马璘墓志》,撰于大历十二年六月,时常衮在相位。此外,宋人曾见而亡佚者,则有大历三年撰《承天皇帝墓文》,见《宝刻类编》卷三、《宝刻丛编》卷八。

柳伉(第259页)

《高丽藏》本《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二附永泰元年四月二日译场列位,有“翰林学士常衮、柳枕等同崇翻译”一行(转录自池田温《中国古代写本识语集录》第309页)。柳枕为柳伉之误,与《传论》所考其时仍为学士合。

李翰(第268页)

李翰《张中丞传》,司马光《资治通鉴考异》卷一四、一五有多次征引,较长段者如引及张巡与令狐潮往还书、相里造诔张许文等。另李翰文之亡佚者,则有《金石录》卷八所录大历十三年十月撰《唐太子典膳郎郑君碑》、建中元年三月《唐立汉黄公碣》等。《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572号收巴山郡丞李知敬墓志,署“侄孙翰撰”,作于天宝十三载,可资了解其家世情况。

于益(第274页)

《宝刻丛编》卷八据《京兆金石录》著录于益大历四年撰《赠郓州刺史张大询碑》, 《金石录》卷八著录大历六年闰三月撰《再修信行禅师塔记》,可补充其已逸文章情况。宋张礼《游城南记》云:“百塔在楩梓谷口。唐信行禅师塔院,今谓之兴教院。唐裴行俭妻厍狄氏,尝读《信行集录》。及殁,迁葬于终南山鸱号堆信行塔之后。由是异信行者,往往归葬于此,今小塔累累相比,因谓之百塔。”可能就是据于益塔记摘录。

四、德宗朝学士

赵宗儒(第287页)

赵宗儒撰《德宗哀册文》, 《旧唐书》本传有载,但《唐会要》卷一则云为许孟容撰。晏殊《类要》卷九引宗儒撰《德宗哀册文》云:“太上皇痛缠□疚,孝极迨攀。”虽甚简,但可确证宗儒亦曾撰此文,且此文为顺宗逊位后作,故特别提到太上皇的悲感。

宗儒本人墓志也已出土,寒斋藏有拓本,另《洛阳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第10期郭茂育《唐代赵宗儒墓志研究》有全文刊布,又见《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29号。墓志为郑澣撰,述宗儒先世、历官皆甚详,大体与正史所载合,且《传论》已基本理清。谨录其在翰院一段如下:“时少监府君分曹东夏,坚乞就养,遂换陆浑主簿。征拜右拾遗,充翰林学士,改屯田员外郎,近职如故。腴润皇猷,善閟清机,宥密之理,行之久可。俄丁少监府君艰,充穷疑慕,有激名教。”大和六年(832)卒,年八十七,其入院时为三十五岁,虽未必是最年轻的学士,但肯定是出院后存活岁数之最长者。

即将出版的齐运通编《洛阳新出七朝墓志》三二五号,收署“银青光禄大夫、吏部尚书赵宗儒撰”的《唐故扶风郡夫人京兆韦氏墓志铭》,即宗儒亲为其妻所撰墓志。其妻韦氏,长安县丞韦单之女,名信初,生于甲辰(764),建中元年与宗儒成婚,诞一子真龄及二女。长庆四年正月卒,年六十一。墓志显示其夫妻感情深厚,伤悼沉痛,且其执笔时已是八十老人,可谓一往情深。其中一节述其新婚与入院为同时事:“建中元年七月,余修纳彩之礼,才过亲迎。家世迁秘书少监,余蒙恩授左拾遗、充翰林学士,同日拜命,当时嗟称。谓夫人福应宜家,入门有庆。咸以此之卓异,他族所稀。”与丁记所载合,且可知入院在七月或稍后。且可知其父赵骅也同时除秘书少监。

陆贽(第296页)

欧阳修《集古录跋尾》卷八《唐贺兰夫人墓志》:“右《贺兰夫人墓志》,唐陆贽撰,或云贽书也。题曰《秘书监陆公夫人墓志铭》,而贽自称侄曾孙。此石在常州。”石为贞元七年立。因苏轼推崇陆贽之文,宋人数次刊刻、校解其集,然此志终因无人收拾而沦亡,甚可惜。

吴通微(第313页)

《传论》仅引《全唐文》所收通微文一篇。今知宋人著录及近代出土其石刻甚为丰富,略述如下。

宋人曾见者有:《金石录》卷六收其贞元六年撰《大圣真身舍利塔碑》。《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唐章敬寺碑》,唐吴通微撰,毛伯良书,元和七年。”盖立石在其身后。《太平寰宇记》卷二六载高陵县“龙跃宫在县西十四里,唐高祖太武皇帝龙潜旧居也。武德六年置龙跃宫,德宗改为修真观。翰林学士吴通微撰碑文,顺宗皇帝书”。所撰,《宝刻类编》卷二作《修贞宫碑》,贞元四年立,《玉海》卷一五七作《修真宫铭》。《宝刻类编》卷二载“《纪南充县谢自然上升敕》,吴通微撰,(皇太子诵)行书,贞元十四年,京兆”。为今知吴的最后事迹。

近年出土者有:《文物》1991年第9期刊拓本《故唐安公主墓志铭》,署“朝散大夫、守尚书职方郎中、翰林学士臣吴通微奉敕撰”,公主为德宗长女,兴元元年十月葬。《西安碑林博物馆新藏墓志汇编》二〇一号收《大唐故永王第二男新妇河东郡夫人宇文氏墓志铭》,署“校书郎吴通微撰”。宇文氏卒于肃宗元年(762)建卯月,葬于建巳月。此较《传论》所举通微最早事迹早二十多年,故可珍视。《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大历〇〇五《大唐故左威卫武威郡洪池府左果毅都尉赵府君故陇西郡李夫人墓志铭》,署“大理评事吴通微撰文并书”。志主卒于大历三年六月,可知通微其时官职。此志为其撰并书,拓本见《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卷第四册,可见其书迹。《唐代墓志汇编续集》贞元〇二〇收《唐故元从朝议大夫行内侍省内常侍上柱国赐紫金鱼袋俱府君(慈顺)墓志铭》,署“尚书职方郎中、知制诰、翰林学士、赐紫金鱼袋吴通微撰”,撰于贞元七年正月。

关于通微的书法,也补充一些资料。宋岳珂《宝真斋法书赞》卷七收录《吴通微临兰亭叙帖》,署“大中大夫、行尚书职方郎中、知制诰、充翰林学士、东海县开国男吴通微临书,时贞元四年岁次戊辰四月己卯朔十一日己丑记”。评其“以意临写,故独与众本不同”。所录职衔较他书为详。其书尤长于行书。宋人著录者有大历五年书《赠太尉裴冕碑》(元载撰),见《宝刻丛编》卷八引《金石录》;十一年《唐肃宗女和政公主碑》(颜真卿撰),见同上引《京兆金石录》;十二年《唐汝州刺史萧淑墓志》(裴郁撰),见同上;大历中书《唐玄宗贤妃卢氏墓志》(颜真卿撰),见同上;贞元四年《唐冬日集藏用上人院诗序》(程浩撰序,王涓诗),见同书卷七引《复斋碑录》;右其自撰《大圣舍利宝塔铭》、《观军容使鱼朝恩碑》、《楚金禅师碑》并阴,亦皆其自书,见《通志·金石略》。又书《韦器墓志》,见《墨池编》卷六,撰者不详,北宋时书迹在洛阳范雍家。此志《通志·金石略》题作《富平县尉韦器墓志》。

另《长安志》卷九载“翰林学士吴通微集书院”在靖恭坊。

吴通玄(第320页)

《传论》云通玄未有诗文存世。《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卷第二册收《唐故扶风县君冯氏墓志铭》,署“起居舍人、翰林学士吴通玄撰”,冯氏为内侍雷彦芬妻,卒于贞元三年闰五月,葬于十月,通玄时为翰林学士。此外,《宝刻类编》卷四还著录通玄撰文之《泗州普光寺碑》。

梁肃(第347页)

梁肃为中唐文章大家,虽《全唐文》录其文一百零四篇,今人胡大浚编《梁肃文集》为六卷,散逸仍多。仅《唐文粹》卷九二崔恭《唐右补阙梁肃文集序》提到之文章而今不传者,即达近二十篇之多。我多年来广事采集,所得有《唐常州天兴寺二大德比丘尼传》,见高丽僧义天编《释苑词林》卷一九三。此碑叙玄宗初禅宗北宗与天台僧尼交集事,经密宗僧一行闻于玄宗,给以厚赐。日僧圆珍携归,但在中、日皆未得保存,而在韩国得以留传,堪称难得。另圆珍《传教大师将来台州录》尚收有《天台山智者大师别传论》、《天台山第六祖荆溪和尚碑》, 《金石录》卷九载贞元十年十月撰《唐丘公夫人虞氏石表碑》, 《宝刻类编》卷四载《太常卿赠吏部尚书崔忠公碑》(贞元十九年刻石,在梁肃身后),则皆不存。

(第357页)

文章,宋人所见颇多。《金石录》卷九录“《太子宾客孔述睿碑》,郑撰,郑余庆书。元和十一年六月”。《宝刻丛编》卷四《访碑录》:“《唐著作郎权公碑》,唐赵赞撰序,郑铭,郑余庆分书。元和十四年立。”今皆不存。

《宝刻丛编》卷五引《集古录目》:“《唐孔岑父碑》,唐太子少傅郑撰,前大理少卿柳知微书。府君名岑父,字次翁,鲁国邹人。官至著作佐郎。子戣、戢皆显贵,赠岑父司空。碑以咸通十二年立。在河阴。”欧阳修《集古录跋尾》卷九有《唐孔府君神道碑跋》:“右《孔岑父碑》,郑撰,柳知微书。其碑云有子五人,载、戣、戡、戢、戵。按《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岑父六子,戵之下又有威。表据《孔氏谱》,谱其家所藏。碑文郑撰,自言与孔氏有世旧,作碑文时,戣等尚在,然则谱与碑文皆不应有失,而不同者何也?”赵明诚《金石录》卷三〇驳云:“余按韩退之为《戣墓志》云:‘公之昆弟五人,载、戡、戢、戵,公于次为第二,与所撰碑正合。然则安得复有威乎?盖与退之皆当时人,所书宜不谬,而家谱乃其后裔追书,容有差误,不足怪也。”略存此碑梗概。

另《宝刻丛编》卷一八《复斋碑录》:“《唐阴平县记》,唐郑撰,无书人名氏篆额。大中六年五月十八日记。”按卒于大和三年,此记非其作。《舆地碑记目》卷四作郭茵撰,《蜀中广记》卷九六作周茵撰,《全蜀艺文志》卷五二作周芮撰,未详孰是。

郑余庆(第363页)

《金石录》卷九录郑余庆元和五年五月撰并正书的《唐相国贾耽碑》,《宝刻丛编》卷七录此碑题作《唐赠太尉魏国元靖公贾耽碑》。以贾耽地位之崇高,必为大碑,可惜未得留存。

新见郑余庆遗文颇多。敦煌遗书斯六五三七号收有郑余庆《新定大唐吉凶书仪》,且存长序,称参议者有陆贽、韩愈、李胄等人。《旧唐书》卷一五八本传称余庆元和七年曾撰《惠昭太子哀册》, 《考古与文物》1992年第4期刊惠昭太子墓出土玉册,虽残缺较甚,经拼接大致尚可读,末署“吏部尚书、上柱国、荥阳县开国(中缺)敕撰并书”。吏部尚书一职,《旧唐书·宪宗纪》载及。《洛阳新获七朝墓志》304号《唐故使持节渠州诸军事渠州刺史充本州团练守捉使崔府君夫人荥阳郑氏墓志铭》,署“表甥朝议郎、守尚书工部侍郎、知吏部选事、轻车都尉、赐绯鱼袋郑余庆撰”。郑氏名恒,为棣州刺史郑毓女,有七子五女。贞元十四年卒葬。载其官职,与《传论》所考合。

卫次公(第367页)

《宝刻丛编》卷十引《集古录目》:“唐立《卫伯玉遗爱颂》,伯玉裔孙唐陕虢观察使次公撰,河中节度使张弘靖书。伯玉,河东安邑人。晋惠帝初,以太保录尚书事为楚王玮所杀。碑以元和六年立,在安邑。”可补充其先世及遗文内容。

李程(第371页)

《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60号收李程开成五年十一月撰天德军都防御使李逵墓志,此时程已七十五岁,为暮年之作。

五、宪宗朝学士

李吉甫(第409页)

