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松剑山庄
燕地寒,花朝节后,余寒犹立,冻风时作,作则飞沙走砾,欲出不得,未百步辄返。早春暮阳,寒风凛冽,北风呼啸,山谷之上,松剑山庄,天下第一庄。
天干地燥,春风袭来,没有一丝温暖,如寒风一般刺人心骨。一辆马车在这荒芜人烟的山中缓缓驶过,吱呀吱呀的压裂寂静的大地。所驶的方向就是那天下第一庄。
车子里的人,披着一件狐皮大袄,大袄上的衣领,柔软顺手,摸起来十分舒服,这是由貂领做的,人们漫无顾忌残害生灵,有动物的灭绝换来这样一件狐皮大袄,这究竟是人们的智慧,还是人们的无知。
丁晓生坐在车里,披着大袄两手捧着热水袋,嘴中呼呼的吹着热气,身子的旁边,放着把剑,残雪剑,堪称天下第一剑。
这把剑没有什么奇特,唯一的奇特之处就是白,从剑把到剑尾都是白的,雪一般的白,白得发亮。
丁晓生似不怕冷,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但现在的天气与冬天几无两样,若是一人在外面站上一个时辰,就会变成冰人,这种天气很少有人再出去转,丁晓生就不同了他每天定时都要出去转一圈,究竟是做些什么,只有他和他的那位马夫知道。
马夫是位鬣虬大汉,不爱说话,只有在丁晓生问他的时候,他才会开口说上几句,否则人们就会将其认为成哑巴了。比起丁晓生,鬣虬大汉好像更不怕冷,丁晓生穿的是狐皮貂领,而大汉穿的却是一件厚厚的棉袄,这倒不是丁晓生对下人苛刻,而是这位大汉不愿意穿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觉得只有穿上着厚厚的棉袄才感觉到温暖,才感觉到舒服。
与他们两位相比起来,还有一位更是耐寒,鬣虬大汉再怎么说也穿着件棉袄,而这位却只穿着件单褂,较厚一些的单挂,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眉毛很细,长得很清秀,个子较高,因此那件单褂就显得有些窄小了。而且丁晓生他们是在马车上,而这位少年却是站在风里,刺骨的风里,他闭目养神就站在“松剑山庄”这四个金字的面前,好像刚来,也好像来了很久了。
马车是行驶到家门口不远的的时候才发现了这名少年,鬣虬大汉停下了马车,看了少年一眼对着车里面的丁晓生道:“少爷,家门口又有人站着呢。”
丁晓生幽幽的说了一句道:“不足为奇,这已是这个月的第八个人了吧。”
鬣虬大汉很少说话,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乖乖的闭住嘴巴然后行车过去,可是此时他又忍不住道:“少爷,这次的有些不同,以往的人都是成群结活的来此,坐的是名贵马车,穿的是华丽衣服,带来的丫鬟仆人更是不少,而这位,只是孤零零的一人,一直站在山庄的门口。”
丁晓生放下了手中的热水袋,掀开了门帘,向山庄门口望去,少年,孤零零的一位少年,一位穿着一件很单薄的小褂的少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单是从背影看来,丁晓生觉得此人很是顽强,也很孤傲。丁晓生叹了口气,放下了门帘道:“走。”鬣虬大汉不再说话,驾起马车缓缓地向山庄驶去。
少年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很亮,在他的眼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少年却好似没有一点冷得知觉,他真的不冷吗,这只有他自己知道。睁开眼睛是因为他听到了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所等的人终于要来了。他想要出名,出名之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冷了,要想出名就只有挑战高手,所以他来了,他来向丁晓生发起挑战,他有信心赢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搏一搏,若是连搏都不敢的话,自己就只有冻死,饿死。
马车开过来了,驶到了少年的身后,少年的手伸了出来,手中还握着把剑,挡住了马车的去路少年幽幽道:“是丁晓生吗?”声音很冷,或许是在这种天气下才显得冷了吧。
丁晓生闻声打开了门帘,看着眼前这位孤傲的少年,这少年真的不冷吗,自己都觉的替他冷,少年的目的,丁晓生自然知道,因为这个月已有七个人来到过这里,目的自然是一样的,这是江湖的规则,要想成名,就要做一些令人震惊的大事,想武功高的前辈发起挑战,并赢了他们,就是一件大事,少年若是赢了丁晓生的话,他自然就成名了,或许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也就归了少年了,可是少年会赢吗,这只有等他们比完之后才知道。
丁晓生一字字道:“我就是。”少年转过身来打量着丁晓生一会,从鼻子处哼了一声,仿佛很不满意眼前的这个人,他究竟在不满意什么,丁晓生和鬣虬大汉都不知道,只有少年知道,他今年二十出头,刚刚进入江湖,丁晓生就是他第一个挑战的人,他认为挑战一些跳丑小梁没什么用,要打就与最厉害的人打,最厉害的人必定与其他人不同,所以他就来找丁晓生了。可是他失望了,眼前的此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穿的一样是华丽的衣服,坐的一样是名贵的马车。
少年道:“我要向你宣起挑战。”
丁晓生道:“我知道。”
少年问道:“你知道?”
