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杀兄始，以自杀终的胡亥夺位

二、武力夺位，皇子抢权的谋略故事

秦始皇在开创自己的帝国时，曾执迷于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万世之基业。不料他死后在阴谋家赵高的策划下，其幼子胡亥发动宫廷政变，在血雨腥风中登上大宝，但却使得秦帝国二世而亡……

秦始皇为永享人间极贵，一心长生不老。于是四处寻求仙人和不死之药。派人无果，又要亲躬。秦帝国败亡的原因即由此而发生。

（1）秦始皇病死秘不发丧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46年）巡行至平原津而病。秦始皇的巡行，既是为了求长生的仙药，自然十分忌讳谈到死字，所以群臣没有一个敢谈他死后的安排问题。不久，病危，秦始皇于是作玺书给长子扶苏说：“你将军权交给蒙恬，回来参加丧事，会于咸阳而葬。”书已经封好，在宦官中车府令赵高处，还没有交给使者。七月，始皇已死于沙丘平台（今河北广宗县西北）。只有始皇的小儿子胡亥、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及宦者五六人知道秦始皇死事，其余群臣没有一个人知道。

李斯认为，皇帝在外驾崩，没有立太子，怕消息传出去天下不安定，所以对秦始皇死的事情严格保密，不发丧，将放秦始皇尸首的棺材置于卧车中，原来始皇的亲随宦官随乘的卧车内，一路回咸阳，每天照样供应皇帝三顿御食。百官奏事如故，由宦官在载有棺材的卧车中对百官奏事表态，好像秦始皇还活在世上一样。这时，天气已太热，秦始皇的尸首变质腐烂发臭，于是李斯等假作诏书说秦始皇要装一石鲍鱼（咸鱼）在卧车中，实际上却是以鲍鱼之臭来乱腐尸之臭，迷惑人们，以保住秦始皇已死的秘密。

（2）胡亥听信阴谋得帝位

秦始皇死时，只有公子胡亥在身边。长子扶苏正在监蒙恬军于北方边境，其余诸公子均在咸阳。胡亥照《史记·秦始皇本纪》说是少子，也有人说是第十八个儿子，总之是秦始皇诸子中比较年青者，只因为想跟着父亲出巡时玩玩，得到秦始皇同意后随侍在侧。但是秦始皇生前没有立过太子，死时长子又不在身边，这就给了胡亥一个难得的机会。

随从秦始皇的宦官头子中车府令赵高，曾经教过胡亥书法及狱律令等，两人关系自然比较密切。而秦始皇的一贯行踪秘密和李斯决定的为了秦皇朝安全起见而秘不发丧，则给了赵高以耍弄阴谋的特殊条件。于是赵高首先将秦始皇给长子扶苏的玺书扣下来不发，然后说服胡亥，认为死去的秦始皇虽然未立太子，但是只给长子扶苏一人以参加会丧的玺书，扶苏一到咸阳，必然即皇帝位；好在给扶苏的玺书还未发，只要胡亥、赵高、李斯三人同谋，改变玺书，伪造一封胡亥为太子的诏书，形势就立即大变，要胡亥接受自己这个方案。胡亥起初还觉不当，后来赵高给他说了种种好处，也就同意了。

赵高于是再说动李斯。他认为秦始皇的长子扶苏相信蒙恬，蒙恬的功劳也高于李斯，如果扶苏即皇帝位后，必然由蒙恬当丞相，李斯的前途也就完了。不如伪造玺书，立胡亥为太子，胡亥当上皇帝后，李斯、赵高，大家都有好处。果然也就将李斯说动了。

于是他们几个人就伪造诏书，立胡亥为太子。又把原来秦始皇给扶苏的诏书改了。改后的假诏书是：“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带兵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死，无尺寸之功，乃反而几次上书直言诽谤朕所为，因为不得归来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杀！将军恬和扶苏长期在一起，应该知道扶苏的一切行为，而不加匡正，为人臣不忠，其赐死。军权交副将王离。”派胡亥的宾客带着这封玺书到上郡给扶苏。

扶苏接到玺书后，哭着立即要自杀。将军蒙恬阻止扶苏说：“陛下出巡，未立太子，使臣带三十万兵守边，公子为监，这是天下之重任。如今来了一个使者，马上自杀。安知非诈？望公子再请赐诏书，然后再死，未为晚也。”扶苏不听蒙恬的意见，说：“父赐子死，还有何复请之必要？”使者又再三催促，扶苏于是自杀。蒙恬不肯死，使者逮捕了蒙恬，然后还报。胡亥、赵高、李斯正是提心吊胆，惟恐阴谋拆穿，听得此消息，大喜。于是，载秦始皇尸至咸阳，发丧，立太子胡亥为秦二世皇帝（前210年—前207年），以赵高为郎中令。将军蒙恬及其弟上卿蒙毅，尽皆诛死和逼死。

