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京城密商

自从魏伯仁走了之后，已经有三个多月，高诚一直关心着江南省的进展，他过些日子便会将朝廷的消息寄信给魏伯仁，魏伯仁也会按时将消息传回来。

高诚看到近日的消息，虽然江南省阻力不小，进展不顺，但在寿阳有所突破，寿阳属下四县都筹集了一部份银两，自救也已经慢慢开始。他认为时机已经可以，便向皇上禀报。

“皇上，魏伯仁此次之行，江南省不足数月，勘灾已经起动，除寿阳外，江南省受灾程度不大，已经筹得捐银几万两，赈灾开始，魏伯仁还打算农历十一月枯水期开始修理堤坝。”

“好啊，魏伯仁办事得力，江南省赈灾自救有望。”皇上听了非常兴奋，“江南省历来是向朝廷伸手，这回让他们自己掏自己的银子，恐怕也是责怪朝廷，怨声载道吧。”

“启禀皇上，江南省之事还只是个开头。江南省赈灾的变化，对各省有警示作用。捐银一事势必触动江南省各级官员，要让他们知道地方政务的核心是民生，要改变等朝廷、靠朝廷的想法，促使政风的转变。不过臣担心，魏伯仁此法，官员们必然会借机行事，以后他们会将此转嫁到百姓和商人身上，加重百姓的负担。”高诚对江南省情况比较了解，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皇上点点头：“爱卿说得对，天灾过后便是人祸。告诉魏伯仁，一定要安抚好百姓，好好约束官吏，树立清廉正气，严肃查处违法官吏，江南省吏治不严就是根源。”

高诚回应：“喳。”

高诚跟皇上禀报的情况很快也传到了几位亲王的耳朵里。和亲王、安亲王便到武郡王府上来议论。

武郡王的小妾弥儿亲自给各位大人上茶。这弥儿走路轻快，身段姣好，惹得亲王们直呑口水，连连赞叹武郡王是有福之人。武郡王听他们的赞扬，心里暗喜，还装出不愿意的样子，连连摆手道：“别人眼里老夫是福，在老夫心里那是祸不是，得此美人，老夫起码折寿十年啊，那怎么办啊？英雄爱美人，不可抵御，不可抵御，您等不要步老夫后尘啊。”

“武郡王这是实话，要不是您是练武之人，这美人恐怕也承受不起，换了咱们几个是不行了。”和亲王知道自己年纪不饶人，已经没有力气再行房中之术，便替武郡王说了几句话。

安亲王点点头：“要说这身板硬朗，还是武郡王好，美人也只有您老哥享受得了。”

“都这把年纪了，享受不了几天了。”武郡王话虽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挺美滋滋的。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通，开完玩笑，言归正题。

自从向江南省派出钦差以来，魏伯仁不断向地方施压，地方已经六神无主，慢慢吐出银子，多次来信让亲王们给个主意。亲王们知道，事情由高诚在后面撑着腰，这高诚持躬正直，砥节清廉，深受两朝皇帝赏识，亲王们也只能礼让三分，再说又有皇上的旨意，江南省确实不太好办。本来每年赈灾，可以从江南省进帐一些银子，这次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武郡王，这魏伯仁原来是您的手下，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去个信难道他还不听？”和亲王提出想法来。

“是啊，这小子一步登天，怎么着也不能忘记是从军机处出去的，最起码我们几位面子他总得给一点吧。”安亲王说道。

“陈万全的信里写得很清楚，自从魏伯仁到寿阳亲自督办勘灾捐银后，寿阳等地开始松动，有漫延之势。倘若让魏伯仁一意孤行，江南省这块地盘再也容不得我们插手了，高诚的势力必然会渗透进去。”

和亲王担心是有根据的，陈万全的信大家也看到了，捐银其实是次要的，最担心的是如果深究起来，这些年赈灾银两的使用便会被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也都感到事态的严重。

