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访调查（下）
本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实际上，姬艳萍真的是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捆绑手针。
其实，这些东西，他早就学会了。
就是用一根质地比较坚硬的，小臂长的细木棍，最好是红木，其两头大小不一；也有的是一头成扁状，有刻好的针槽。根据图案的需要，绑上对应数量的细针。
可头一次遇到这种“坦诚相待”的教学，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这样就好了，我从三代目那弄了两套。说实话，这个老头儿手艺没得说，就是要价太黑。”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上了边上的美容椅，探出右腿说：“你先补一下小腿上的颜色，我看看。”
其实离远看也分辨不出来姬艳萍是不是穿着衣服，她百分之八十的皮肤上都被纹身覆盖了。只有胸前到肚脐的位置空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一件敞着怀的短款紧身花皮衣。
而下半身更是纹得看不出原本肤色，上面有牡丹，有蛇，有板雾铺边儿，这在当时，李欢迎是没有发现的。
他点点头，心中如小鹿乱撞般忐忑，手一抖还不小心碰洒了一小杯色料。
不行，不行，可不能砸了师傅的招牌。他心里这么想着，接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眼之后，心神已经舒缓了不少。
左手轻轻地放在姬艳萍的小腿的“粉色牡丹花”上，接着用食指和拇指抻开图案，右手的针头已经沾好了色料，紧接着将针柄架在了虎口处，一下接着一下的刺进皮肤里。
手针刺青，可是一门纯手艺活，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纹身的出现，以及以后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过程里，都是用手针来完成的。
而在1892年，线圈机的发明，彻底劝退了它。
巨大的痛楚，超长的耗时，疾病的传染......手针纹刺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李欢迎满头大汗地挑刺着姬艳萍的小腿，注意力集中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就怕一个不小心刺深了，给她造成太大的皮损。
“好了，先停一下。”姬艳萍的话一出口，李欢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擦去额头的汗水，问她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女人自己抄起一张棉纸，仔细地瞧了瞧李欢迎的杰作，接着轻叹道：“手法没有问题，但是你有点太着急了，颜色铺的不够均匀。来，这回勤快点，把沾色料的频率提高试试。”
听了对方的话，李欢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基本上是新手都会经历的问题，师傅也多次提到过。
无论如何，他还是分了四次将姬艳萍的纹身搞定了。虽然每一次见到对方的身体都要脸红，外加胡思乱想，但随着次数的增加，也慢慢的适应了。
如今再见这个女人，他还是忍不住的想到这段回忆，下意识的露出一丝傻笑。
“你怎么了？”王小雨的说话声，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没，刚才......想破案的事儿来着。”
“哦，破案？”，王小雨的表情却是是不相信的，“行了，这个纹身不是她做的，下一家吧。”
说罢，王小雨闪身出了门，李欢迎看姬艳萍正媚眼看着自己，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那萍姐，有时间再来看你吧，拜拜。”
有时间再来看你？我特么脑袋被驴踢了吗？
“好啊，你什么时候想看，就什么时候看。”
李欢迎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挑逗自己，心知肚明这样的女人自己绝对碰不得，又抛出笑容，逃也似的出了门。
从东城到西城，二人连续走访了近二十家大大小小的纹身店，依旧一无所获。最后绕到北城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他想到张民说过1点钟要过来接自己，急忙对王小雨道：
“王警官，我下午还有个活，你看能不能自己去？”说完，他将自己能想到的纹身店的店名都写了下来，把纸摊在王小雨的面前。
“字怎么这么丑，没有客人让你纹字的吗？”王小雨努力地辨别着上面乱糟糟的文字，语气中带着抱怨。
李欢迎呵呵一笑，“小图都是我师弟做，我负责弄大活。”
“行了行了，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我得把这几家都走遍了才行。”
“行，那你小心点儿”，他转身揭开了安全带，刚准备开车门，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说道：“对了，这些并不是全部的店面，我只挑了几个技术能对应得上的师傅的店，你自己注意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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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店的时候，宁昕已经按照李欢迎电话中说的，打包好了工具。为了保存体力，他连饭都没吃，就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嗯？张民没过来么？”
宁昕正跟安美看着剧，见李欢迎醒了，急忙说道：“来了，不过是通知你时间改成明天了。”
“为啥？”
“好像是今天孙腾坤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吧？”
好吧，有钱人连诚信都没了，李欢迎再次闭上了眼睛。
“对了”，宁昕说着话，拿着李欢迎的手机从前台绕了出来，“给，阿姨给你打电话了，听着好像是有急事儿，你赶紧回一个。”
“我妈？”李欢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翻看通讯记录。
见到老妈在三点给自己打过两通电话，焦急地回拨了过去。
“妈，咋了？”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李欢迎还是觉得不对，再三追问着。
“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你爸的高血压又犯了。当时给我吓坏了，就给你打了电话。唉，我也是真笨，你在津北那么老远，也回不来啊。还好隔壁你张叔张婶下地回来了，才帮忙把你爸送到医院。”
老爸的高血压，不是没有来由的。从自己记事儿的时候，父亲就有饮酒的习惯。虽然喝得不多，可除了开车之外，基本上是顿顿都得整上二两。
作为鲜族人，他泡菜吃得也是凶得很。才五十出头，就得了高血压，还有点早期糖尿病的症状。每次给母亲打电话，都是嘱咐对方板着点儿他，毕竟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回想上一次通话已经是四个月前了，他不禁埋怨自己真太不孝顺了。
“妈，那我抽空回去吧。”
“别回来了，折腾一趟要不少钱，你现在正在事业的上升期，能省点儿是点儿。”
什么事业上升期啊，都出来快十年了，还没有存款，只有在过年的时候，给家里寄过一次钱。那还是自己厚着脸皮跟师傅要来的客人才赚到的。如果这种情况都不去尽孝，下次再见到他们老两口，可能就是要墓碑前了。
“喂？怎么不说话了？”
李欢迎揉揉眼睛，吸了下鼻子道：“妈，别说了，我下个月争取回去一趟，你也看着点我爸，别天天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