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曹操

曹操（155—220），字孟德，沛国谯郡（今安徽亳州）人。东汉灵帝时征拜议郎，进济南相。献帝时参与讨伐董卓，建安元年（196）迎献帝至许昌，为大将军，削平北方割据豪强，任丞相，封魏王。曹丕代汉称帝，追尊为魏武帝。擅诗能文。今存诗二十馀首，全用乐府古题，叙写战乱，抒发理想和慨叹人生，风格古直悲凉，境界雄深阔大。散文直抒胸臆，清峻通脱。有《魏武帝集》。

蒿里行^[1]

关东有义士^[2]，兴兵讨群凶^[3]。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4]。军合力不齐^[5]，踌躇而雁行^[6]。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7]。淮南弟称号^[8]，刻玺于北方^[9]。铠甲生虮虱^[10]，万姓以死亡^[11]。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12]，念之断人肠。

《四库全书》影印本《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卷二三

苦寒行^[13]

北上太行山^[14]，艰哉何巍巍^[15]！羊肠坂诘屈^[16]，车轮为之摧^[17]。树木何萧瑟^[18]，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19]，虎豹夹路啼^[20]。溪谷少人民^[21]，雪落何霏霏^[22]！延颈长叹息^[23]，远行多所怀。我心何怫郁^[24]，思欲一东归^[25]。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26]。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27]。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担囊行取薪^[28]，斧冰持作糜^[29]。悲彼《东山》诗^[30]，悠悠使我哀。

《四库全书》影印本《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卷二三

步出夏门行^[31]

观沧海^[32]

东临碣石^[33]，以观沧海。水何澹澹^[34]，山岛竦峙^[35]。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36]，洪波涌起^[37]。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38]。幸甚至哉！歌以咏志^[39]。

龟虽寿^[40]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41]。腾蛇乘雾，终为土灰^[42]。老骥伏枥^[43]，志在千里。烈士暮年^[44]，壮心不已。盈缩之期^[45]，不但在天^[46]；养怡之福^[47]，可得永年^[48]。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四库全书》影印本《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卷二三

短歌行^[49]

对酒当歌^[50]，人生几何^[51]！譬如朝露，去日苦多^[52]。慨当以慷^[53]，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5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55]。但为君故^[56]，沉吟至今^[57]。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58]。明明如月，何时可掇^[59]？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60]。契阔谈宴^[61]，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62]？山不厌高，海不厌深^[63]。周公吐哺，天下归心^[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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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县自明本志令^[65]

孤始举孝廉^[66]，年少，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67]，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68]，欲为一郡守^[69]，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70]，使世士明知之^[71]。故在济南^[72]，始除残去秽^[73]，平心选举^[74]，违迕诸常侍^[75]，以为强豪所忿^[76]。恐致家祸，故以病还^[77]。

去官之后^[78]，年纪尚少。顾视同岁中^[79]，年有五十，未名为老^[80]。内自图之^[81]，从此却去二十年^[82]，待天下清，乃与同岁中始举者等耳^[83]。故以四时归乡里^[84]，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85]，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求低下之地，欲以泥水自蔽^[86]，绝宾客往来之望^[87]，然不能得如意。后征为都尉^[88]，迁典军校尉^[89]，意遂更^[90]。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91]，然后题墓道言^[92]：“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

而遭值董卓之难^[93]，兴举义兵^[94]。是时合兵能多得耳^[95]，然常自损^[96]，不欲多之。所以然者，多兵意盛^[97]，与强敌争，倘更为祸始^[98]。故汴水之战数千^[99]，后还到扬州更募^[100]，亦复不过三千人。此其本志有限也。