武郡王照例是抽着烟，一声不响。他很清楚如今的格局，魏伯仁明显偏向高诚一边，他也想干出一番事来，获得皇上的好感。皇上对自己这帮老臣已经不满意，重视魏伯仁也是常情。假如这次魏伯仁能够晓之利害，灵活处置，那么江南省这盘棋就活了。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得靠什么办法。武郡王冥思苦想着。

“适当捐银，以解朝廷国库空虚之急，也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所以要告诉陈万全，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只要魏伯仁不查以往赈灾的事情，江南省官吏出点血也是可以的。”武郡王沉思的很久，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和亲王、安亲王也知道朝廷逼得紧，魏伯仁也是立功心切，捐银受阻之后，便想揭老底要挟地方官吏，使得各地官吏不知所措。如今武郡王提出的想法，必然是向魏伯仁示弱，会不会引起江南省官吏的反对呢？

“如果魏伯仁既要勘灾捐银，又要查案，那怎么办？”安亲王还是担忧。

“如果真的这样，江南省的形势就更加复杂了。”和亲王说道，“很明显，这就不是魏伯仁的事情了，那是皇上和高诚容不得我们，不让我们插手地方事务。”

和亲王的话显然是最坏的结果了。武郡王清楚，皇上正在制约大臣和皇室的权力，江南省便是试探，如果可行，便可在全国整顿吏治。到那时，亲王们在地方的权利便大大缩小，每年的进项便大打折扣。这是他无法忍受的，必须想办法制止。

弥儿又过来加水，微笑之间还用眼睛朝各位郡王看看，惹得几人心神荡漾。武郡王看着她出去的背影，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岳父李琦来。李琦在地方多年，精通地方事务，再说又是自己小妾弥儿的父亲，可以信任，弥儿也高兴，如果将他派到江南省，这魏伯仁必然心存芥蒂，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到那时魏伯仁自然会慢慢明白。

武郡王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和亲王和安亲王觉得可行，这招棋放的位子恰好，或许点到了高诚和这魏伯仁的死穴。魏伯仁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小看了武郡王吧。况且李琦的手段也非常厉害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了的。

过了些日子，武郡王借口要加强江南省地方治安，将江南省按察使佥事缺口一职补上，便推荐了李琦，正五品。吏部知道是亲王亲自操办，并且只是个五品官职，正好借机讨好，那敢不照办的，立马就上报皇上批准了。高诚知道这事，因事情符合惯例，也没有违规，便不好阻止。当晚，武郡王便传话让李琦进府密谈，还备上酒宴款待。

李琦自从被罢免之后，好不容易攀上武郡王，可这安排的京府通判府的位子一直不顺心，这回让他去江南省，他关心的是位子和实权。

“爹爹此番去江南省，孩儿担心，可要保重身体。”弥儿关照道。

“知道了。郡王爷，下官是受过处罚的地方官，此番去江南省做什么呢？”李琦几杯酒下肚，斗胆问道。

“这江南省五品按察使佥事，是巡视江南省南部地方事务的。”武郡慢条斯理的说道，“江南省是本王格外关注的地方，最近朝廷也很关注。派您去任职，自然是本王的意思，只管大胆赴任，放开手脚，好好替本王爷守住江南省这块地盘。至于巡抚大人陈万全这里，本王爷自会书信于他，不必担心。钦差魏大人担负着皇命，既不可得罪，又不要远离，如何处罚，岳父大人有的是经验。”

武郡王这一安排，李琦有些不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步棋。武郡王在岳父面前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制约魏伯仁，在他的身边安上一个钉子，让李琦主刑事，这就是防着魏伯仁查案之时，李琦可以相对而行，让他无法轻易处置。

“你们爷俩也别尽谈公事，爹爹到了江南省，有好的东西可别忘记给弥儿带些来。”

“女儿放心，若搬得动，爹爹就是将江南搬空了，也要给女儿带来。”

李琦得到武郡王的指示，总算明白，自己是身负重任了，便开心地赴任去了。有亲们和女婿的关照，以后这江南省就是自己的天下了，说不定做到巡抚也是有可能的。想到此，李琦忍不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