吉甫著作之丰,《传论》述之已详。其文之已亡者,今得数篇。贞元十年正月撰《茶山诗述碑阴记》,徐璹正书,见《金石录》卷九。诗为袁高作,讽湖州岁贡茶事。《金石录》卷二八跋引吉甫《碑阴记》,云其述袁高所历官甚详,赵明诚以为可订唐史之误。贞元十四年正月撰《唐仙都观王阴二真君影堂碑》,储伯阳行书,见《宝刻丛编》卷一九引《金石录》。《金石录》卷九题作《唐王阴二真君碑》。元和十二年撰《唐赠太傅岐国公杜佑碑》,张弘靖书,袁滋篆额,见《宝刻丛编》卷八《京兆金石录》。数人皆贞元、元和间名臣,信为大碑,《类编长安志》卷九载元时尚存,亡佚可惜。晏殊《类要》、潘自牧《记纂渊海》略有摘句,见拙辑《全唐文补编》卷六一。

《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第261页收《唐谏议大夫裴公夫人博陵崔氏墓志铭》,署“朝请郎、前行京兆府参军李吉甫撰”,为其早年之文。崔氏卒于宝应元年四月,初葬志为阎伯均撰,见同书第244页。吉甫所撰为迁祔志,未载葬期。所幸其夫裴虬墓志也见同书第268页,可知为贞元三年七月事。据志可补吉甫当时所任官职。又志云:“以吉甫忝辱婚姻之眷。”亦可参酌。另《古泉山馆金石文编》卷二录《侍郎窾题名》,有“朝议大夫、前守郴州刺史李吉甫,贞元十九年岁次癸未拾月戊寅朔贰拾四日辛丑,蒙恩除替,归赴阙”云云。是其自郴州先赴阙,复有饶州之命。

裴垍(第418页)

《金石录》卷九载《唐魏博田绪遗爱碑》分上下两号,为“裴垍撰,张弘靖正书,元和六年四月”立。同书卷二七云此碑“政和中,与柳公权所书《何进滔德政碑》俱为大名尹所毁”,故不传于世。近代出土则有《唐故桂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孙府君故夫人范阳郡君卢氏墓志铭》,见《唐代墓志汇编》永贞〇〇六,署“裴氏甥将仕郎、守尚书考功员外郎垍撰”,撰于永贞元年十月,与丁记合。自称“爰自弱岁,依于外氏,目玩高躅,心铭厚恩”,对了解其外家和早年经历很重要。《长安新出墓志》第228页收《唐故朝请大夫守华州司马韦公墓志铭》,署“正议大夫、守中书门下平章事、兼集贤殿大学士、监修国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裴垍撰”。韦公名沨,卒于元和五年四月,七月葬,时裴垍适在相位。估计是因为其兄弟娶韦女,故以宰相之尊而为撰墓志。

李绛(第423页)

《传论》对李绛著作已有较详介绍。虽然《全唐文》录其文二卷,主要录自《李相国论事集》,其外仅存碑、赋各一。其实李绛尤长于碑版,宋人所见者即有元和八年十二月《襄州樊成公遗爱碑》(《金石录》卷九)、元和十三年十二月《唐左常侍李众碑》(同前)、元和十五年七月《唐太子宾客吕元膺碑》(同前),以及刻于他身后的《赠太尉检校金部郎中崔稹碑》(同上卷一〇,开成三年正月)、《检校金部郎中赠太尉罗公碑》(《宝刻类编》卷四,开成二年)等。可惜近世以来,尚未见其撰文碑志出土。

崔群(第429页)

崔群文章,颇有可补述者。《郡斋读书志》卷一八云:“《符载集》十四卷,集前有崔群、王湘《送符处士归觐序》,皆云载蜀人,以比司马、王、扬云。”《太平御览》卷二一五引《唐书》载其草遂王恒领彰义军节度大使制两句:“能辨南阳之牍,允符东海之贤。”

出土墓志已发表者,则有以下数篇。日本《东洋大学文学部纪要史学科篇》24号刊高桥继男《洛阳出土唐代墓志四方绍介和若干考察》录崔群贞元二十一年七月撰崔稹夫人太原王氏迁祔志,志主即崔群之母,对了解崔群家世和早年经历都很重要。拙辑《全唐文补编》附《全唐文又再补》卷五据以收入,拟题《崔府君夫人太原王氏迁祔记》。王氏为奉天尉王铎女,崔稹继室,贞元十五年卒,年三十七,河南少尹张式为撰墓志。崔群自述己及郑氏姊为卢氏之出,荷王氏“恩育者十有七年”。《唐代墓志汇编》元和一二九录《郑氏季妹墓志铭》,署“堂兄中书侍郎、平章事群述”。志主郑珏,为群叔父崔程女,嫁河中司录参军郑造,元和十四年正月卒,五月葬,适群居相位之时。此志亦见《河阴金石考》卷一,盖清季已出。《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元和〇〇五录《唐故江南西道都团练副使侍御史荥阳郑府君夫人清河崔氏权厝志铭》,署“仲弟宣义郎、守右补阙、云骑尉群纂”。志主为崔群伯姊,元和元年六月卒,年三十七,次年二月葬。志述其家事和早年经历颇详。《全唐文补遗》第四辑第104页收《唐故江南西道都团练副使侍御史内供奉郑府君合祔墓志铭》,署官衔为“正议大夫、检校刑部尚书、兼宣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宣歙池等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志主郑高,为群伯姊夫,贞元二十一年卒,年六十一,长于其妻逾三十岁。志则为长庆三年十月合祔时撰,时群“出镇宣城,途经洛川”。上述诸志,皆崔群为亲属所撰,也可见其平日撰文之原则。

钱徽(第454页)

《全唐诗》、《全唐文》皆未载其诗文。今略有可知者。《唐代墓志汇编》元和一〇五收《唐故朝议大夫守国子祭酒致仕上骑都尉赐紫金鱼袋赠右散骑常侍杨府君墓志铭》,署“朝散大夫、守太子右庶子、武骑尉吴兴钱徽撰”。志主杨宁,即中唐大臣杨汝士、杨虞卿、杨汉公之父,卒于元和十二年。所述钱徽官职,与两《唐书》本传合。同书残志〇二六,收《(上阙)大理司直兼殿中侍御史赐绯鱼袋弘农杨公〔墓〕志铭》,署“(上阙)歙池等州观察判官、将仕郎、监察御史里行吴兴钱徽撰”。大约撰于贞元后期,时钱徽在宣歙崔衍幕府。

张仲素(第503页)

张仲素遗文见于著录者,一是元和二年七月撰《武宁军大将新亭记》,见《金石录》卷九,为其元和初在徐州作;二是元和十四年二月撰《大圣真身舍利塔铭》,见同书卷九。另《文房四谱》卷五存其《墨池赋》,拙辑《全唐文补编》卷六三据收。《邙洛碑志三百种》收1999年5月洛阳出土《大唐故大理评事彭城刘府君(谈经)墓志》,署“前秘书省校书郎张仲素撰”,时为贞元二十年四月,可补充其早年历官,且知其与同为校书郎的白居易时为同官。

段文昌(第511页)

段文昌在中唐为一大作手,宋人所见颇多,不知是否因苏轼一言,遂至少称道者而多沦亡。今录所知,汇目如下。

贞元三年四月十五日撰《岑先生铭》,见《舆地纪胜》卷一七七《万州碑记》。

贞元十五年作《土洲耆老思旧记》,见《宝刻丛编》卷一九引《复斋碑录》。《金石录》卷九简作《土洲记》,所记元和十五年十一月为刻石时间。

贞元十七年十一月《与房式往还书》,见《金石录》卷九。《宝刻丛编》卷一九作《论土洲记往复书》。

元和三年《石泉县元山观碑铭阴题名》见《宝刻类编》卷五,在金州。

元和三年撰《刑部侍郎刘伯刍碑》,见《宝刻丛编》卷七引《京兆金石录》。

元和八年十月立《大云寺岑公石洞志》,见《宝刻丛编》卷一九引《复斋碑录》,在万州。

元和九年撰《宝园寺故临坛大德智诰律师碑》,见《宝刻类编》卷五。《金石录》卷九作《智浩律师碑》,撰时作元和九年十二月。

元和十二年撰《高崇文妻楚国夫人陈氏碑》,见《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

元和十四年撰妻《武氏墓志》,见《宝刻丛编》卷七引《京兆金石录》,男斯立正书。

元和中撰《符载墓志》,见《郡斋读书志》卷一八《符载集》解题。符载曾在西川韦皋、刘辟幕。

大和七年正月五日立《修仙都观记》,见《宝刻丛编》卷一九引《复斋碑录》, 《宝刻类编》卷五云碑在忠州。

大和间撰《薛涛墓志》,见《岁华纪丽谱·笺纸谱》。时文昌再镇成都。

蓬州石泉报恩光孝观万岁通天碑碑阴留题,见《舆地纪胜》卷一九〇《蓬州碑记》。

沈传师(第517页)

《新中国出土墓志·河南贰》收《唐故元夫人墓志铭》,署“朝议大夫、守中书舍人、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沈传师撰”。元夫人为母命所迫,嫁处州丽水令王淮,但认为王“壅近无才能”,乃携子归娘家。传师为元之甥,则元为其母之姊妹。墓志撰于长庆二年十一月,官职与《传论》所考合。另《古刻丛钞》有其大和七年六月宜兴张公洞题壁,盖自宣歙观察使归朝途中历览所记。又《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三〇册有其大和七年七月廿一日在栖霞寺修斋题记,自署“弟子正议大夫、吏部侍郎、赐紫金鱼袋”,盖自宜兴到金陵,且已除新职。

李肇(第533页)

李肇著《经史释题》, 《玉海》卷四二节引其序云:“经以《学令》为定,以《艺文志》为编;史以《史通》为准,各列其题,从而释之。”可略知其著作梗概。

《长安新出墓志》第244页收《大唐陇西李夫人墓志铭》,署“朝请郎行陕州安邑尉李肇撰”。李夫人卒于长庆元年三月,八月葬。《传论》认为宪宗时学士李肇与贞元十八年前任华州参军,且为《南柯太守传》作赞者非一人,此则更为另一人,或同时而有三李肇。

六、穆宗朝学士

李绅(第550页)

《唐文续拾》卷六收其撰《唐故博陵崔氏夫人归祔李府君坟所志文》,李、裴为绅兄嫂。志云李以“元和庚寅岁终于无锡县私第”,可证绅为无锡人。另《吴郡图经续记》卷下云绅撰张僧繇、曹不兴《画龙记》,为其佚文。

庾敬休(第559页)

《金石录》卷九:“《唐李佑墓志》,庾敬休撰,王无悔八分书。大和三年十一月。”同书卷二九对此志有长跋,常见不录。李佑为淮西将,降唐而助擒吴元济者。另《考古与文物》2006年第3期刊柯卓英、岳连建《唐京兆府功曹参军庾承欢墓志考释》,载长安近年出土《唐故朝散大夫行京兆府功曹参军庾府君墓志铭》拓片,署“再从弟朝议郎、守尚书礼部郎中、骁骑尉、赐绯鱼袋、充翰林学士敬休撰”。志述北周文学家庾信为志主七代叔祖,祖为吏部侍郎庾光先,而敬休自称为从祖弟。志撰于元和十五年十一月,适敬休在院期间,自署官衔与《传论》所考合(前引文录文误“礼部”为“吏部”)。另庾承欢夫人李氏墓志亦已出,刊前刊2005年第4期,大中十年庾道滋撰。

韦处厚(第565页)

《全唐文》卷七一五收其文十一篇。同书卷七二三收韦处元《平张韶德音》,亦其所作。此文《唐大诏令集》卷一二五署韦处原,为处厚之形误,《全唐文》又音误作处元。《文苑英华》四三九据《编制》录此文,不署名。宋人校记云“《诏令》作韦处厚”,是宋刊《唐大诏令集》未误。《宝刻类编》卷七载《邠宁节度高霞寓德政碑》, “弟处厚撰”,王良容书,在邠州。“弟”为“韦”误。《宝刻丛编》卷一〇引《诸道石刻录》作“《唐邠宁节度使高霞遇德政碑》,唐韦处厚撰,王良容书”。“遇”为“寓”误,撰人则可信为韦处厚。《文博》1997年第2期刊陈根远《陕西彬县发现唐代巨碑》、《碑林集刊》第八辑刊陈跃进《唐〈司徒高公德政之碑〉碑主不是高崇文》,分别介绍此碑已经出土,可惜残泐过甚,无法释读,惟“名霞寓字”数字尚可辨识,知即此碑。霞寓长庆元年授邠宁节度使,宝历二年疽发而去职。碑撰于此前,大约也是处厚在院时作。《唐会要》卷五〇载宝历元年长安县主簿郑翦在南郊前奏祥瑞事,“遂命翰林学士、兵部侍郎韦处厚撰记,令起居郎柳公权书石,置于井之上,以表神异,其名曰《圣瑞感应记》。”此可补其在院期间之写作情况。