后领兖州，破降黄巾三十万众^[101]。又袁术僭号于九江^[102]，下皆称臣，名门曰“建号门”^[103]，衣被皆为天子之制^[104]，两妇预争为皇后。志计已定，人有劝术，使遂即帝位，露布天下^[105]。答言：“曹公尚在，未可也。”后孤讨禽其四将^[106]，获其人众，遂使术穷亡解沮^[107]，发病而已^[108]。及至袁绍据河北^[109]，兵势强盛。孤自度势^[110]，实不敌之。但计投死为国^[111]，以义灭身，足垂于后^[112]。幸而破绍，枭其二子^[113]。又刘表自以为宗室^[114]，包藏奸心，乍前乍却^[115]，以观世事，据有当州^[116]。孤复定之，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位已极，意望已过矣^[117]。今孤言此，若为自大，欲人言尽，故无讳耳^[118]。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或者人见孤强盛，又性不信天命之事，恐私心相评^[119]，言有不逊之志^[120]，妄相忖度^[121]，每用耿耿^[122]。齐桓、晋文所以垂称至今日者^[123]，以其兵势广大，犹能奉事周室也。《论语》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矣^[124]！”夫能以大事小也。昔乐毅走赵^[125]，赵王欲与之图燕^[126]，乐毅伏而垂泣^[127]，对曰：“臣事昭王，犹事大王；臣若获戾^[128]，放在他国^[129]，没世然后已^[130]，不忍谋赵之徒隶^[131]，况燕后嗣乎^[132]？”胡亥之杀蒙恬也^[133]，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信于秦三世矣^[134]。今臣将兵三十馀万，其势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孤每读此二人书，未尝不怆然流涕也^[135]。

孤祖、父以至孤身^[136]，皆当亲重之任，可谓见信者矣^[137]；以及子桓兄弟^[138]，过于三世矣。孤非徒对诸君说此也^[139]，常以语妻妾，皆令深知此意。孤谓之言：“顾我万年之后^[140]，汝曹皆当出嫁^[141]，欲令传道吾心，使他人皆知之。”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142]。所以勤勤恳恳叙心腹者，见周公有《金》之书以自明^[143]，恐人不信之故。

然欲使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144]，以还执事^[145]，归就武平侯国^[146]，实不可也。何者？诚恐已离兵为人所祸也。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前朝恩封三子为侯^[147]，固辞不受，今更欲受之，非欲复以为荣，欲以为外援，为万安计。孤闻介推之避晋封^[148]，申胥之逃楚赏^[149]，未尝不舍书而叹，有以自省也。奉国威灵^[150]，仗钺征伐^[151]，推弱以克强^[152]，处小而禽大^[153]，意之所图，动无违事^[154]，心之所虑，何向不济^[155]？遂荡平天下，不辱主命，可谓天助汉室，非人力也。然封兼四县^[156]，食户三万^[157]，何德堪之^[158]！江湖未静^[159]，不可让位；至于邑土^[160]，可得而辞。今上还阳夏、柘、苦三县户二万，但食武平万户，且以分损谤议^[161]，少减孤之责也^[162]。

《四库全书》影印本《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卷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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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蒿里行》，属汉乐府“相和歌·相和曲”，本为送葬唱的挽歌，曹操借旧题写时事。东汉末年，董卓专权乱政。初平元年（190）春，函谷关以东诸州郡推举袁绍为盟主，起兵讨伐董卓。诸州郡首领各怀私心，踌躇观望，为扩大势力，甚至互相火并。此诗写汉末群雄争战，民遭涂炭，被赞为汉末实录。蒿里，传说人死后魂魄聚居的地方。

[2] 关东：函谷关以东。义士：指起兵讨伐董卓的诸州郡首领。

[3] 群凶：指董卓一伙。

[4] “初期”二句：本来期望同心合力，讨伐董卓，兴复王室。盟津，即“孟津”，今属河南洛阳。相传周武王伐纣时曾在此大会八百诸侯。乃心，其心，指“义士”之心。咸阳，秦京都，此借指汉长安皇室，当时献帝被挟持到长安。长安与咸阳都在关中，今属陕西。

[5] 力不齐：指讨伐董卓的诸州郡首领各有打算，力量不集中。

[6] “踌躇”句：正常语序当为“雁行而踌躇”，为叶韵，故前后移置。踌躇，犹豫不前。雁行（hánɡ杭），阵名，横列队伍，如飞雁的行列。银雀山汉墓竹简《孙膑兵法·十阵》：“雁行之阵者，所以接射也。”一说指飞雁的行列，形容诸军列阵观望的样子。

