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惟危　读书养心

【原文】

圃翁曰：圣贤领要[1]之语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2]危者，嗜欲之心，如堤之束水[3]，其溃甚易，一溃则不可复收也。微者，理义之心，如帷之映镫[4]，若隐若现，见之难而晦[5]之易也。人心至灵至动，不可过劳，亦不可过逸，惟读书可以养之。每见堪舆家[6]平日用磁石养针，书卷乃养心第一妙物。闲适无事之人，镇日[7]不观书，则起居出入，身心无所栖泊[8]，耳目无所安顿，势必心意颠倒，妄想生嗔，处逆境不乐，处顺境亦不乐。每见人栖栖皇皇[9]，觉举动无不碍者，此必不读书之人也。

【注释】

[1]领要：要领，指话语或文章等的要点。

[2]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人心是危险难测的，道心是幽微难明的。语出《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意思是说性情之心易私而难公，故益加危殆；义理之心易昧而难明，故常隐微不显；惟有专一精诚，秉持中道而行。

[3]束水：拦蓄、抵御洪水。

[4]帷之映镫（dèn）：用布幔遮蔽灯光。帷：帘幕。镫：同“灯”，指油灯。

[5]晦：隐藏。

[6]堪舆家：风水先生。

[7]镇日：从早到晚，整天。

[8]栖泊：栖息停靠。此处指心灵之寄托。

[9]栖栖皇皇：恐惧不安的样子。

【译文】

圃翁说：古圣先贤的话语或文章等的要点是：“人心是危险难测的，道心是幽微难明的。”所谓危险难测，就是指的贪婪欲望之心，就像抵御洪水的堤坝，是极容易溃决的，一旦溃堤就不可收拾了。所谓幽微难明，就是指的公理与正义之心，就像用布幔遮蔽灯光一样，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很难清楚地看见而极易隐藏。人心是最为聪慧也是最易动摇的，不可以过度辛苦，也不可以过于安逸，唯有读书可以涵养心志。时常见到风水先生平日里用磁石来养护罗盘针，而书卷则是涵养心志的最佳之物。清闲安逸无所事事的人，整天不读书，那么起居进出之时，心灵就缺少寄托，眼睛所看、耳朵所听的东西就没有着落，这样一来势必造成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从而动怒生气，身处逆境时闷闷不乐，身处顺境时也郁郁寡欢。每当看到有人恐惧不安、心神不宁，感到其行为举止无不受到阻碍之时，此人必定是那种从来不读书的人。

秋树读书图（冯超然）

【品评】

读书安顿心灵。

自宋真宗的《励学篇》流传以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就成为天下士子读书的圭臬。以读书求取功名本无可厚非，但通过读书以养心、安顿心灵，更值得效法和推崇。《尚书·大禹谟》有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人心欲望贪得无厌，道心隐晦难明，其中追寻探索，已苦不堪言。相比古人，现代人的诱惑更多，难免“心意颠倒”“栖栖皇皇”，至灵至动的人心更需要读书的浇灌和滋养。读书犹如“磁石养针”，能凝神聚智、怡情养性；养成良好的读书习惯，终身与书为伴，即使生活依旧忙碌，步履依旧匆匆，但人生可以少些心猿意马，多些闲庭信步。

柳树下、案几旁、池塘边……手捧一卷诗书，含英咀华，徜徉其中，熏陶之，感染之，让我们做一个气定神闲“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