另《金石录》卷九载《唐京河新开水门记》, “韦处厚撰,唐衢八分书,元和五年正月。”为其早年所撰文,不传。

柳公权(第581页)

丁记载其长庆四年出院。按敦煌遗书伯4503有其书《金刚经》拓本,末署:“长庆四年四月六日,翰林侍书学士、朝议郎、行右补阙、上轻车都尉、赐绯鱼袋柳公权,为右街僧录准公书。”是出院在四月后。

蒋防(第599页)

《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05号收《唐故上轻车都尉刘公墓志铭》,署“司封员外郎蒋防撰”,作于长庆二年十一月。时蒋防在院,丁记在此年十月加司封员外郎,但署衔没有提翰林职。

韦表微(第604页)

韦表微文章,稍有可补者。《舆地纪胜》卷一八六《隆庆府碑记》载:“唐韦表微《剑阁铭》,刘国均石刻,在普安县报国寺灵泉。”同书卷一九二引此铭佚文云:“天作梁岷,坤维之垒。发地千仞,连冈万里。双剑屹然,群峰耸峙。”《方舆胜览》卷六七所引无后二句,“梁岷”作“梁山”。

《河洛墓刻拾零》第518页存《唐故沔州刺史庐江何公墓志铭》,署“朝议郎、行尚书库部员外郎、翰林学士、上柱国、赐绯鱼袋韦表微撰”。志主何抚,卒于长庆三年十二月,葬于次年二月,表微适在院,所署官衔与丁记合。志云:“以表微夙忝姻好,分同伯仲。”可知其家室情况。志末所附为七言铭文,近似歌行,也很特别。另唐人署官衔,翰林学士在职官之前或后,宋人如叶梦得《石林燕语》卷四、张世南《旧闻证误》卷四颇有讨论。就本志署衔看,是否凡在院奉敕撰,则皆以翰林学士首署,以其为代王言之官,而在私属撰文时,则或署后如本志,亦有不署者,以显公私有别。

庞严(第607页)

《传论》云庞严无诗文传世。今知《宝刻类编》卷五载其元和十二年撰《知元法师石幢记》,长庆四年撰《义成节度曹公碑》,稍存其能文之迹。

崔郾(第612页)

《书法丛刊》2009年第5期刊崔郾为著名诗人李益所撰墓志,题作《唐故银青光禄大夫守礼部尚书致仕上车都尉安城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赠太子太师陇西李府君墓志铭》,署“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兵部侍郎上柱国武城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清河崔郾撰”。此为唐代一流诗人的详尽传记,对李益的文学成就颇多表彰,是显示崔郾文学能力的重要见证,值得关注。此志又见《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25号。

七、敬宗、文宗朝学士

王源中(《唐翰林学士传论·晚唐卷》第1页。以下仅记页数)

《传论》已引及宋人所见其在院所作《李藏用碑》,可补者为宋叶梦得《石林燕语》卷四载此碑署衔为“中散大夫、守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王源中”,与《集古录目》所载稍异。今知赵明诚尚见其所撰《何文悊碑》, 《宝刻丛编》卷七《金石录》:“《唐赠太子少保何文悊碑》,唐王源中撰,刘禹锡正书,陈修古篆额。大和四年八月立。”碑久佚。卢谏卿撰《何文哲墓志》已出,见《唐代墓志汇编》大和〇二〇,作于大和四年十月,可参看。此时源中在院为承旨。另《西安碑林博物馆新藏墓志汇编》263号,有《唐故内坊典内银青光禄大夫行内侍省内侍上柱国高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许公墓志铭》,署“翰林学士、中大夫、中书舍人、上柱国、赐紫金鱼袋王源中撰”,作于大和三年十一月。丁记云二年十二月加承旨,而墓志未及,待酌。

另《册府元龟》卷九三五述甘露事变后源中与令狐楚、郑覃召入内庭处决要事。《东都事略》卷三〇《窦仪传》载:“唯唐大和九年甘露事后,数日无宰相,当时左仆射令狐楚、右仆射郑覃、刑部尚书王源中奉行制书。”《传论》已考源中此年十月自山南除刑部尚书,此可补其晚年事迹。

另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2年10月影印上海博物馆藏宋拓本《集王羲之书金刚经》,有翰林学士八人题赞,《全唐文》及陆心源与本人补录唐文皆失收。此拓本实即《宝刻丛编》卷八引《集古录目》所载之《唐六译金刚经》, “唐右威卫上将军知内侍省杨承和删集,杨翱撰序。初承和以分书经刻于上都兴唐寺,文宗诏取其本,使待诏唐玄度集王羲之书,翰林学士郑覃等六人为赞刻石。以大和六年春立。”《直斋书录解题》卷一二收为一卷。今检此拓本首为杨翱序和新译《金刚经》原文,次为八学士分别所撰《新集金刚经赞》,赞后署“唐大和四年正月十六日建”。再次为知内侍省事杨承和同年七月廿六日《进经状》,末为唐玄度六年春告立碑功毕之状表。此帖前人罕见者,今虽影印,而学者较少关注,且涉文宗时翰林学士之集体写作,故以下皆予揭出。源中赞云:“释尊传旨,化导迷聋。五蕴何有,万缘归空。嗤嗤凡夫,爱恶相攻。塞□欲源,摧人我峰。垢净平等,生灭同风。如如不动,乃悟真宗。”署:“翰林学士、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上柱国、赐紫金鱼袋王源中。”《传论》认为丁记二年十二月加承旨为三年之误,此帖署衔仍无承旨字眼,或源中赞作于十二月加承旨前,亦足证二年为误。

宋申锡(第8页)

《考古与文物》1988年第4期刊大和二年五月《大唐故文安公主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尚书户部郎中、知制诰、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臣宋申锡奉敕撰”。此为其在院今存之第二篇文章。前引宋拓本《集王羲之书金刚经》中,有其作《新集金刚经赞》:“六译佛言,旨归一致。言亦是空,了奚知异。金口所说,经之奥秘。我本无著,行之则至。若观色相,讵见心地。得其秘微,错综精义。”署:“翰林学士、中书舍人、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宋申锡。”与丁记合,惟缺“知制诰”一职。

郑澣(第13页)

郑澣所作文,欧阳修藏有开成二年七月《阴符经序》,见《集古录跋尾》卷九,柳公权书。《宝刻丛编》卷四《集古录目》云澣时官为刑部尚书,“在西京范雍家。经已残缺,所存者数十字”,石在北宋已残,所记官职与本传合。

《全唐文补遗》第七辑载有《唐故怀州录事参军清河崔府君故夫人荥阳郑氏合祔墓志铭》,署“外甥朝议郎、行尚书考功员外郎、柱国荥阳郑涵撰”。涵为澣初名。崔名稃,元和十二年正月卒,至七月与郑氏合祔。所载官职与两《唐书》本传合。《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大和〇五三有《唐故功德使朝议大夫内侍省内常侍员外置同正员知东都内□侍□□□长□食邑二千五百户姚公墓志铭》,署“正议大夫、守河南尹、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阳武县开国男、赐紫金鱼袋郑澣撰”。姚公名存古,大和九年三月卒葬。《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29号收《赵宗儒墓志》,署“正议大夫、行尚书兵部侍郎、上柱国、阳武县开国男、赐紫金鱼袋郑澣撰”,大和五年二月作。

许康佐(第20页)

《唐代墓志汇编》元和一二四收《唐右金吾卫仓曹参军郑公故夫人陇西李氏墓志铭》,署“承务郎、侍御史、内供奉、赐绯鱼袋许康佐撰”。作于元和十四年二月。志称“康佐婚媾在夫人姻援之末”,也与其家室有关。前引宋拓本《集王羲之书金刚经》中,有其作《新集金刚经赞》:“金仙世尊,显示妙门。无我离相,日照氛昏。筌意喻筏,入流本源。众生谁度,诸法谁论。宝乘津梁,玉毫灵根。知见信解,因文寄言。”署:“翰林学士、中散大夫、谏议大夫、赐紫鱼袋许康佐。”与丁记合。

李让夷(第26页)

前引宋拓本《集王羲之书金刚经》中,有其作《新集金刚经赞》:“佛性无著,佛言有归。猗欤此经,得归之微。外忘空相,内泯是非。乃与经义,终日不违。有能信向,或善发挥。髻珠心印,其殆庶几。”署:“翰林学士、尚书职方员外郎、赐绯鱼袋李让夷。”《旧唐书》本传云三年迁左司郎中,丁记不载,以宋拓核,丁记是。

丁公著(第37页)

陈文龙据《宋史·艺文志》知其著有《孟子手音》一卷,并引《直斋书录解题》卷三《孟子音义》,称其书“未精当”。又引孙奭《孟子音义叙》评其“稍识指归,讹谬时有”。

崔郸(第41页)

崔郸墓志已经在《书法丛刊》2009年第1期发表,令狐绹撰,志题与题衔都很长,不录。墓志述其字晋封,大中四年(850)卒,年七十一,是当生于建中元年(780)。贞元十九年在权德舆主持贡举时登第,时年二十四。其早年仕履史籍失载者,则知登第后“补秘书省正字,再调以书判入高等,授渭南县尉”。后入浙右李翛幕府为观察推官,“旋征入拜正监察,转左补阙,迁起居舍人,改司勋员外郎、刑部郎中”。杜元颖镇西川,召其为副使。大约文宗初“征为兵部郎中,转考功郎中”,至大和三年入为翰林学士。崔郸入仕后历二十六年方为郎中,入院三年,后十八年遍历清要显职,足见学士一职在其仕履中之重要。关于其在院情况,墓志云:“视草之余,常以皇王大端邦国治道膺顾问。昭献深知之,以为有宰相器。公天资竞畏,且避权幸,不欲久处奥密,累拜疏乞解所职。昭献弗之强,俾出守本官,旋改工部侍郎,充集贤殿学士判院事。”是一位有识见而谨慎的官员。但他主持贡举时,则能秉持公道。“大和八年,拜礼部侍郎。选士必以文以行,不惑浮华之说。时有嬖臣用事,执政者欲昵而结之,俾公升其季于籍,奏乃以族之安危动公,公一无所惧而绌之,人服公之坚正。”在甘露之变的残酷时刻又能挺身而出:“九年仲冬,京师有变,万户恫恐。廷臣多跧伏私室。公时近钟同气之戚,方在宁令,遽命促驾,奔问朝谒。子弟谏止曰:‘事未可知,且宜匿避。’公曰:‘吾已为大臣矣,安有闻朝之大故而怀私耶?’比及列,则公卿至者无三四。”都能见其为人为官的一些风貌。

前引宋拓本《集王羲之书金刚经》中,有其作《新集金刚经赞》:“释氏经典,莫非真正。惟兹至言,了得佛性。义极幽隐,理归清净。如观水月,似拂尘镜。泡喻知促,色身悟病。导彼群蒙,朗然心莹。”署:“翰林学士、尚书考功郎中、知制诰、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崔郸。”与丁记合。

郑覃(第44页)

前引宋拓本《集王羲之书金刚经》中,有其作《新集金刚经赞》:“旷哉□说,悟彼心知。理超言象,迥出希夷。挹之莫测,迎之莫随。乘兹般若,乃达精微。涅盘真性,妙极无为。研穷至矣,□绝思议。”署:“翰林侍讲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守右散骑常侍郑覃。”《旧唐书》本传作“左散骑常侍”,误,丁记与宋拓合。

路群(第49页)

前引宋拓本《集王羲之书金刚经》中,有其作《新集金刚经赞》:“百千劫内,十二部中。我四句偈,实为真宗。假利喻坚,被昏开聋。能降众魔,大济群蒙。布金之地,刊石之功。昭示正法,流传无穷。”署:“翰林侍讲学士、朝议郎、守谏议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路群。”与丁记合。

李珏(第56页)

《全唐诗》未录其诗。五代或宋初佚名撰《灯下闲谈》卷下《升斗得仙》,说李珏大中初任淮南节度使时,杨子县有小贩姓李名珏,修道白日升仙,节度使李珏为赋诗云:“金字空中见,分明列姓名。三千功若满,云鹤自来迎。要警贪惏息,将萌宠辱惊。知之如不怠,霄汉是前程。”此属小说家言,未可信从。

《金石录》卷一〇著录“《唐赠太尉李固言碑》,李珏撰。三从侄俦正书。大中六年二月。”又于卷三〇跋云:“右唐《李固言碑》。按《新唐史》列传云:‘固言自河东节度使,以疾为太子少师,迁东都留守。宣宗即位,还右仆射。后以太子太傅分司东都,卒。’以碑考之,其初为东都留守,九月即以本官分司,而史不书。宣宗时为仆射,再迁检校司徒、东都留守,而史亦不书。其卒也,史云年七十八,而碑云年七十六。亦当以碑为正。”碑虽不传,据赵氏所录可略知梗概。