（3）秦二世为自保滥杀异己

秦二世二十一岁即帝位，重用宦官赵高，偷偷地和赵高商量说：“我年青，大臣不服，诸公子也要和我争位，奈何？”赵高说：“这是臣早就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先帝所用的大臣，都是家世显赫的贵人，上面许多代都立过功劳。现在臣赵高地位一向低贱，陛下虽然把臣赵高提拔起来，居于上位，管理国家大事，大臣虽然表面上也听臣指挥，心里是不服的。如今陛下应该乘此时机，检查郡县守尉，有罪者诛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生平所不喜欢的人。如今办罪文治无用，要靠武力，愿陛下不要犹豫，也不要和群臣商量。明主对百姓的做法是，贱者贵之，贫者富之，远者近之，上下就可安集，国家就可太平了。”秦二世说：“你这办法好！”于是对大臣和诸公子，寻找罪名诛杀。原来秦始皇身边的郎官们，以各种罪名诛杀殆尽。进而诛诸公子（即秦二世的兄弟们），在杜（今陕西西安市东南）地一下子杀了六位公子。公子将闾弟兄三个，一向谨慎，找不到罪名，秦二世不问任何理由，将他们关在内宫，令使者通知他们说：“你们罪当死。”将闾说：“宫阙朝廷之礼，我一直认真奉行；祭祀宗庙，我一直恭谨从事，我的罪在哪里，希望明示罪状后处死。”使者说：“臣没有参加议罪，只是奉诏书行事。”将间于是仰天大呼三声：“天啊！我是无罪的啊！”弟兄三人都拔剑自杀。宗室都害怕得战战兢兢，群臣有谏劝的则以诽谤罪论死，于是剩下来的大臣们为了保官位都噤口不言，百姓心惊胆战。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四月，回咸阳，下令恢复阿房宫的建造，说：“先帝因为咸阳朝廷小，所以营造了阿房宫，未成时碰上了先帝驾崩（死），只能将阿房宫的建造停下来集中精力建造骊山陵墓。现在骊山工程已毕，如果停下阿房宫不造，就等于是说先帝建造阿房宫造错了。”于是，全面恢复秦始皇对内大造宫室、对四境用兵的做法。国家用度不足，于是便增加赋税。

这样，就激起了各地农民起义。二世虽然派兵镇压，但是此起彼落，声势越来越大。

赵高对二世说：“先帝君临天下时间很长久，所以群臣不敢为非，不敢向先帝进邪说。如今陛下富于春秋（年轻的一种婉转说法），刚即帝位，不可与公卿大臣在朝廷上讨论政事，因为当场把事情决定错了，容易被大臣看不起。天子称朕，就是只有朕兆，不让群臣见到天子之意。”于是二世经常居于深宫，只和赵高商量政事，由赵高代表二世宣示给群臣。公卿大臣们都见不到二世本人。

这样，整个国家越来越混乱，起义队伍越来越多。

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说：“关东群盗并起，秦发兵诛击，所杀亡甚众，但仍不止。盗多，均是因为赋税重、徭役苦，臣等切望暂停阿房宫建造，减轻赋税、徭役。”秦二世说：“朕贵有天下，应该肆意快心，以制御海内。而且先帝起于诸侯，兼并天下，外攘四夷，内作宫室，功业成就，古来帝王莫及。今朕即位两年之间，群盗并起，君等身为大臣，不能制止群盗，反欲停止先帝之所为，是上无以报先帝，下不为朕尽忠竭力，还要君等处大臣之位何用？”于是命令将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下狱。去疾与冯劫说：“将相不受辱。”均自杀。李斯还抱有幻想，以为自己功大，没有任何反对皇帝之意，从狱中上书自辩。但赵高使人对李斯用酷刑，屈打成招，使李斯承认自己谋反。最后终于诛杀李斯三族，李斯及其子腰斩咸阳。这样，秦二世周围终于听不到任何谏劝的声音了。

（4）赵高专权，秦二世而亡

李斯死后，秦二世拜赵高为中丞相，朝廷事无大小皆由赵高决定。

秦二世三年（前2四年），赵高权重，欲弑二世以自立，但又担心群臣不服，想找个机会试验一下，于是献给秦二世一只鹿说：“臣献给陛下一匹马！”秦二世笑着说：“丞相说错了，把鹿说成马了。”便问左右亲近，左右亲近多数都说是马，一部分人沉默不言，个别说是鹿的，赵高立即另找罪名将说是鹿的人杀掉。于是秦二世的亲近左右全说这是一匹马了。