[7] 嗣还（sìxuán四旋）：其后不久。戕（qiānɡ枪）：杀害。

[8] “淮南”句：指袁绍的异母弟袁术于建安二年（197）在淮南寿春（今安徽寿县）自称帝号。

[9] “刻玺（xǐ喜）”句：指初平二年（191）袁绍谋废献帝，想立刘虞为皇帝，并刻制印玺事。玺，印，秦以后专指皇帝用的印章。

[10] “铠（kǎi凯）甲”句：由于久战不息，不脱战服，战服上都生了虱子。铠甲，古代的护身战服，金属制成的叫铠，皮革制成的叫甲。虮，虱卵。

[11] 万姓：百姓。以：因此。

[12] 生民：百姓。遗：剩下。

[13] 《苦寒行》，属汉乐府“相和歌·清调曲”，曹操借旧题写时事，反映严寒时节在太行山中行军的艰辛。《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载，袁绍外甥高干，先降曹操，后又叛变。建安十一年（206）春正月，曹操从邺城（今河北临漳县西南）西征据守壶关（在今山西长治市东南）的高干，围城三月，拔之。本诗约作于西征途中。

[14] 太行山：起于河南北部，向北经山西、河北边境入河北北部。

[15] 巍巍：高峻貌。

[16] 羊肠坂（bǎn板）：地名，在壶关西南。坂，斜坡。诘（jí吉）屈：盘旋曲折。

[17] 摧：折毁。

[18] 萧瑟：凋零貌。

[19] 罴（pí皮）：一种大熊。

[20] 啼：号叫。

[21] 溪谷：山中低而有水之地，山里人多住于此。连溪谷也“少人民”，他处则更无人了。

[22] 霏（fēi非）霏：雪大貌。

[23] 延颈：伸长脖子，指眺望。

[24] 怫（fú伏）郁：忧虑不安。

[25] 东归：指返回故乡。

[26] 中路：中途。

[27] 薄暮：傍晚。薄，迫近。暮，原作“舂”，误。

[28] 担囊：挑着行囊。

[29] 斧：砍，用作动词。糜：粥。

[30] 《东山》：《诗经·豳风》中的一篇，写远征士卒对故乡的思念。

[31] 《步出夏门行》，一名《陇西行》，属汉乐府“相和歌·瑟调曲”。原题《碣石篇》，此从《宋书·乐志》。共五部分，开头是“艳”辞（即序曲），下分四解（四章）。此选第一解和第四解。两解的题目为后人所加。

[32]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北征乌桓（辽东半岛的少数民族），途经碣石山，作此诗。诗中描写登山观海所见到和想像的雄浑壮丽的景象。沧海，大海，指渤海。

[33] 碣石：山名，在今河北乐亭县滦河入渤海口附近，后陷入海中。一说指今河北昌黎县西北之碣石山。

[34] 澹（dàn淡）澹：水波动荡貌。

[35] 竦峙（sǒnɡzhì耸志）：高高直立。竦，通“耸”。

[36] 萧瑟：风声。

[37] 洪波：大的波涛。

[38] “日月”四句：日月星辰光辉灿烂，都像从大海里出来一样。行，运行。其，代指大海。星汉，银河，常用作星辰的总称。

[39] “幸甚”二句：乐府本是用来配乐歌唱的，这两句是配乐时附加的，不属正文。意思是：好极了，让我用诗歌来咏唱自己的志意。幸甚，表示非常庆幸。

[40] 本诗作于建安十二年（207），时曹操五十三岁。诗中融哲理思考、慷慨激情和艺术形象于一炉，表现了老当益壮、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

[41] “神龟”二句：神龟虽能长寿，但还有死亡的时候。神龟，传说中的通灵之龟，能活几千岁（《庄子·秋水》）。寿，长寿。竟，尽，完。

[42] “腾蛇”二句：腾蛇即使能乘雾升天，最终也得死亡，变成灰土。腾蛇，传说中与龙同类的神物，能兴云驾雾。

[43] 骥（jì计）：千里马。枥（lì力）：马槽。

[44] 烈士：有雄心壮志的人。暮年：晚年。

[45] 盈缩：指人的寿命长短。盈，长。缩，短。

[46] 但：仅，只。

[47] 养怡：保养身心健康。怡，本作“恬”，据别本改。

[48] 永：长久。

[49] 《短歌行》，属汉乐府“相和歌·平调曲”。原诗有两首，此选第一首。张玉谷《古诗赏析》卷八云：“此叹流光易逝，欲得贤才以早建王业之诗。”立意深远，情深而曲，悲而不颓；情、事、理相交融，摇曳多姿。