近世以来出土李珏遗文,则有《唐代墓志汇编》大和〇五四收《吏部郎中王衮墓志》,署“承议郎守尚书库部郎中、知制诰、充翰林学士、上柱国、赐绯鱼袋李珏撰”。王衮卒于大和六年,御史中丞宇文周驰书求李珏作志,自称“吾属有纪纲事,不暇亲笔砚。子以文为官,盍志之?”这里提出御史台官不合适撰墓志的情况,似是特别的表述,不是必然规定。李珏守职翰院,与志主又曾同游,遂应允撰写。又《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卷第二册收《大唐故郯王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中书舍人、赐紫金鱼袋臣李珏撰”。郯王名经,顺宗第二子,大和八年卒葬。二志皆撰于其在院期间,一公一私,似颇可玩味。

陈夷行(第62页)

《河洛墓刻拾零》四〇〇号收《季舅唐故雅州刺史刘府君墓志铭》,署“将仕郎守尚书司封员外郎、史馆修撰、上骑都尉陈夷行撰”。志主刘煟,为唐初名臣刘仁轨之后,大和四年卒,年七十二。葬于其年十月。文撰于其入院前半年,官职与史传合。可据此补充遗文,并藉以了解其外家情况。

高重(第70页)

《传论》未及其卒葬。欧阳修《集古录跋尾》卷九有《高重碑》跋,题注云会昌四年,称“元裕撰,柳公权书”。只谈此碑书法,不涉高重生平。《宝刻丛编》卷四作《唐检校户部尚书高重碑》,侄元裕撰,柳公权正书,会昌四年十月。《宝刻类编》卷四同,但增“或云大中元年立,洛”一句。可以确信高重卒于会昌四年十月前,官至检校户部尚书。

丁居晦(第85页)

《金石录》卷一〇:“《唐淮南监军韦元素碑》,丁居晦撰,柳公权正书。开成三年七月。”此碑撰于其在院期间。另《宝刻类编》卷五载其为裴度撰《宣武军节度使王公神道碑》及裴休撰《检校左仆射崔群碑文》篆额,为其长于篆书之记录。

归融(第92页)

《邙洛碑志三百种》255号收《宣歙观察使陆亘墓志》,署“内弟朝请大夫守中书舍人上柱国归融撰”。陆亘,两《唐书》皆有传。此志撰于大和八年十二月,与丁记云其九年八月以中书舍人入院合。拓本归仁绍撰《唐故光禄大夫吏部尚书长洲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赠左仆射归公(仁晦)墓志铭》载,“烈考赠太师公讳融,进士及第,历御史、补阙,替否鲠切,不为偷避。拜起居、礼部员外郎,问望伟晔,后进争出门下。自中书舍人入掌内命,转工部侍郎承旨,发挥帝谟,焕有丕绩。出拜御史中丞。御史有素著丑行,为时评议者,皆斥去之。纠劾权右,无所回避,京师为之震慑。周历南宫贰卿,后判度支,键猾谪奸,国有羡资。拥节三将,皆天下清雄地,治行廉白,可为世师。历刑部、兵部尚书,拜太子少傅,竟不一持邦柄,惜哉!越国太夫人陆氏,相国贽之女,德茂识高,孝慈天钟,荐绅之家,无不仰以为式。”仁晦、仁绍皆融之子,故所叙虽或过誉,但较可信。与《传论》所据两《唐书》本传及丁记所考,大都相同,细节及评价多可补充。一是其早年任补阙,与史作拾遗不同。二是入院前曾任礼部员外郎,史传不载。史载其开成间任京兆尹,墓志未及,但可体会“京师为之震慑”即指此职。“拥节三将”,似曾三任节度使,但史仅载山南、剑南二任,原因待考。其妻为陆贽女,也前所未知。

黎埴(第96页)

《洛阳新获墓志续编》215号《唐故黎处士墓志铭》,署“第七侄孤子前监察御史里行埴撰”。处士黎烛,为黎幹第七子,大和三年八月卒葬。时黎埴正在守丧期间。

顾师邕(第98页)

按《白孔六帖》卷四七载大和九年十二月“壬申,杀左金吾卫大将军李正素、学士顾师邕”。此节记甘露事变后逐日诛杀人名,不知所出。按明王祎《大事记续编》卷六五引《大和摧凶记》载,所族者郑注、王涯、贾餗、舒元舆、李训、王璠、郭行余、李孝本、罗立言、韩约、李贞素、魏逢十二家,外此又有顾师邕、钱可复、卢简能、萧杰、卢弘茂皆诛死,故天复洗雪者十七家。

柳璟(第102页)

唐陈翱《卓异记》有“座主见门生知举”一则,称“座主见门生知举,犹萧(昕)、杜(黄裳)二家”, “若(杨)嗣复与(柳)璟,又是礼部侍郎。璟首及第,才十六年致仕春官,尤以为美”。璟宝历登第,会昌初再主贡举,录此可存当时嘉话。

王起(第114页)

王起著作颇多。其中《文场秀句》一卷,《日本国见在书目》载为续孟献忠书而作,日本颇存佚文,可详《文学遗产》2003年第2期所载李铭敬《日本及敦煌文献中所见〈文场秀句〉一书的考察》。另长庆中撰《溵州刺史高公德政碑》,见《金石录》卷九,同书卷二九有跋,称“高公者名承简,崇文之子,为裴度牙将,后至汾州节度,《唐史》有传”。同书卷一〇又载起开成五年二月撰《赠礼部尚书罗让碑》,会昌三年十月撰《昊天观碑》,皆柳公权所书。另《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有王起长庆二年二月撰《太子宾客杨府君墓志》,署“通□□、行中书舍人、上柱国、晋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王起撰”。志云:“以予从事淮海,与公尝料。”指其元和三年后在李吉甫淮南幕府,杨则“在淮南为监察御史”。

高元裕(第119页)

《传论》引《高元裕碑》,所据为《金石萃编》和《全唐文》本,错脱较严重。拙辑《全唐文补编》卷八一据《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七五和《洛阳名碑集释》附拓本校补,相对完整。近据《金石萃编校字记》和《唐仆尚丞郎表》据史语所藏拓部分录文,又补若干字。涉及高元裕生平可以补充的主要事实有:其高祖高峻,即《高氏小史》纂者;曾祖高迥,杭州余杭令;祖高甝(《旧唐书》本传和《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字皆误),秘书省著作郎。述其在院情况云:“(郑)注败,复入为谏大夫,兼充侍讲学士,寻兼太子宾客。文宗重儒术,尊奉讲席,公发挥教化之本,依经传纳,上倾心焉。又以储闱胄筵□选为念,故有宾护之授。□公□以通经文雅任职,而操剸程济,素重朝廷。”此时太子即庄恪太子李永,卒于开成三年,为晚唐史之一大悬案。元裕任学士,似以讲席为主,又兼东宫之职,颇不一般。

另《集古录跋尾》卷九、《金石录》卷一〇,均记高元裕会昌四年十月撰《检校户部尚书赠太子少保高重碑》。碑已佚,记此可知其作文之痕迹。另《全唐诗》卷七九五仅存元裕诗二句,此诗在《登科记考》卷二二引《永乐大典》引《秋浦新志》中尚存完篇:“会昌五年,高元裕以诗简知举陈商云:‘中丞为国拔英才,寒畯欣逢藻鉴开。九朵莲花秋浦隔,两枝丹桂一时开。’为江东佳话。”

八、武宗朝学士

李褒(第132页)

《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第二册收《大唐故安王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尚书库部郎中、知制诰、上柱国臣李褒奉敕撰”,为李褒在院职务之作。安王名溶,穆宗第四子,开成五年八月葬。所记职衔与丁记所载合。另李褒亦能诗。《会稽掇英总集》卷六存其《宿云门香阁院》:“香阁无尘雪后天,石盆如月贮寒泉。高僧洗足南轩罢,还枕蒲团就日眠。”亦与《传论》所考他在越州期间的文学活动可印证。

周敬复(第139页)

《碑林集刊》第十一期发表《张知实墓志》,署“守右散骑常侍周敬复撰”,为大中三年六月葬。《传论》未载及其此职。《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53号收《唐尚书吏部郎中赵公亡妻范阳卢氏夫人墓志铭》,署“皇太子侍读、朝议郎、行尚书礼部员外郎、充史馆修撰周敬复撰”。卢氏适赵真龄,开成三年八月卒,十月葬。此适为敬复侍庄恪太子之时,而太子即卒于此月。其兼礼部员外郎、史馆修撰,前籍未载。

郑朗(第143页)

《中州冢墓遗文》收《唐荥阳郑氏女墓志铭》,志主为郑朗第五女,字子容,大中六年卒,年十七。志为郑朗撰,自署“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子容卒于“上都宣平第”,葬于“河南府河阴县板城乡苏楼村广武原”,均可略知其家居处、墓葬之地。又载《河阴金石考》卷二,跋云:“体朴拙古健,类老人书,岂朗爱女情挚,自为文而自书之,以遣悲怀。”盖清末所出者。《全唐文补遗》第四辑收作阙名,未妥。《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14号收《唐故荥阳郑府君墓志》,署“堂弟朗为之词”,长庆四年四月作,时初仕未久。

卢懿(第145页)

《唐代墓志汇编》大中003《唐故京兆府泾阳县尉范阳卢君墓铭》,署“四从兄朝议郎守河南少尹上柱国赐绯鱼袋懿撰”。可为卢懿补充文章。志主卢践言卒于会昌六年正月,至次年闰三月葬。与《传论》据崔嘏《授卢懿吏部郎中制》所考会昌二年后曾任河南少尹合,时间则当迟至大中初。《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74号收《唐故殿中侍御史内供奉清河崔府君荥阳郑夫人墓志铭》,署“朝议大夫、守左谏议大夫上柱国卢懿撰”。郑夫人为河西主簿郑肃雍之女,嫁作者叔舅崔某,卒于大和六年十二月,葬于大中三年闰十一月。据此知卢懿在大中三年已任左谏议大夫。

崔铉(第152页)

崔铉撰左神策军碑,《金石录》记为会昌三年立,《类编长安志》卷一〇所述较详:“《唐左神策纪圣德碑》,翰林学士承旨崔铉撰,散骑常侍、集贤殿学士柳公权书。集贞直院徐方平篆。武宗幸左神策军,劳阅军士,仇士良请为碑以纪圣德。碑以会昌三年立,碑见在左军。”明以后碑亡,仅上半部拓本流传,为书家所珍。拓本载碑全题为《皇帝巡幸左神策军纪圣德碑》,署“翰林学士承旨、朝议郎、守尚书司封郎中、知制诰、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臣崔铉奉敕撰”。据丁记,此官职应为二年九月加承旨、赐绯以后,十一月迁中书舍人前所署。而丁记不载赐紫事。另《洛阳新获墓志续集》242号有《唐故陕州平陆县尉卢府君荥阳郑夫人合祔墓志铭》,署“子婿银青光禄大夫、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博陵县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崔铉撰”。按卢府君名殷,元和八年卒,年五十。郑夫人大中四年卒,年六十七。志述“幼女适博陵崔铉”,又称“获奉爱念殆三十年”,知为其岳父母所撰志。大体可推知崔铉成婚当在长庆间。《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777号收《崔镛墓志》,大中四年正月撰,作者自称堂弟,署衔为其在相位时。文长不录。

韦琮(第157页)

《全唐文》仅存其赋二篇。按宋赵明诚《金石录》卷一〇载琮大中元年正月撰《商於新驿记》, 《通志·金石略》载此记在商州。《宝刻丛编》卷一〇引《集古录目》云:“《唐商於新驿记》,翰林学士承旨韦琮撰,太子宾客柳公权书,秘书省校书郎李商隐篆额。”商州刺史吕公,碑不著名,移建州之新驿,碑以大中元年正月立。其官职、时间均与《传论》所考合。宋初王禹偁《小畜集》卷二〇《商於驿记后序》云:“会昌中,刺史吕公领是郡,新是驿,请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韦琮文其记,太子宾客柳公权书其石,秘书郎李商隐篆其额,皆一时之名士也。观其文,不独记斯驿之盛,大率颂吕公之政耳。”禹偁曾在商州为官,且承命作后记,故所载此记始末最清晰。《唐刺史考全编》卷二〇四据《新唐书·艺文志》及李商隐诗,知吕公为吕述。另《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有大中二年三月二十二日《唐故监察御史陇西李公(俊素)墓志铭》,署衔为“姨弟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韦琮撰”,并称“与公早依外家,节爱髫年,义固金兰,情深手足”。可知琮外家及早年生活情况。

