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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松玉恋

后世记载:

镇安公主萧锦玉,中宫嫡出,极负盛宠。

其容色殊丽,冠绝天下;其性骄逸,喜怒无常。

因其一言,帝以玉石建行宫,挥金如土,独据北山;广招天下美人,宫人美侍,面首百余;凡得奇珍异宝,歌舞美姬,献于公主。

二十扶幼侄继位,执掌朝政,权倾天下。

二十四入皇陵,幼帝尊其如亲母,大赦天下。

“母亲,我们这是去哪儿呀?”女孩儿掀开车帘看向窗外,夜浓如墨,半点星光也无。

衣着朴素的美妇人放下车帘,将女孩儿抱在怀中,握着她的双手,声音中满是温柔慈爱。

“去母亲的一个朋友家,她家的小公子生得甚是……漂亮,阿眠一定会喜欢。”

女孩儿想了想,问。

“比凛儿还漂亮吗?”

美妇人掩唇轻笑。

“比凛儿还漂亮。”

“那我们快点去看看吧!”女孩儿欢快地拍拍手。

“母亲,父亲不和我们一起吗?”

“父亲比我们走得快,我们先走,就可以和父亲一起到了。”

“哦,那阿眠要比父亲先到,父亲羞羞。”

殿内穿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候在殿外的侍女闻声齐齐跪地俯首。

殿堂上,女子云发高绾,佩戴凤冠,蓝衣上金凤飞舞,腰坠墨玉。

她侧对着众人,玉盘珍馐落了满地。

半晌,女子抬手扶了扶发簪,侧眸看向堂下跪在最前面的橙衣宫女,红唇轻启。

“龙珠?”

“消息无误,新上任的少卿也在江南。”

眸光流转,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好,就去江南。”

—1—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十里莲花。

女孩提着裙摆拼命奔逃,几个黑衣人提剑紧追其后,过往行人见此纷纷惊慌避让。

女孩在跑到桥边时回头看了眼黑衣人,转头便与一人撞上,踉跄着后退几步,黑衣人便追了上来。

余光看见黑衣人手中利剑刺来的那刻,女孩绝望地闭上了眼。

“铮!”

兵戈相击之声在身后响起,女孩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年清朗地声音带着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几个大男人拿着武器欺负一个女孩子,真是不害臊。”

“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想学英雄救美!”为首的黑衣人嗤笑一声,抬手一剑劈下。

“铮!”一把长剑再次挡下黑衣首领的攻击。

黑衣首领顺着剑看去,在看见来者时微微一顿。

少年对着来人的背影抱怨道:“成伯你怎么才出现?”

叫成伯的中年男子并未回答少年的话,而是看着黑衣首领,抱拳。

“近日姑苏城内禁止杀生,还望阁下行个方便。”

黑衣首领闻言死死盯着成伯,成伯亦不为所动。

良久,黑衣首领收回剑,扫了眼躲在少年怀中的女孩,转身带着手下离去。

—2—

“姚兄!今日子衿在城外的碧幽亭集会斗诗,你随我一同去凑凑热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着话音落下,一锦袍少年推门而入。

“不去。”端坐在桌后抄书的白衣青年温声回道。

锦袍少年闻言几步走到桌前,一掌拍在桌上,正好压在一叠抄好的纸上,他恶狠狠地说:

“姚安世,你都拒绝我多少次了?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姚松延执笔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锦袍少年,满眼无奈。

“彦修,我书还没抄完呢。”

季淮才不听姚松延的话,抽出他手中的笔搁在一旁,拉着他便往外走去。

“唉!等等,你松手,你怎么还……”

“闭嘴!”

“……”

“我们骑马去?!”

“嗯哼!”

“……”

“彦修你慢点!小心撞到人。”

“这荒郊野外哪儿来的……吁!”

树丛中突然冲出个青衣女子,眼看就要撞上,惊得季淮忙拉住缰绳调转马头。

“姑娘你没事吧?”

姚松延下马扶起摔倒在地的青衣女子,温声询问。

青衣女子抬头看向姚松延,满脸泪痕:“公子救命……”

“姑娘请放心,贼人已被官兵拿下,不会再伤害姑娘。”

姚松延对为首的官差小声交代了几句,官差点点头,转身招呼着手下压着山匪离开。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青衣女子俯身,盈盈一拜。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姚松延不及阻止,忙拱手回礼。

“小女阿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阿眠维持着拜礼的姿势说道。

安抚好马儿的季淮见阿眠没事儿,便斜倚在马上看热闹。

“哎哎,我说这位阿眠姑娘,你不会是见姚兄长得俊,便想以身相许吧?姚伯母不会同意的,我也救了你,不如你许我吧!”

“彦修!”

姚松延倍感头疼地瞪了眼季淮,回头见阿眠垂眸无声落泪,忙道:“阿眠姑娘你别哭,彦修向来口无遮拦,多有冒犯,还请姑娘……”

“不是!”阿眠拭拭眼角,打断姚松延。

“公子有所不知,小女的父母亲人均遭那山贼毒手,只有小女一人……如今得公子出手相救,小女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左右,以报公子救命之恩。”

说完又是一拜。

“这……阿眠姑娘你先起来……”

“太惨了!”一旁的季淮感叹道。

“哎呀,彦修,你凑什么热闹。”

“姚兄,阿眠姑娘太可怜了,如今她无家可归,你就帮帮她吧。”

季淮低头以袖掩面,肩膀细微抽搐,似是感动到痛哭流涕。

“这……”

见姚松延已经有些动摇,季淮趁热打铁。

“姚兄,你一向心善,阿眠姑娘都愿意为奴为婢报答了,你救人救到底,就答应她吧。”

“那好吧,不过为奴为婢就算了。”

姚松延看向阿眠,温声道,“阿眠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客人身份在在下家中长住。”

“多谢公子。”阿眠说完,对着姚松延又是一拜,不等姚松延反应过来,又对着季淮一拜。

马儿突然蹬蹬后腿,季淮没坐稳从马上摔下来。

姚松延皱眉扶起疼得龇牙咧嘴的季淮,季淮摆摆手表示没事儿。

“阿眠姑娘不必客气,姚兄家有的是钱,你只管住就是……住一辈子都没问题。”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