[50] 当：对着。

[51] 几何：指岁月有多少。

[52] “譬如”二句：人生短暂，如朝露见日即干，逝去的岁月太多，使人感到痛苦。

[53] 慨：叹息。当：对，配合。慷：激昂扬声。

[54] 杜康：传为古代开始造酒之人，此用以代酒。

[55] “青青”二句：用《诗经·郑风·子衿（jīn今）》成句，表示对贤才的思慕。衿，衣领。青衿，周代学生穿的服装。悠悠，长远貌，形容思念深沉。

[56] 但：只。君：指所渴望的人才。

[57] 沉吟：沉思吟咏。

[58] “呦（yōu优）呦”四句：用《诗经·小雅·鹿鸣》成句。原意是鹿看到艾蒿，相呼而食；我有好友，设宴奏乐，盛情接待。此谓渴望得到贤才。呦呦，鹿叫声。苹，艾蒿。鼓，弹。瑟，古代一种弦乐器。笙，一种管乐器。

[59] “明明”二句：贤明如月的人才，何时可以得到？明明，指贤明的人才。掇（duō多），取得。一作“辍”，停止运行。以月之运行不息，喻忧思不绝。

[60] “越陌”二句：贤才屈驾远道前来问候。陌、阡，道路。枉，枉驾，屈尊。用，以。存，问候。

[61] 契阔：聚散。此处是复词偏义，久别重逢之意。

[62] “月明”四句：喻当时天下尚未统一，霸主四起，人才不知依附于谁。匝，周，圈。

[63] “山不”二句：喻自己渴望招纳众多贤才。厌，嫌恶。

[64] “周公”二句：要像周公一样虚心接待贤才，如此则天下归服。周公，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弟。他为接待贤才，曾经自称“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史记·鲁周公世家》）吐哺，吐出嚼着的食物。

[65] 汉献帝建安元年（196），曹操迎献帝建都许昌，从此“挟天子而令诸侯”（《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建安十五年（210），曹操逐渐统一北方，权位日重，引来朝野谤议。孙权、刘备等抨击曹操托名汉相，实为汉贼，欲废汉自立。曹操为平息谤议，于建安十五年十二月写此文，通告天下。文中陈述自己一生的主要政治生涯和思想变化，表白自己虽不愿放弃兵权，但绝无篡汉自代的异志。全文观点鲜明，通脱清峻。题目是后人所加，原作《述志令》，也作《自明本志令》。令，一种昭示下属的文体。

[66] 孤：古代侯王的自我谦称。曹操这时已任丞相，封武平侯、费亭侯。举孝廉：曹操二十岁时被荐举为孝廉。孝廉是汉代的一种选拔官吏的科目。孝指敬顺父母，廉指廉洁方正。被郡国选为孝廉后，就可由朝廷任以职位。