白敏中(第164页)

《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卷第二册收《唐故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傅致仕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赠太尉白公墓志铭》,即白敏中墓志,为高璩撰。可以订补的重要史实有:咸通二年七月十五日卒于凤翔,年七十,是当生于贞元八年(792)。登第后初为李听义成军从事,后随府迁转,次第与本传所述不同。居母丧后,历右拾遗、殿中侍御史二职,方入符澈邠宁幕。关于其入院为学士的情况,墓志云:“武宗皇帝破回鹘,裂潞军,擒太原反者,召公承诏意。铅黄策画,进兵部员外郎,充翰林学土。寻加职方郎中、知制诰,赐紫,充承旨、中书舍人,户部、兵部侍郎。时权臣有乘时得君,谓天下可以喜怒制,而人皆销死泥下者。公横身守正,有不合理,即欲呵叱,由是明廷仪物,多士修整。”权臣指李德裕。另欧阳修曾藏有白敏中碑,《宝刻丛编》卷一〇《集古录目》:“《唐赠太尉白敏中碑》,唐中书侍郎平章事毕諴撰,中书舎人王铎书。敏中字用晦,太原人。历相宣宗、懿宗,以太傅致仕,卒赠太尉。碑以咸通三年立,在下邽。”此碑近年亦已发现,残文见《碑林集刊》第十辑刊孙芬惠《渭南发现唐〈白敏中神道碑〉》,惟残缺较甚,所叙不如墓志之完整。碑末署存“咸通三年岁在壬午八月丁酉朔十”一行,知立碑较墓志晚一年。

封敖(第169页)

《全唐文》卷七二八收封敖文章二十六篇,大多为在院所作之代言文。卷九四六封殷下收《乡老献贤能书赋》,亦封敖作,《唐文拾遗》卷二九已纠正,可备赋体之作。拙辑《全唐文补编》卷七五补其文三则,虽均为残篇,但较重要。其中《舆地纪胜》卷二六录其《滕王阁记》残文云:“有长江巨湖为之浸,有灵岳名山为之镇,当淮海之襟带,作吴楚荆蜀之把握。”是王勃、韩愈以后之另一记文,可惜未传。《洛阳新获墓志续编》243号收《唐故融州司马知州事封府君墓志》,作者自称“季父山南西道节度使、检校吏部尚书敖”。志主封鲁卿,为封敖兄封载之子,卒于大中七年。《邙洛碑志三百种》266号收《唐朝请大夫守太常丞上柱国渤海封公故夫人陈郡殷氏墓志铭》,署“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礼部侍郎、上柱国、渤海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封敖撰”。志主殷氏,为封敖兄封载之妻。以上二志,对了解封敖家世有一些帮助。近代以来,封氏家族墓发现较多,有待清理。又《宝刻类编》卷四录柳公权书《平卢节度封敖残碑》,立于京兆。前引陈文龙文认为“此碑在长安,不可能是德政碑,封敖当卒于平卢节度任上”,可从。

徐商(第175页)

《舆地碑记目》卷三《襄阳府碑记》有“唐相国徐公《辞立碑表》,咸通九年立,在岘山”。所辞碑即今存之《徐襄州碑》。此碑因《文苑英华》卷八七〇引录而得存碑文,但缺立碑年份。因前条记录,可知在咸通九年,且以徐商辞表一并刻石。时徐商恰在相位。

九、宣宗朝学士

裴谂(第191页)

《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收《唐故泽州晋城县尉范阳卢府君(仲文)墓志铭》署“子婿河东裴谂”,撰于大和三年。时裴度入相出将已经十多年,其子仍无官位,且所婚者也非显宦之家,值得玩味。如确即其人,则可大致知其出生大约不晚于元和五年,至广明元年被害,享年在七十以上。

萧邺(第195页)

萧邺所撰碑文,今知尚有大中五年《广成先生刘元靖神道碑》,见《宝刻类编》卷五,在潭州。晏殊《类要》卷五有引此碑。另《常谈》云:“衡岳有《广成先生碑》。先生,方士也。大中五年,萧邺撰云。武宗朝,擅权者欲以神仙绊睿思,亟言天下术士可致,不死药可求,乃命召先生除银青光禄大夫、崇元馆大学士,加紫绶,号曰广成先生,创崇元馆,铸印置吏。”稍存梗概。《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唐赠太尉萧俛墓志》,唐萧邺撰,大中十一年。”《长安新出墓志》第282页收赵橹《岭南节度使韦正贯墓志》:“公遗令薄葬,不请谥于太常,不用鼓吹,而请姑之孙翰林学士、中书舍人萧邺纪行于丰碑。”是韦正贯神道碑乃萧邺所撰。

宇文临(第199页)

陈文龙引《全唐文纪事》卷八三:“《汉高帝庙记》,唐节度掌书记、朝议郎、侍御史内供奉、上柱国宇文临撰。”该记会昌五年作于扬州,知其曾佐淮南李绅幕。

令狐绹(第209页)

按近年所出令狐绹撰文墓志,为数颇多。《洛阳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刊赵振华、何汉儒《唐狄兼谟墓志研究》,发表洛阳出土狄兼谟墓志。今据《洛阳新获七朝墓志》349号刊拓本,录题作《唐故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行东都尚书省事兼御史大夫□东都留守东都畿汝州都防御使上柱国汝南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赠司空□□□□□墓志铭》,原署存后半“翰林学士、大中大夫、〔守中书〕舍人、上柱国、彭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令狐绹撰”。墓志为大中三年撰,适令狐绹在院期间。《书法丛刊》2009年第1期刊拓本《唐故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营田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上柱国清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赠司徒崔公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承旨、正议大夫、权知尚书兵部侍郎、知制诰、上柱国、彭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令狐绹撰”。志主崔郸,也曾任翰林学士,《传论》有述。其葬在大中四年十一月,时令狐绹已任承旨。见于《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咸通〇九九收《唐故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太子少师分司东都上柱国乐安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赠太师孙公墓志》署“从表侄金紫光禄大夫、守□□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充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上柱国、彭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令狐绹撰”。同书宝历〇一〇重收此志,残缺较甚,作者误作令狐绚。志主孙简,历任刑部侍郎、吏部侍郎、河南尹及河中、山南西道、宣武等镇节度使,卒年八十二。原志叙年份较含糊,此书录归宝历、咸通皆误,当从尹楚兵《令狐绹年谱》(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作大中十一年为是。上述诸墓志载官职与《传论》所考令狐绹仕历合,细节间有可补,更重要的三方墓志志主均为大中间的显宦,每方墓志内容都极其详尽,行文庄重,显示令狐绹的文学才能。若非他人代笔,则对笔记所述其不学无术之类恶评,有重新认识之必要。

郑处晦(第226页)

《全唐文》卷七六一仅存文两篇。其他可考知者有:《南部新书》卷壬载:“韦绶自吏侍除宣察,辟郑处晦为察判。作《谢新火状》云:‘节及桐叶,恩颁银烛。’绶削之曰:‘此二句非不巧,但非大臣所宜言。'”此与《传论》所考在韦温宣徽幕不同,《南部新书》误记。《宝刻类编》卷五:《僧定兰修行赞》,郑处晦撰。大中七年建,在成都。《宝刻丛编》卷七引《访碑录》:“《唐襄州刺史薛系先庙碑》,唐郑处晦撰。柳公权正书。咸通二年。”《舆地碑记》卷三《襄阳府碑记》:“《文宣王庙庭松记》,节度使令狐楚命掌书记郑处晦作。”再加上《传论》已引《直斋书录解题》卷五云其大中九年序《明皇杂录》, 《太平广记》卷一九九引其撰《刘瑑碑》,则其所撰诸体文章尚颇有可观。

郑薰(第238页)

郑薰遗文,宋人著录者尚有《唐安国寺经藏院碑》,见《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安景之行书。惜未有时日。《舆地碑记》卷一载有“《祭敬亭山文》,郑薰文”。《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咸通〇〇八录咸通二年十一月《杨汉公墓志》,署“正议大夫、守尚书刑部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薰撰”。全文约三千字,是唐墓志中难得之长篇。有大量对话写入墓志,为难得之变体,录一节于下:“京兆尹始见公,谓之曰:‘闻名久矣,何相见之晚也。’且曰:‘邑中有滞狱,假公之平心高见,为我鞫之。’到县领狱,则邑民煞妻事。初邑民之妻以岁首归省其父母,逾期不返。邑民疑之。及归,醉而杀之。夜奔告于里尹曰:‘妻风恙,自以刃断其喉死矣。’里尹执之诣县,桎梏而鞫焉,讯问百瑞,妻自刑无疑者。而妻之父母冤之,哭诉不已。四年狱不决。公既领事,即时客系,而去其械。间数日,引问曰:‘死者首何指?’曰:‘东。’又数日,引问曰:‘自刑者刃之靶何向?’曰:‘南。’又数日,引问曰:‘死者仰耶?覆耶?’曰:‘仰。’又数日,引问曰:‘死者所用之手左耶?右耶?’曰:‘右。’即诘之曰:‘是则果非自刑也。如尔之说,即刃之靶当在北矣。’民叩头曰:‘死罪,实某煞之,不敢隐。’遂以具狱,正其刑名焉。”居然将墓志写成了公案小说。《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收《皇甫鉟墓志》,署“正议大夫、守尚书刑部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薰撰”,为咸通三年撰,亦是两千多字的长篇。其任刑部侍郎,严耕望《唐仆尚丞郎表》和《传论》都缺载,可据补。

其诗在《全唐诗》以外亦有可补者。《天台前集》卷中、《嘉定赤城志》卷三〇皆收其《冬暮挈家宿桐柏观》:“深山桐柏观,残雪路犹分。数里踏红叶,全家穿白云。月寒岩障晓,风远蕙兰芬。明日出云去,吹笙不可闻。”观在天台山,为其会昌末在台州刺史任上作。另席氏《唐诗百名家集》本《项斯诗集》卷首张洎序云:“宝历、开成之际,君声价籍甚,时特为水部之所知赏,故其诗格颇与水部相类,词清妙而句美丽奇绝,盖得于意表,迨非常情所及。故郑少师薰云:‘项斯逢水部,谁道不关情。’又杨祭酒敬之云:‘几度见诗诗总好,及观标格过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是郑薰之称扬文学后进,如逢人说项的杨敬之一起为人所道。《传论》已列举许多诗人追念郑薰的事实,于此可进一解。

毕鍼(第246页)

《传论》已引及毕鍼撰碑志,其中认为已佚的《白敏中碑》,前在白敏中下已引及渭南近年发现此碑,作者署名残存“朝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兼兵部尚书同中书门”。《宝刻丛编》卷一〇引《集古录目》:“《唐五夫人堂记》,唐邠宁节度使毕鍼撰。不著书人姓氏。据记,郭令公五夫人堂,以大历五年初立。然不知所谓五夫人者为何神也。大中九年刻。”此记也不传。

萧寘(第253页)

《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云:“《唐宣宗女齐国恭怀公主碑》,唐董景仁书,毛伯贞篆额,大中九年。”不著撰人。晏殊《类要》卷一〇、卷二一引萧寘《公主碑》残文,有“降嫔于某氏,皇上临送”, “命齐国再拜”,知即前碑。拙辑《全唐文补编》附《全唐文又再补》卷五录此碑残文,可参看。

《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唐懿宗惠安王太后墓文》,唐萧寘撰,柳仲年正书。”

《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存《皇甫府君妻崔氏夫人墓志》,大中十二年八月二日葬,为萧寘为浙西观察使时撰。墓志述“夫人于寘为从母,尝寓居吴中。会寘廉问南徐,迎就理所”。

又《长安志》卷七“次南永乐坊”,有“尚书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寘宅”。

苏涤(第258页)

沈亚之《沈下贤文集》卷四《异梦录》载,苏涤元和十年(815)在泾原节度使李汇幕。如以此年二十岁以推其生年,当生于贞元十二年(796)前后。《传论》所推稍有出入。

《宝刻丛编》卷九引《复斋碑录》:“《唐李公夫人武功苏氏墓志》,从弟涤撰,柳公权细书。夫人,苏味道孙女,李泳妻也。”此可补苏涤撰文和家世的记录。

韦澳(第264页)