丁晓生道:“我知道,因为你是这个月第八个向我挑战的人,你可知道前面七个怎么样了。”少年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盯着丁晓生,丁晓生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种惋惜,也有一丝骄傲,道:“他们全都死了,就埋在山庄后面的那座山上,你还要挑战吗。”
少年想都未想就点了点头道:“没错。”话语很坚毅,如山一般不可动摇。
丁晓生笑了笑道:“就算要挑战,也要先吃饱肚子,暖和一会,像你这,不打即输了三成,一同进去吃些东西吧。”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跟着马车走了进去。
松剑山庄里的人不少,都是一些老人,说老又不老,大约都是四十多岁的人,少年走进来后就望着这些老人有些惊奇,松剑山庄为什么要故意写这种老人,而不顾一些壮一些的青年,丁晓生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你很奇怪山庄里为什么都是一些老人吧。”少年没有说话,丁晓生笑了笑接着道:“他们都是一些无儿无女的人,有的是没有儿女,有的是已经死去的儿女。”
少年开口了,问道:“死在你的剑下。”
丁晓生幽幽道:“有的是,有的不是,江湖传闻我杀过一百三十多人,不过那只是传闻,我杀过人,这不假,我只不过是与一百三十多人交过手,可真正死在我的手上的只有不到三十人,四五十人只是单单受了伤,更多的人还没有动手,他们便不打了。”
少年问道:“为什么。”
丁晓生道:“因为他们知道打了也没用。”
松剑山庄很美,装饰如它的名字一样美,一个人若是进了这里,便会流连忘返。庭院种满了树,万年松,一棵棵松树挺立在这里,这里的松树并不高,却很茂盛,松树的枝叶上还挂着冰柱,亮晶晶的冰柱,在微弱的太阳光的照射下,煞是好看。
少年走进来之后,见到这一切,想要成名的心也有了些动摇,一个人若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岂不是很脱俗很清雅。
他们已开始喝酒了,一大罐子竹叶青,伴着五斤牛肉和一些凉菜,凉菜在这寒冷的时令里并没有凉的感觉,甚至还有些温暖,不知道丁晓生是怎么做到的,少年开吃了,他并没有喝酒,因为他一会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是不可以喝酒的,酒可以不喝,肉却不可以不吃,他吃着牛肉,动作很儒雅,一点也没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性情中人的风范。若是平常,少年也许会这样,但是今日不同往时,若是在那样吃的话只会让自己消化较慢,增加一些不必要的负担。
丁晓生没有动筷,他只是喝了些酒,笑眯眯的看着少年,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这少年很有趣。少年吃完了,足足吃了三斤牛肉,他的胃口倒是不小。
丁晓生道:“为什么不喝些酒下下肚冲一冲。”
少年道:“不必了,人一旦喝酒脑子就会迷糊,反应一慢,下一刻就会成为你的剑下魂,不用多说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