秦二世明明看到是一头鹿，但是丞相赵高和周围的一切人都说是马，心中大惊，以为自己中了邪，于是召太卜来，要太卜算卦。太卜说：“陛下春秋祭祀宗庙鬼神时，斋戒不明，所以才至于此，需要斋戒。”秦二世便到上林行斋戒礼。斋戒期间，二世每天游玩打猎，正好有行人走入上林，二世以箭射杀行人。赵高便教自己的女婿咸阳令阎乐上书报告，不知何人杀了人后移入上林。赵高于是借这个因头谏劝二世：“天子无故杀死无罪之人，此乃上帝所禁。犯了上帝所禁，天将降祸，鬼神也不会享用陛下的祭品。陛下应当避居其他偏远宫殿以禳之。”

这当口，项羽、刘邦等起义反秦部队均已胜利，燕、赵、齐、楚、韩、魏等国国君的后代，亦皆已陆续自立为王。关东土地已经大抵不复为秦所有，而且起义兵已陆续向西攻秦。刘邦的军队已攻克武关，并且派人私下和赵高联系，要赵高叛秦。赵高既不敢得罪刘邦派来的人，也怕秦二世发现自己的背叛活动。于是称病不朝见秦二世。正好秦二世心神不定，梦见白虎咬死自己左边驾车的马，再次令太卜占梦，太卜占后说：“泾水为祟。”秦二世于是避居望夷宫，准备祭祀泾水；并且使人责问赵高，何以把国事弄得如此？

赵高一看，秦二世对自己不信任了，心中恐慌，于是与其弟赵成、其婿咸阳令阎乐商量说：“皇上不听谏劝，要把国事混乱的账算在我身上，如今事情危急，若不先动手，赵氏宗族就危险了。不如杀二世，更立公子婴。公子婴为人仁俭，百姓心服。”于是赵高先将阎乐的母亲扣押在自己家中作为人质，然后伪造诏书，令阎乐带数千兵，至望夷宫殿门，找借口将秦二世的卫兵队长逮捕斩首，然后冲进宫去。二世身边的郎官和宦官见状大惊，有的抵抗，有的逃走，抵抗的几十人全被杀死。二世大怒，召左右，左右大都逃去。有一宦官随侍不去，告诉二世，赵高早怀异心，如今是赵高派人来害他。二世说：“公何以不早告我，乃至于此。”这个宦者说：“臣不敢说真话，所以还能活到今天，那些说真话的，早已都被陛下诛杀了，哪里还能活到如今！”

这时，阎乐已经迫近二世，指着二世的鼻子骂道：“足下骄恣，酿成今日局面。如今天下都叛变足下，足下自己安排一个自己的死路吧！”二世问阎乐：“能见丞相（赵高）否？”阎乐说：“不能见。”二世又说：“我只愿得到一郡为王，能允许否？”阎乐不许。二世又说：“愿为万户侯！”阎乐又不许。二世最后说：“愿与妻子为普通百姓。”阎乐说：“臣奉丞相命令为天下人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亦不敢报丞相。请足下速自裁。”麾兵前进，二世只好自杀。

阎乐报告赵高二世已自杀，赵高这才放下阎乐母亲，然后把所有大臣和宗室公子找来，告诉大家二世已经自杀，说：“秦国原先不过是诸侯王国，始皇兼并天下，才称帝。如今六国均已重新自立，秦地变小了，不可仍以空名称帝。还是像原先那样称王为便。”于是立二世的哥哥的儿子公子婴为秦王，以普通百姓的礼数安葬二世。并通知公子婴斋戒后到宗庙接受王玺。

公子婴同他的两个儿子商量说：“丞相赵高将二世杀死在望夷宫中，显然是想自立为王，但怕群臣不服，发生变故，所以假装要立我为王。我听说赵高早已和楚国有约，消灭秦国宗室而自立为关中王，只不过暂时利用我一下而已。我若去宗庙，说不定他就在宗庙里伏兵把我杀了。我若称病不去宗庙，丞相必自己来请我去，来时即可将赵高杀了。”父子们商量已定。公子婴于是称病不去宗庙行接受王位礼，赵高几次派人来请，均无用，赵高果然自己来请公子婴说：“到宗庙接受王位乃是大事，大王何以不肯去。”公子婴便刺杀赵高，灭其三族。

公子婴为秦王四十六日，刘邦入秦，派人叫公子婴投降，公子婴在头颈上系着白练，乘素车白马，奉上天子玺符，于轵道之旁投降。刘邦置公子婴狱中。过了一个多月，项羽重兵入关中，将公子婴和秦宗室全部杀掉，并纵火烧毁了阿房宫等秦国宫室，大火绵延三月之久。盛极一时的秦帝国就这样二世而亡了。历史虽然不能假设，但我们还是要假设一下：假如德能兼备的长子扶苏得即帝位，秦帝国也许能再延续几代吧？事实上，这种武力夺位，虽然亦有对国家发展有利者（如玄武门之变），但更多时往往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