《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卷第四册收《唐杜陵韦氏侧室李氏墓志铭并序》:“秘书监、分司东都韦澳之侧室李氏,号越客,其父□元为神策大校,官至兼侍御史。尔年十五,归于我。归我十二年,年廿六,咸通六年十二月十四日卒于东都嘉庆坊之第。其年十二月廿五日葬于万年县洪固乡李尹村南,东北距我正室河东县君裴夫人之茔五百步巳来。性柔顺明慧,承上接下,余素多病,药膳进退、衣服寒温,必能撙节调适,用安吾身。余二男三女裴夫人所出,承顺迎奉,尽卑敬之礼。二男三女心愧其意,侍事若亲爱焉。及卒之日,一家悲惜。其为人也,斯可知矣。凡生二女四男,今其存者五人。虽尚孩孺,性颇孝谨聪惠,必能成立。吾老而被病,待汝而安。舍我长逝,痛可量哉!聊书悯悼之诚,用志其墓。尔或有灵,知吾尽于尔也。铭曰:兰之馥兮蕣之英,虽芳而艳兮难久荣。日既落兮霜复零,永缄伤恨兮何时平。”此韦澳为其妾所撰志,涉及其生平家室者甚重要,故全录如上。另《全唐文补遗》第七辑收《唐故华州司马韦府君墓志铭》,署“堂弟翰林学士、朝散大夫、行尚书工部侍郎、知制诰、柱国澳撰”。志主韦洄为吏部侍郎韦肇孙,简州刺史韦纁子,大中八年卒葬。此皆韦澳文之可补者。

李汶儒(第277页)

陈文龙据吴其昱《甘棠集与刘邺传研究》(香港新亚研究所敦煌学会《敦煌学》第三辑,1976年)和赵和平《敦煌本〈甘棠集〉研究》附录二“再谈湖南李中丞(汶儒)”,推测李入院前后任湖南观察使,咸通初为承旨。

蒋伸(第290页)

《唐代墓志汇编》大中一二〇收大中十年天平节度使孙景商墓志,署“翰林学士承旨、通议大夫、户部侍郎、知制诰、上护军、赐紫金鱼袋蒋伸撰”,撰于其任承旨时,墓志云“余重悲酸,且以相得三十年,晚岁益密”,对了解其交游和文学,都很重要。《宝刻丛编》卷四引《集古录目》:“《唐淮南节度崔从碑》,唐翰林学士蒋伸撰,权知太子少傅柳公权书。从字子义,清河东武城人,官至淮南节度副大使,赠司空,谥曰贞。碑以大中八年立。”虽不传,也属大碑,知其善碑版之撰写。近见拓本《唐故四镇北庭行军泾原渭武等州节度营田观察处置等使中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使持节泾州诸军事兼泾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赠工部尚书吴郡陆公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兵部侍郎知制诰赐紫金鱼袋蒋伸撰”,即为其任学士承旨间所作。陆公名耽,字载之,大中十一年九月卒,次年二月葬。所载官职,与丁记所载吻合。此志叙事周详,多涉陇右泾原史实,也可见蒋伸之叙事才具。

高璩(第314页)

前引《高元裕碑》云:“□子□一人。曰璩,李出也。进士擢第,试秘书省校书郎,文行修洁,纂服无坠。”碑立于大中六年,可据知璩释褐后之官职。《古刻丛钞》收《张公洞壁记》云:“府君同至此修谒。会昌六年六月十一日,高璩、高兰英、高望之。”此为高璩之最早记录,张公洞在宜兴。《全唐文》未载高璩文,但近年出土颇多。《长安新出墓志》第278页收《唐故昭义军节度判官检校尚书主客员外郎兼侍御史韦府君夫人河东薛氏墓志铭》,署“子婿乡贡进士高璩撰”。薛氏大中二年卒葬,在高璩登第前一年。志云“长女适堂外甥高璩”,是为中表婚姻。《唐代墓志汇编》大中〇七九收《唐故郓州寿张县尉李君墓志铭》,署“外兄孤子高璩撰”,大中七年七月,正是高璩为父守丧期间,此墓志也保存高璩母李氏之家族记录。《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咸通〇〇五收《唐故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傅致仕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赠太尉白公墓志铭》,即白敏中墓志,署“门吏、翰林学士承旨、朝议郎、守尚书□部侍郎、知制诰、柱国、赐紫金鱼袋高璩撰”,全文近三千字,作于承旨任上,详尽记录白的生平事功,也可见高璩与白之特殊关系。《广卓异记》卷一三引《唐书》,有高璩贺白敏中加太子太傅状二句:“去年草檄,犹依刘表之门;今日挥毫,获叙周公之德。”也以故吏自处。是高璩之文,至少可知四篇。

一〇、懿宗朝学士

李贶(第319页)

《西安碑林博物馆新藏墓志汇编》(线装书局,2007年)第314页收李贶撰《唐故庆王墓志铭》,署“翰林学士、将仕郎、右拾遗、内供奉、赐绯鱼袋臣李贶奉敕撰”。庆王李沂为宣宗第五子,大中十四年八月一日薨,年十六,其年十月二十一日葬。墓志为贶在院所撰,时宣宗已卒而尚未改元。官衔与丁记所载大端合,仅丁记云十四年五月曾加右补阙,则未见反映。

杨收(第330页)

《洛阳理工学院学报》2011年第2期刊张应桥《唐杨收及妻韦东真墓志研究》,刊布洛阳民间收藏杨收夫妇墓志全文。杨收墓志为咸通十四年二月东都留守裴坦撰。墓志载收字成之,与史传作藏之不同。按收祖名藏器,其字当避讳,故作成之为是。收卒年五十五,以咸通十年(769)赐死,应生于元和十年(815)。墓志述其早年博学云:“洎卝而贯通百家,旁精六艺,至于礼仪、乐律、星算、卜祝,靡不究穷舆妙。宿儒老生唇腐齿脱,洎星翁乐师辈皆见而心服,自以为不可阶。为儿时已有章句,传咏于江南。”与本传所述一致。墓志述其早年经历极其丰富,限于篇幅不录。述其入院云:“除长安县令,拜吏部员外郎。未几,召入内廷为学士,兼尚书库部郎中,知制诰。迁中书舍人,旋授尚书兵部侍郎,充承旨学士,恩意日隆。”寻拜相。其为相后情况,史传多有批评,墓志较多回护,此则文体如此。其妻韦东真,为寿州刺史韦审规之女。咸通十一年十月卒于端州,即收贬所,较晚一年,且不述享年,所涉事实也不多,知因贬而多不清晰。夫妇归葬在懿宗末,张应桥分析其得以平反主要得力于韦保衡。

另《洛阳新获墓志续编》259号有咸通六年九月《唐故泗州团练判官殿中侍御史内供奉裴君夫人弘农杨氏墓铭》,志主为收兄杨发的长女,裴诰妻,志文自称“叔父特进、右仆射兼门下侍郎收识其日于贞石”,为其在相期间撰。可增补其文。

杨收夫妇墓志又收入《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第1065、1067页。

路岩(第340页)

《宝刻类编》卷六著录路岩咸通三年撰《枢密院修紫兰亭记》。

刘允章(第347页)

《传论》特别提到《全唐文》卷八〇四所收刘允章《直谏书》对时政的议论,认为“能如此直言朝政,可谓尚无第二人”。按此文出《文苑英华》卷六七六,开头即自称“救国贱臣前翰林院学士刘允章谨冒死上谏皇帝陛下”,似无可怀疑。按敦煌遗书伯三六〇六收贾耽上表,开始述“救国贱臣前郑滑节度使兼右丞相贾耽冒死谨言表于皇帝陛下”,文章内容大多相同。拙著《全唐文补编》卷五八比较二文后认为,伯三六〇六同卷收僧无名书为德宗初上,贾表云:“复见田承嗣媚修神道”, “臣恐酬田承嗣,目下取之,未有了日”,为代、德间时事。而刘表云“臣恐今年除一承嗣,明年又生一承嗣,天下征战,未有了期”。相隔百年,如同说前朝事。故可断为贾作,非允章文。是否刘曾以贾文献上,以借说时政,也不能排除。若其呆抄贾文而作己表进上,连百年前史实都不改,则径似笨贼了,还不至于吧。另《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咸通四年二月《皇甫燠墓志》,署“朝议郎、使持节歙州诸军事、守歙州刺史、赐绯鱼袋刘允章撰”,与丁记所云出院时间有细微差别。此为刘撰文墓志之第二次发现。

独孤霖(第353页)

《传论》引《新唐书·艺文志》知霖著有《玉棠集》二十卷。按据《通志·艺文略》,集名应作《玉堂集》,玉堂即翰院之别名。另《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咸通〇〇二《唐故兖海观察支使朝散大夫检校秘书省著作郎兼侍御史河南独孤府君墓志铭》,署“从父弟将仕郎守监察御史霖撰”。志主独孤骧,与霖皆出北齐临川郡王独孤永业之后,墓志多述先世事及与骧之文学交往,对了解霖入院前经历很重要。另同书咸通〇一五《故赠平原长公主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行右补阙、柱国、赐绯鱼袋臣独孤霖奉敕撰”,则作于学士任上。另明曹学佺《蜀中广记》卷七五引宋岑象求《万州虚鉴真人岑公洞记》,云岑公当“隋末天下乱,公泝江逃难至南浦,爱龛岩,遂止其下,片衣粒米,悉无所营,晏坐凡二十年,兀然逝去。郡人慕之,塑像龛间,世世奉侍无懈。唐独孤霖、段文昌皆为文记公之德”。保存了独孤霖在蜀中写作的记录。

李瓒(第356页)

按丁记载李瓒咸通五年六月出院,《传论》在其任桂管观察使前未载其官守。按《淳熙三山志》卷八云:“唐咸通六年,观察使李瓒奏封龙骧侯。”卷三四:“六年,以观察使李瓒请锡号护圣禅院。”是李瓒出院次年即任福建观察使。

裴璩(第364页)

《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咸通〇三一收《唐故赠魏国夫人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尚书户部郎中、知制诰、柱国、赐紫金鱼袋臣裴璩奉敕撰”。夫人生寿安公主,咸通六年卒葬。墓志为裴璩在院所撰,所述职与丁记合。另明王直《抑庵文集后集》卷五《甘露寺兴造记》云:“唐宝历中,李德裕观察浙西,为充拓其址,增广其室庐,且造铁浮屠七级。乾符中,毁于火,镇海节度使裴璩重建焉。”

郑言(第366页)

郑言为会昌四年状元,最早见《淳熙三山志》卷二六:“四年甲子,郑言榜,陈纳,诩之子,字广誉,终大同军副使。”

《传论》云其未有诗文传世,但宋人颇有著录。《金石录》卷一〇载:“《唐兵部尚书王承业墓志》,郑言撰,柳仲年正书。咸通十年二月。”《嘉泰吴兴志》卷一八载碑碣:“《文宣王新庙碑》,在州学。唐太宗间,浙江西道观察支使、试秘书省校书郎郑言撰并书,盖记刺史令狐绹作庙本末。记云:‘西临霅溪,前横荻塘。梁堑为桥,编木为栅。’今甘棠桥文宣王庙是也。”太宗为大中之误,《宝刻丛编》卷一四引《复斋碑录》云此碑建于大中三年。所引几句,为其文之仅见者。

李骘(第375页)

《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咸通〇四五有《唐故朗宁公主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中书舍人、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李骘奉敕撰”。公主为文宗第四女,咸通八年四月葬。丁记仅述七年十月赐绯事,似漏书次年四月前赐紫事。另《宝刻丛编》卷八《京兆金石录》载骘咸通九年撰《掖庭局丞田公远碑》,估计作于五月出院前。

另有一事在此附带讨论。《唐诗纪事》卷六六引《科名分定录》:“〔李〕质字公干,襄阳人。应举无成,有亲在衡湘,往谒焉。泝流至湓城、豫章,逐师舍舟,由武宁而反。会草冦杀其宰,仓惶前去,得日观,宿东房,有酒数缸,甚美,遂携一壶,上楼酌之。因吟曰:‘曾入桃溪路,仙源信少双。洞霞飘素练,藓壁画阴窗。古木愁撑月,危峰欲堕江。自吟空向寂,谁共倒秋缸?’吟毕,如有人言曰:‘土主尚书寓宿在此。’质登第后二十年,亷察豫章。时大中十二年也。”《全唐诗》卷五六三据收,《唐方镇年表》卷五列其为乾符间江西观察使。《唐刺史考全编》卷一五七以为李骘之误,可从。唯骘家居涔阳,大中间为山南东道节度副使(在襄阳),咸通九年为江西观察使,稍有出入,盖《科名分定录》为讲荣进前定之类小说,叙事容有出入耳。

卢深(第381页)

卢深为大中元年状元,较早记载见《淳熙三山志》卷二六:“大中元年丁卯卢深榜,陈镛字希声,侯官人。复应史科,终鄂州刺史。”另《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咸通039有卢深咸通七年七月三十日撰《普康公主墓志》,署“翰林学士、朝议郎、行尚书兵部员外郎、柱国卢深奉敕撰”。为深文之仅见者。