[67] 岩穴知名之士：隐居的名士。岩穴，山洞，代指隐居之处。

[68] 海内人：四海之内的人，即天下人。所见凡愚：被视为平庸愚昧的人。

[69] 郡守：郡的行政长官。

[70] 好作政教：做好政治和教化之事。

[71] 世士：当世之士。

[72] 在济南：汉灵帝中平元年（184），曹操任济南国相。国，在汉代相当于郡一级的封地，国相相当于郡太守。

[73] 除残去秽：除去世上的残暴势力和污浊风气。

[74] 平心选举：公平地选举官吏。

[75] 违迕（wǔ午）：冒犯，得罪。迕，逆。常侍：又称中常侍，皇帝身边的侍从官，东汉多由宦官担任。

[76] “以为”句：因而被豪强所恨。忿，愤恨。

[77] 以病还：借口生病，辞官还乡。中平四年（187），曹操被任为东郡太守，未受，以病还。

[78] 去官：辞官。

[79] 顾视：环视。顾，回头看。同岁：同年，指与自己同时被举为孝廉的人。

[80] 未名：不能称作。名，称，说。

[81] 内：内心。图：考虑。

[82] 却去：再度过。却，退。

[83] 始举者：指同年中五十岁才被举为孝廉的人。

[84] 以：于。四时：指一年四季。

[85] 精舍：学舍。

[86] 以泥水自蔽：借泥水阻隔宾客的探访。

[87] 绝：杜绝。望：想法，愿望。

[88] 都尉：汉代掌管郡国军事的最高武官。

[89] 迁：升任。典军校尉：京城近卫军的军事长官之一。中平五年（188），汉灵帝建立禁卫京城的西园军，设校尉八人统率，曹操任典军校尉。

[90] 意遂更：主意于是改变。

[91] 征西将军：官名。东汉置，因西进征赤眉军而得名。

[92] 墓道：与墓穴相连的地下通道，此指墓道前的石碑。

[93] 董卓之难：中平六年（189），凉州军阀董卓率军进入京城洛阳，杀何太后，废少帝立献帝，自封太尉，把持朝政，滥杀无辜，京城大乱，天下纷纷起兵讨伐。

[94] 兴举义兵：初平元年（190）春，函谷关以东诸州郡兴兵讨伐董卓，曹操亦招募五千人参与。

[95] 合兵：纠集兵士。

[96] 自损：自己削减士兵。

[97] 意盛：意气骄盛。

[98] 倘更为祸始：可能又引起祸端。倘，或许。更，又，重新。

[99] 汴水之战：初平元年（190），曹操愤于伐董联军徘徊不前，自率数千士兵西进，在汴水（今河南荥阳索河）遭遇董卓部将徐荣，因寡不敌众，伤亡惨重。

[100] “后还到”句：汴水之败后，曹操曾到扬州（治所在今安徽寿县）募兵。

[101] “后领兖（yǎn眼）州”二句：初平三年（192），黄巾军攻入兖州，杀刺史刘岱。曹操这时以兖州东郡太守的身份，领管兖州，大败黄巾军，从三十馀万降兵中，挑选精壮编成“青州兵”。兴平二年（195），曹操被正式任命为兖州牧。

[102] “又袁术”句：建安二年（197），袁术在九江郡称帝。袁术，字公路，袁绍之弟，于东汉末年割据九江一带。僭（jiàn件）号，盗用皇帝的名号。

[103] 名门：给门命名。

[104] 衣被：指服装。制：制度，样式。

[105] 露布：宣布。

[106] 讨禽：征讨、擒获。禽，通“擒”。四将：建安二年（197）九月，曹操征伐袁术，斩其大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等四人。

[107] 穷亡解沮：走投无路，败亡崩溃。建安四年（199），袁术败投青州，发病死于路上。

[108] 已：指死亡。

[109] 袁绍：字本初，时为冀州牧，拥兵割据河北地区。河北：黄河以北。

[110] 度（duó夺）势：估量时势。

[111] 投死：投身死地。

[112] 足垂于后：足以垂名后世。

[113] 枭（xiāo萧）其二子：官渡之战后，曹操于建安十年（205）、十二年（207）分别攻杀袁二子袁谭和袁尚。枭，砍头并悬以示众。

[114] 刘表：字景升，汉宗室，为当时大军阀。建安十三年（208），曹操领兵南下，刘表已死，其子刘琮降曹。

[115] 乍前乍却：忽进忽退。

[116] 当州：犹言本州，指荆州。

[117] 意望已过：已经超过当初的意想和愿望。

[118] “今孤言此”四句：现在我说这些，好像自我吹嘘，但想使人无话可说，所以我就无需讳言了。

[119] 私心相评：主观臆测。

[120] 不逊之志：指篡汉的野心。逊，谦恭。

[121] 妄相忖度（cǔnduó寸_上声夺）：妄加猜测。

[122] 每用耿耿：常常因此心中不安。

[123] 齐桓、晋文：齐桓公、晋文公，二人皆春秋时霸主。垂称：垂名。

[124] “三分天下”三句：虽拥有天下的三分之二，却仍然臣服于殷纣，周文王的道德可谓是最高的道德了。引文见《论语·泰伯》篇，与今传《论语》文字稍有不同。

[125] 乐（yuè悦）毅走赵：乐毅是战国时燕昭王的上将军，曾统率赵、楚、韩、魏、燕五国军队攻下齐国七十馀城。昭王之子惠王继位后，因中齐人反间计，罢免乐毅，乐毅被迫出奔赵国。事见《史记·乐毅列传》。走，出奔，逃。

