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祁眸笑道：“村长您可真为我们着想，不过这户籍调查可不是巡查防疫工作，我们得挨家挨户上门询问登记，这也是工作上的规定，还请村长不要让我们为难才是。对了，不知道我们能否借用一下村里的固定电话？”

“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固定电话，早一年多前电话线路就断了，我们都是靠手机跟外界联系的”，村长下巴一抬示意了一下隧道的方向，“刚才山体塌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把信号塔也弄坏了，这手机也没信号了。”

白露看看祁眸，祁眸的那台手机可是卫星电话，如果不是加装了屏蔽器，就算实在山沟里也不会完全没有信号。

村长见二人眼神有异，忙问：“二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跟外界联系吗？我们村的码头上还有一支小木船，平时也没什么用，送两个人出村子不成问题，就是不敢划得太远，远了水变急了怕是得翻。还有就是你们的车……”

祁眸原本觉得先离开比较稳妥，两个人在这儿有些孤立无援。

不想白露却突然插嘴说道：“不碍事，我们把正事办完再走也不迟。”

村长和祁眸的那一阵唠叨白露其实早就走神了，只是说道要送他们离开才回过神来，她的注意力都在窗外。

方才名叫李崎的村长大儿子，在离开他们的房间后便走进了中间的堂屋。

他进去后，屋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年纪看上去跟村长差不多。

那老太太下意识地朝西厢房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只手举着半个馒头啃，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老太太的衣角。

老太太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又看了看西厢房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不一会儿，一桌热气疼疼的饭菜就端了上来。

白露注意到，端菜的依旧还是李崎以及那几个去刘海英家就一直跟在村长身后的壮汉。

趁屋中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隙，白露赶紧低声问道：“他们家除了那个老太太和几岁大的小女孩，就没有其他女眷了吗？我记得户籍资料上显示，前年他们家还有两个儿媳妇。”

“是有些奇怪，这些事在农村应该都是女人做的，不过也有可能是被村长安排做别的事情了，不过咱们还是先不要直接查问村长家先从普通村民着手调查比较稳妥。”

两人正说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突然溜进屋里，急匆匆地将一个纸条塞进白露手中，然后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夜里两点半，东北角门。

祁白二人正不解其意，忽闻外间传来脚步声，白露赶紧将纸条塞进裤兜里。

佯装户籍调查，两人忙活了一下午也只走完了不到一半的村民家。

白露一副又累又饿的样子，进了村长家的后院就直奔主屋，一边掀帘子一边大声问有没有吃的？

刚问出口，白露就愣住了。

她原想着那纸条肯定是老太太让小孙女递过来的，但他们也无法确定老太太的用意，还是先打探一番才是上策。

结果，这一掀帘子不要紧，屋里四五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围着一桌小菜喝着米酒，给白露递纸条的小女孩坐在李崎的怀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见老太太不在屋里，白露有些尴尬地笑着问道：“那个……李崎大哥，能不能给我们找点吃的东西，走了一下午实在是太饿了。”

李崎原本冰冷的脸上突兀地多了一抹笑意，起身将女儿放在床上说：“你自己玩会儿，爸爸去给阿姨做点吃的。”

他交代白露回屋里等着就好，又说屋里几个壮汉是闲来无事找他来耍钱的，要是一会儿有点吵，还请她和祁组长别介意。

白露回到屋里，将刚才的事情对祁眸叙述了一番。

祁眸说：“我刚才也观察了一圈，没见着老太太。”

“难道，那纸条不是老太太给我们的？”

白露实在太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又低声对祁眸说：“咱们今天下午走了这么多户人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你是说，年轻女孩子？”

“对，没错。”

下午他们走了几十户人家，每家每户少则三四口人，多则八九口。

可奇怪的事，对比几年前的户籍资料，这些人家几乎都有女孩儿去世或走失。

有些说是自己偷跑出去没再回来的，有些说是从山坡上摔下来摔死了，总之没的几乎都是年轻女孩子。

白露指了指自己做标记的几家，说：“这几户人家倒是有年轻女孩子，可是总觉得他们家里的关系怪怪的。”

“你也发现了？”祁眸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说，“这个李薇，年纪不过十八九，咱们去的时候却一副户主似的做派，她父母兄弟甚至是她的爷爷，好像每做一件事都要征求一下她的同意似的，什么事都要先看一眼她的眼色再答复我们。”

白露又指了指另一个名字，说：“这个林婉晴也是，咱们去的时候，她从里屋出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堂屋的主位上，家里的长辈竟没有一个敢跟她平起平坐的，都是随意或站或坐地待在一旁。”

“难道这村子里是以女子为尊？”

白露摇摇头说：“我感觉他们好像很害怕这些年轻女孩子。”

祁眸也觉得有道理，又问：“如果是女子为尊也确实不对，她们的母亲、姐姐、嫂子，这些年纪大些的女人怎么没有这样的家庭地位？”

二人正说着，祁眸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是李崎端着两碗热面条走了进来。

祁眸忙迎了上去，搭把手接过了面条。

李崎脸上带着笑意，先是朝窗外看了看，见院子里没人，又转过头低声问：“纸条你们看到了吧？”

祁眸一愣，转念又立刻做好了表情管理，反问道：“什么纸条？”

“丫头没给你们？”李崎看上去有些紧张说，“晚上两点半以后，那是我爹睡得最死的时间，你们到东北角的角门等我，我会事先偷偷把锁开着。”

祁眸狐疑地问：“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老崎，你快点！”一个壮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户边，正趴正往里望。

李崎被吓了一跳，干笑着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了西厢房。

祁眸低声说：“难道那几个壮汉是村长派来监视他们祖孙三人的？那老太太去哪了？”

白露微微颔首道：“只有等到夜里两点半才知道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前半夜等得无聊，祁眸还能蹲在门口抽烟，时不时和出来方便的村长或是李崎搭两句讪。

过了十点，他也只能回到房间拉起窗帘关灯假寐，二人一个坐在床边听动静，一个躺在床上休息，轮流值守。

好不容易熬到两点半，二人蹑手蹑脚绕过主屋，来到东厢北侧的角门。

轻轻一推，门果然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