郑畋(第383页)

郑畋咸通十一年出院后贬官梧州,有二事可补,皆与其崇道有关。一是《云笈七签》卷一一五《墉城集仙录》云:“相国文昭郑公畋自承旨学士左迁梧州牧,师事于姑。”姑指居衡山年八十余之缑仙姑,姑曾告其“此后四海多难,人间不可久居”,已预言广明之变。二是《太平寰宇记》卷一六四述梧州苍梧县白鹤观事,云:“咸通末,郑畋自翰林承旨学士谪官苍梧太守,增修观宇,临江建水阁。因题诗云:‘松阴如幄水如罗,秋尽山青白鸟过。独坐阁中心正寂,数声何处《竹枝歌》? '”此诗《全唐诗》不收,可以确信为畋作。

按《传论》据他文转引郑畋《壁山寺记》,知其中和四年七月尚在世,惜未亲见原文而备考。拙辑《全唐文补编》据北京图书馆藏拓本和《蜀中名胜记》卷二五录此记,仍颇多缺文。今人龙显昭主编《巴蜀佛教碑文集成》(巴蜀书社,2004年)据道光《通江县志》卷九、道光《保宁府志》卷五九及《蜀中名胜记》所录,得以完整无阙。并云宋嘉祐间俞瑊翻刻碑今存通江文管所。原文甚长,述要则为中和三年郑畋自凤翔节度使以疾辞任,七月授检校司徒、东宫太保,其子兵部尚书郑凝绩乞郡得壁州长史,遂随行。十月辞行在,南至前到壁州。记叙父子在壁州生活情况甚详,至次年七月迁家入蜀。碑即其时撰。是两《唐书》、《通鉴》所述卒于中和二或三年之说,皆出误传。

此外,郑畋作品可考者,尚有《神仙戒》,见《宝刻丛编》卷一五引《诸道石刻录》; 《大道颂》,见《宝刻类编》卷七,《全唐文》卷八一七误收郑略下,岑仲勉《读全唐文札记》已予纠订;《龙兴寺碑》,见《舆地碑记目》卷四《巴州碑记》,云“唐壁州刺史郑凝续之父郑畋作。乾符中,郑凝续侍养其父畋于壁时所作也”。“续”皆“绩”误,非乾符间事,亦应中和末在壁州作。《春明退朝录》卷中引《郑畋集》载“为相时汴河淀塞,请令河阳节度使于汴口开导,仍令宣武、感化节度使严帖州县封闭公私斗门”。《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三四册收其壁山题名二则,一为中和三年十二月八日题,殆甫抵壁州时题;二为“明年孟秋念七日,与侄昭允至此访别”。是迁家入蜀后事。其时似身体尚康健,未必即卒于此年。晏殊《类要》卷二八引郑畋《玉堂集》:“清明后进湖州所出佳紫笋茶。”另《遂初堂书目》著录郑畋著作有《敕语集》《堂判集》《论事集》。其所著《凤池稿草》,宋元人见者颇多,然《永乐大典》已无引及,殆亡于元明间。

新出郑畋遗文则有《全唐文补遗》第六辑收咸通十五年十月十八日《苗绅墓志》,署“正议大夫、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畋撰”。志述“畋与君联年登第,同出河东公门下,又与君俱从事河间公府幕”, “今年,自苍梧谪宦□□时得会君面”。对了解郑畋早年经历和自梧州归京时间,都属可贵。

韦保衡(第396页)

《金石录》卷一〇:“《唐同昌公主碑》,韦保衡撰。柳仲年正书。咸通十一年二月。”《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唐懿宗女卫国文懿公主碑》,唐韦保衡撰,柳仲年正书并篆额。咸通十一年二月。”二碑题名不同,实为一事。因保衡诗文全无存者,录此以存一斑。

韦蟾(第400页)

《西安碑林博物馆新藏墓志汇编》第331页收《唐故河东监军使银青光禄大夫守左监门卫将军上柱国彭城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赐紫金鱼袋刘公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承旨、朝议大夫、守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韦蟾撰”。志主刘中礼葬于咸通十四年(873)五月十五日,时韦蟾在承旨位,此志可补其在院制文无存世之缺憾。另韩国所存《十钞诗》卷中,有韦蟾佚诗七律十首,补充甚为丰富。其中纪年诗有《壬申岁寒食》:“荣名壮岁两蹉跎,到老萤窗意若何。四野杯盘争道路,千门花月暗经过。有心只欲闲浮海,无力谁能斗拔河。禁火岂关悬上客,从来曲突不黔多。”壬申为大中六年(852),为其及第前一年作品,知他当时已经壮岁,对科场蹉跎颇为失落。此外,韦蟾文章失传者尚有咸通十一年《师子院钟铭》(见《宝刻类编》卷六)、咸通十四年《安国寺钟铭》(见《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

薛调(第411页)

《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咸通〇七五《故德妃王氏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尚书驾部郎中、柱国、赐紫金鱼袋臣薛调奉敕撰”,时为咸通十二年正月。在院作,官职与《传论》所考合。调撰有传奇《无双传》,见《太平广记》卷四八六。

李溥(第418页)

唐末杜荀鹤《唐风集》卷一有《寄李溥》:“如我如君者,不妨身晩成。但从时辈笑,自得古人情。共莫更初志,俱期立后名。男儿且如此,何用叹平生。”可补充其交往,且知成名甚晚。

一一、僖宗朝学士

卢携(第423页)

《宝刻类编》卷八录成都立《松溪院正诜和尚道业记》,卢携撰,法麟行书,光化元年立。在卢携身后十八年立,且卢携未曾入蜀,似约同时另有一能文之卢携。

徐仁嗣(第438页)

《西安碑林博物馆新藏墓志汇编》340号收《唐故昭王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散大夫、守中书舍人、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臣徐仁嗣奉敕撰”,是其在院作。昭王名汭,为宣宗第九子,卒于咸通六年四月,年十六,乾符三年十月二十日葬。《长安新出墓志》第312页收《唐故蕲州刺史韦府君妻河东县君薛(下阙)》,署“外甥翰林学士、朝散大夫、中书舍人、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徐(下阙)”。此亦仁嗣所撰。薛氏卒于乾符三年十二月,次年正月葬。《传论》考仁嗣乾符二年二月为司封郎中,何时出院不详。得上二志则知至少四年初仍在院,且改为中书舍人。

崔庾

《唐代墓志汇编续集》乾符〇一二收《唐故嗣陈王兼都勾当承旨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左谏议大夫、柱国、赐绯鱼袋臣崔庾奉敕撰”。嗣陈王名行莘,乾符四年卒,年六十。崔庾,《传论》不载。丁记有崔湜,为咸通十四年十一月授,事迹别无可考。颇疑即崔庾,盖二字下半近似,录壁记者见原文有残以意录之。相差四年,或即一直在院。俟得他据再定。

王徽(第439页)

王徽遗文,宋人著录者有《唐赠特进韦德钧碑》,见《宝刻丛编》卷八《京兆金石录》,孙知诲书,广明元年立。近年出土则有《唐故昊天观周尊师墓志铭》,见《考古与文物》2007年第5期刊李举纲、贾梅《唐昊天观周尊师墓志铭考释》附拓本,原署“翰林学士承旨、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上柱国王徽撰”,时为乾符四年十月。据此,知其承旨在四年十月前,较《传论》所考稍早。

裴澈(第443页)

《唐代墓志汇编续集》乾符〇一〇收《唐故广王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尚书礼部员外郎、柱国、赐绯鱼袋臣裴澈奉敕撰”。广王为宣宗十一子,咸通五年卒,乾符四年四月方迁窆。同书乾符〇二六《唐故凉王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中书舍人、柱国、赐紫金鱼袋臣裴澈奉敕撰”。凉王为懿宗第三子,乾符五年卒,次年八月葬,较前志晚二年,题衔显示其官职的变化。另陈文龙文提到《焦作日报》刊赵德才、刘凤仙《博爱酒奉发现裴滈墓志》。据他提供的网址,查到该文,知此志题作“《唐故平卢军节度副使检校国子博士兼侍御史赐绯鱼袋裴府君墓志铭》并序”,述裴滈为裴俅子,字好川,登进士第,后任河阳节度推官、试崇文馆校书,历任青州节度判官、侍御史,复转青州节度副使赐绯鱼袋。咸通十五年卒,年六十八,葬河内武德县酒奉里。并述长兄裴渥进士,时任御史赐绯;三弟裴澈亦进士第,陈许节度副使侍御史赐绯;四弟裴琼不仕。志文即裴澈撰写。此志对了解裴澈家世极其重要,希望不久可以见到全文刊布。

萧遘(第446页)

《云笈七签》卷一一九《道教灵验记·归州黄魔神峡水救船验》云:“相国萧遘自拾遗左迁峡内,征还京师,峡水泛涨,舟船将没,亦见其神捧船以救之。复命修饰,加其粉绘,严其室宇,刻石为志,亦列于次焉。”《传论》已考此为咸通十一年贬黔南事,且引及袁循《修黄魔神庙记》,但未征及此则记录。

《西安碑林博物馆新藏墓志汇编》有《唐故康王墓志铭》,署“翰林学士、朝议郎、守中书舍人、柱国、赐紫金鱼袋臣萧遘奉敕撰”,为其在院时职务之作。康王名汶,宣宗第十子,咸通七年卒,年十六,乾符四年四月葬。与《传论》所考合,但可补完整职衔。

《金石录》卷一〇有中和五年正月《昭觉寺碑》,亦遘撰。

《全唐诗》卷六〇〇存遘诗三首。今可补一首,见晏殊《类要》卷二八,题作《成都寓题诗·桑落酒》:“一丈郫筒数节香,何劳瓮底卧残阳。青楼更道烧香美,贾傅松醪是柏浆。”知其在成都期间,作过系列诗题咏蜀中风俗。《全唐诗》所收《成都》:“月晓已闻花市合,江平偏见竹簰多。好教载取芳菲树,剩照岷天瑟瑟波。”也是《成都寓题诗》中的一首,惟不知小题为何。

张祎(第451页)

《传论》云张祎“卒年不详,或即在光化中”。按《旧五代史》卷六〇《苏循传》:“梁祖既受命,宴于玄德殿,举酒曰:‘朕夹辅日浅,代德未隆,置朕及此者,群公推崇之意也。’杨涉、张文蔚惭惧失对,致谢而已,循与张祎、薛贻矩因盛陈梁祖之德业,应天顺人之美。”此张祎入梁之记录。《资治通鉴》卷二六六载其官为刑部尚书,且载其开平元年七月被勒令致仕。《册府元龟》卷九三八:“后梁张祎以司徒致仕。庶人友珪伪凤历元年,祎著《南郊赋》一篇来献,以金帛赐之。”是其入梁以高位致仕,至朱友珪篡位改元凤历(913),又不甘寂寞出来献赋歌颂。在末帝平友珪之乱时是否被牵连,则不得其详。

徐彦若(第460页)

《新安文献志》卷一一宋孙适皇祐六年撰《浯溪三绝堂记》,记永州浯溪刻石皇甫湜诗旁,“有徐彦若题石,水发其光,洞鉴百里”。今人整理浯溪碑石,皇甫湜诗尚存,徐彦若题已无踪迹。刻石当作于徐彦若南赴岭南途中。

乐朋龟(第465页)

《传论》提及《全唐文》所载其文六篇。拙辑《全唐文补编》卷八八据《唐大诏令集》《北梦琐言》及《道藏》补录其文达九篇之多。其中录自《唐大诏令集》者有《建王镇魏博节度制》《萧遘监修国史制》《萧遘罢判度支制》《郑畋门下侍郎平章事依前都统制》《王铎义成军节度兼中书令制》《郑畋太子少傅分司东都制》, 《全唐文》均收僖宗名下。《唐大诏令集》通行文本中,四库本、《适园丛书》本和商务印书馆本在署名方面有很大出入,《全唐文》所据本大约脱落最为严重,故多不知撰者而径收皇帝名下。《崔胤鄂岳观察使制》一篇,则《全唐文》漏收。诸文所涉多重要人事处置制文,可以考索者颇多。此外,《宋高僧传》卷六《唐京兆大安国寺僧彻传》载乐朋龟曾为其撰真赞。僧彻当作僧澈,曾见载于法门寺地宫石刻,为懿、僖间内供奉之高僧,广明遇乱入蜀而死,据此可知乐与僧人之过往。

柳璧(第468页)

柳璧未有诗文存世。乾隆《广西通志》卷四四:“案柳璧《元山观记》,景云初,之问左迁,爱其地清致,卜轩榭。之问殁,夫人孙氏以为观。后五十余年,夫人族弟仓部郎中成来为观察,命璧作记。”此盖节述柳记之大略,且存宋之问殁后事实。今见录桂林石刻诸书皆未述及此记。