[126] 图燕：图谋攻打燕国。

[127] 伏而垂泣：跪伏流泪。

[128] 获戾（lì力）：得罪。

[129] 放：流放。

[130] 没世：离世，死去。

[131] 徒隶：从事贱役的下等人。

[132] 后嗣：后代。

[133] 胡亥：秦二世，秦始皇的小儿子。始皇死后，得赵高等人帮助，即帝位。蒙恬（tián田）：秦代名将，当时率军三十万北击匈奴，守卫边疆，被赵高、胡亥视为心腹大患，迫其自杀。事见《史记·蒙恬列传》。

[134] “积信”句：蒙恬祖父蒙骜、父蒙武和蒙恬本人，三代都是受秦王信任的名将。这段引文与《史记·蒙恬列传》略有出入。

[135] 怆（chuànɡ创）然：悲伤貌。

[136] 孤祖、父：指曹操的祖父曹腾和父亲曹嵩。曹腾为桓帝时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曹嵩为灵帝时太尉。皆为皇帝重臣。

[137] 见信：被信任。

[138] 子桓：曹丕，字子桓。曹操子。详见本书曹丕小传。

[139] 非徒：不仅。

[140] “顾我”句：待我去世后。顾，视。万年之后，指去世。

[141] 汝曹：你们。

[142] 肝鬲（ɡē隔）之要：犹言肺腑之言。鬲，同“膈”。要，紧要的话。

[143] “见周公”句：周武王和他儿子周成王生病时，周公姬旦都作祷文祈祷神明，自请代死。之后，将祷文藏于用金属封固好的匣子中。武王死，成王立，年幼，周公摄政，政敌诬他欲废王自立。周公离开京都以避嫌。后来，成王发现匣中祷文，明白周公忠心，遂接回周公。《金（ténɡ疼）》，《尚书》篇名。金，金属。，封固。事见《史记·鲁周公世家》。

[144] 便尔：就这样，犹言率尔。典：掌管。

[145] 执事：朝廷主管人员。

[146] “归就”句：回到武平（在今河南鹿邑县）封地。曹操于建安元年拜大将军，封武平侯。

[147] “前朝”句：《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裴注引《魏书》：建安十六年（211），朝廷封曹操三子曹植、曹据、曹豹分别为平原侯、范阳侯、饶阳侯。曹丕为继嗣长子，故未封。

[148] “孤闻”句：介推，介子推，亦称介之推。《左传·僖公三十四年》载，春秋时，介之推随晋公子重耳流亡十九年。重耳为晋君后，赏赐随从，漏掉之推。之推不求封赏，与母隐居绵山（在今山西介休市东南），至死不出。《新序·节士篇》又载，为使介子推出山受赏，晋文公放火焚山，子推“遂不出而焚死”。

[149] “申胥”句：春秋时，伍子胥率吴军攻下楚国京都郢都，楚国大夫申包胥到秦国请兵救楚，在秦廷痛哭七昼夜，方感动秦王出兵击退吴军。楚昭王回到郢都后要封赏申包胥，申包胥逃而不受。申胥，即申包胥。事见《左传》定公四年、五年。

[150] 奉国威灵：仰仗国家的声威神灵。

[151] 仗钺（yuè月）征伐：指凭借皇帝授予的权力，征讨不肯臣服者。钺，大斧，古代皇帝出征时，用作仪仗。

[152] 推：推动。克：战胜。

[153] 禽：通“擒”。

[154] 动无违事：执行起来没有不如意的。

[155] 济：成功。

[156] 四县：指阳夏（今河南太康县）、柘（今河南柘城县北）、苦（今河南鹿邑县东）和武平四县。

[157] 食户三万：享用三万户人家所缴的赋税。

[158] 堪：承当。

[159] 江湖未静：喻天下尚不平静。

[160] 邑土：指封给的城邑、土地。

[161] 分损：减少。

[162] 少：同“稍”。责：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