杜让能(第471页)

《宝刻类编》卷六收杜让能撰《节度李昌言德政碑》,李郜书,在凤翔。李昌言为凤翔大将,中和元年代郑畋为凤翔节度使,光启二年与朱玫拥立襄王,事败死。此碑撰于光启二年前,应为其在学士任作。以其别无文章存世,故述此以备一端。

(第474页)

别作侯,《传论》以为“未能定”。我倾向以侯为是。再补一证,《宝刻类编》卷六收《故临坛大德元著和尚碑铭》,作“侯撰,男嗣昭书,中和五年立,成都”。据此可知其中和五年仍在蜀。碑虽不传,但著录出自石刻,似可从。

崔凝(第477页)

《考古》1994年第11期林集友《唐刑部尚书崔凝墓志考释》,披露洛阳出土署狄归昌撰《唐故刑部尚书崔公府君墓志》全文,叙崔凝生平甚完整:字得之,博陵人。汝州防御使崔寿子。咸通六年登进士第。入河阳崔延昭幕府为节度推官。其后历右拾遗、殿中侍御史、刑部员外、起居舍人等。广明间为洛阳令,不之任奔成都行在,除考功员外郎,迁祠部郎中、知制诰,“未周月,拜中书舍人,面赐金紫,即以本官充翰林学士,仍转户部侍郎,知制诰”。因得罪宰相萧遘,“左迁秘书监”。因“物论喧然,人情是属。遂再升翰苑,复兼版图”。是在中和、光启之际,他曾再除翰林学士。在光启二年僖宗出奔凤翔前,他已出院,因而逃过朱玫之乱。此后到昭宗即位,历任吏部侍郎、刑部及户部尚书,坐事贬合州长史,卒于贬所,年五十八,时为乾宁二年(895)八月,则当生于开成三年(838)。

《考古》1992年第11期刊《崔氏亡室李夫人墓志》,为崔凝自传自书,时在咸通八年七月。自称为“前乡贡进士”,殆登第不久。据志则李氏出大郑王房,为唐宗室之远支,父李公仅为洪州都督府别驾。李氏咸通二年归崔凝,八年卒,年二十五。崔凝颇述悲痛,称“有懿美之范,挺淳至之性也如是,岂不宜克保龟鹤,永奉蒸尝。胡福善祸淫之道,茫昧如斯耶?彼苍悠悠,悼问何及”。是很沉痛的表述。崔凝文今仅见此一篇。

刘崇望(第486页)

《旧五代史》卷一《梁太祖纪》载,光启四年十二月,刘崇望曾为梁王朱全忠撰德政碑,是其在翰林院的职务行为,但在唐末应是重要事件,可惜原碑未见征引。另《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第414页收《刘夔墓志》称刘夔为蔡州府君之女,“生廿三年,以咸通十一年五月廿一日疾殁于私第,葬于万安山先茔,礼也。兄崇望既哭之恸(下略)”。此志作于其及第前两年,可以知道其家的一些情况。同书第411页且收刘崇龟撰《大唐故蔡州刺史兼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刘府君讳符之墓》,即崇望父之迁葬志,可惜原文除刘崇龟的职衔外,仅存“以咸通九年四月六日,迁自宋州标化里,归葬于河南故乡万安山之南原,祔于大茔,合于夫人之墓”几句,包含的内容很有限。

一二、昭宗、哀帝朝学士

崔昭纬(第496页)

《京兆翁氏族谱》第185页收《加翁郜朝散大夫河西节度使白麻》,署“唐龙纪元年四月八日翰林学士崔昭纬行”。原文虽不存唐制,但与《传论》所考崔昭纬在昭宗初任学士,大顺元年任承旨,则恰合符契,知此文不伪。荣新江教授曾据以撰《P.2672、S.6234+P.5007唐人诗集的抄本形态与作者蠡测》一文(2009年7月四川大学第三届中国俗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据此谱考证该诗集中十多首诗皆翁郜所作,可参看。

崔涓(第502页)

《传论》考涓大中四年登进士第,至大顺元年入院,光化元年草《赐许国公韩建铁券文》,已近七十,“以如此高龄入院,懿、僖两朝亦无”。前引陈文龙文认为唐后期可能有两个崔涓,或一为崔涓,一为崔淯,虽未有确证,其说可参。

崔远(第505页)

《宝真斋法书赞》卷六《送广利诗帖》收崔远《送广利大师归江东》诗:“楚山枫老楚江清,笠挂高帆浪注罂。真往本无前后际,叶舟谁问去来程。忘机每与鸥为伴,息念应怜月共明。想见家山诸弟子,盛夸新赐大师名。”后署:“中书侍郎平章事崔远。乾宁四年季夏二十九日书。”此诗即作于其拜相之次年,而对僧人远去的闲适充满羡慕之情,可补充其诗作,也可略窥其为人。

薛贻矩(第530页)

薛贻矩墓志已经出土,承王庆卫君见示拓本。志题为《梁故开府仪同三司守司□□□□□门下平章事弘文馆大学士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判建昌宫事河东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赠侍中薛公墓志铭》,为“从叔正议大夫尚书左司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廷珪撰”。可补充《传论》的重要内容有:一、其先世,曾祖胜,任大理□,与《新表》作左拾遗不同;父廷望,与廷珪同辈,《新表》作庭望误。三代分别婚李、韦、萧、裴诸氏。二、字熙用,不作式瞻。三、释褐秘书省校书,转鄠县□,传不载。四、其任学士,墓志云:“起居舍人、司勋员外,职史馆。旋以本官入翰林,出入再任中书舍人。”与史传有微小差别。其在院间两次被贬,《传论》已及,墓志中有“两从左迁,再□□署。□□掌丝纶之重,周旋冠侍□之荣”的记载,足以印证。五、贻矩以乾化二年(912)五月一日卒,年六十三,其生年应为宣宗大中四年(850)。其他在梁事迹及家事所载尤详,不一一。六、其归葬于“绛州稷山县甘祚乡仁义里”以“从先茔”,大致可以推定其为彼地人氏。

杨钜(第536页)

前引杨收夫妇墓志,载杨钜为其次子,韦氏生。杨收被贬时应随行到端州。杨收在咸通十年被赐死,至十四年初平反,估计杨钜此时北归,且得缘登第入仕,继父而为学士。

裴廷裕(第545页)

裴廷裕撰有《圆通大师碑》, 《宝刻丛编》卷一五引《访碑录》著录而不云撰,《宝刻类编》卷七云撰而名脱裕字,参《墨池编》卷六、《通志·金石略》所载,可以确定,惟具体事实则不详。另宋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上引裴廷裕《正陵遗事》云:“舍人上事知印,宰相当压角。”正陵即贞陵,指宣宗,宋人讳改。《新唐书·艺文志》著录令狐澄撰此书二卷,不知廷裕别有所著,或敏求所记有误。

郑璘(第550页)

《宝刻丛编》卷八引《京兆金石录》:“唐赠礼部尚书萧廪墓志。唐郑璘撰。文德元年。”文佚。《考古与文物》1983年第4期保全《唐重修内侍省碑出土记》收光化二年六月《唐重修内侍省碑》,署“翰林学士承旨、朝散大夫、守尚书右丞、知制诰、柱国、赐紫金鱼袋郑璘撰”。此碑文逾三千字,涉及唐末宦官制度及建筑规模,具有极其重大的学术价值。也可见郑璘与宦官之特殊关系。其任承旨,他书未载,可以补阙。

张玄晏(第555页)

《考古与文物》1983年第1期秦珠《唐末卢峻墓志铭》收壬寅岁张玄晏撰《卢峻墓志》,自称“再从甥司珍大夫南阳张玄晏”。壬寅为中和二年,“司珍大夫”即金部郎中,据可补玄晏早年历官。

吴融(第561页)

《宝刻丛编》卷七引《京兆金石录》:“《唐左监门卫将军宋匡业碑》,唐吴融撰,阎湘书,光化元年。”《宝刻类编》卷六“匡业”作“巨业”。《宝刻类编》卷六著录天复二年吴融撰《西平王王公建生祠堂记》,此为西蜀王建所立,司马光《资治通鉴考异》卷二五曾有称引,录其“岁在作噩之年,相国韦公奉命伐蜀”, “圣上即位之明年,诏大丞相韦公镇蜀,起兵属丞相,以讨不庭。寻拜公永平节度兼都指挥使”等文句,以考订蜀乱史实。

韩仪(第568页)

《传论》有关其草朱朴拜相制之议论甚是。南宋洪迈《容斋续笔》卷一一《昭宗相朱朴》一则认为:“仪者,偓之兄,所谓暗祷鬼神,明祈日月之语,必当时所授旨意也。”“昭宗当王室艰难之际,无知人之名,拔朴于庶僚中,位诸公衮,以今观之,适足贻后人讥笑。”更斥昭宗之荒唐。

卢说(第571页)

《宝刻丛编》卷七引《京兆金石录》、《宝刻类编》卷六、《类编长安志》卷九均载卢说撰《唐右神策军碑》。左碑为崔铉撰,今存半部残帖。从时间来推,与乾宁翰林学士卢说恐非一人。

韩偓(第574页)

韩偓遗文,除《传论》提到《说郛》本《金銮密记》所引四篇外,南宋刘克庄《后村集》卷三五《跋东园方氏帖·韩致光帖》云,其自书《裴郡君祭文》,首书甲戌岁,衔书“前翰林学士承旨、银青光□大夫、行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昌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韩某”。甲戌为后梁末帝乾化四年(914),唐已亡八年,韩偓仍书唐职衔,刘克庄感慨其“贤于杨风子辈远矣”。另《宣和书谱》卷一〇有其书《仆射帖》、《芝兰帖》。

张文蔚(第583页)

《十国春秋》卷九〇云张文蔚长兴三年撰《王审知神道碑》,疑误。《文史》二八期载翁承赞撰王审知墓志,审知卒于同光三年十二月。文蔚卒于梁初,未及见审知卒。《十国春秋》误记。

王溥(第588页)

《京兆翁氏族谱》存《加翁郜朝请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白麻》,末署“乾宁元年八月二十三日,翰林院学士王溥行”。《传论》考其乾宁三年入院,与此接近。虽不能据此认为他元年已入院,但至少可值得参考。同书又载“太常卿王溥”赠翁承赞归闽诗:“无辞归洛入东瓯,衔命还家足胜游。谏省已闻惟是誉,乡闾足必议归休。碧油幢下宜飞诏,红槿花间听暮秋。知是禁林声价在,轺车应便上瀛洲。”此谱承荣新江教授见示,虽为今人所编,但采翁氏历代族谱资料,有部分可信,故为录出。

柳璨(第600页)

拙辑《全唐文补编》卷九二,补柳璨文五篇,即据《郡斋读书志》卷七补《史通析微序》残文,据《旧唐书·哀帝记》补《太清宫复为太微宫奏》,据《戏鸿堂帖》卷一补《王羲之洛神赋帖题记》,据同书卷七补《褚遂良书帝京篇题记》,据《资治通鉴》卷二六五知《全唐文》卷九四哀帝下收《放司空图归山敕》为其所撰。另《宝刻类编》卷六收其乾宁元年撰《景福三圣禅院记》,不传。其所出河东柳氏世以礼法为世所称,其若不为朱氏所用,亦一俊士,殊为可惜。

韦郊(第614页)

《传论》引《旧五代史》卷三《梁太祖纪》,云开平二年十月仍为翰林学士。按此则记载出《册府元龟》卷二〇五,为开平元年十月事。

《传论》云:“韦郊未有诗文著录。”按《新唐书·艺文志》史部仪注类载袁郊《二仪实录衣服名义图》一卷、又《服饰变古元录》一卷。注:“字之仪,滋子也。昭宗时翰林学士。”在此将韦郊、袁郊二人生平混杂,未能确定二书作者之归属。《崇文总目》卷三不署作者,《通志·艺文略》作袁郊,则仍沿《新唐书》之记载。我颇倾向认为乃韦郊所著。

张策(第616页)

按《通志》卷七〇《艺文略》八有“《吊梁郊赋》一卷,唐张策撰”。《崇文总目》卷五此书不著撰人。另《舆地碑记》卷三《汀州碑记》载“《唐中丞伍公墓志》,正明元年,舍人张策撰”。正明即贞明,梁末帝年号。《旧五代史》本传云策乾化二年秋卒,时在朱友珪篡逆之际,此志或刻石较晚。

2012年3月8日初稿

5月29日二稿

(收入《傅璇琮先生八十寿庆论文集》,中华书局,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