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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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船队雨夜遇袭

赵德伦带着七艘粮船出发,由于雨季刚过,河道里的水比较多,有些原来较浅的水域,也变得行船很方便。再说此次所装粮食比以往份量轻了些,所以粮船的速度比平时快。德伦虽有疑问,但衙门是雇船运输,装什么东西与赵家无关。这次运送军粮到河南北部,必须将粮食送到山东西北,然后转运。到了第四天夜晚,船进入了山东境内。

德伦坐在船上满心疑惑,始终不解郑安他们的想法。晚上巡查时,见四下无人,他悄悄用刀刺破麻袋,发现里面是沙子、谷壳和霉变的粮食,还有油味,他非常吃惊,他不知道郑安究竟是何用意?按理说,寿阳受灾,衙门可以截留部分军粮充任赈灾之用,为何急忙要将粮食运送出去?德伦想了想,拿出手绢将谷沙包了点,放进口袋里。

当时航道上一片漆黑,天空下着小雨。由于到休息地不远了,德伦命令趁夜而行。名字叫张林的军爷身披棕衣站在船头观察,雨中前方西岸上出现一片火光。此处的河道相对要狭窄许多,是劫掠的好去处。张军爷觉得有问题,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张林回身走到船后,重重捶向船板,叫喊道:“三爷,三爷。”

德伦从船里爬出来:“张军爷,出了什么事?”

张林指着不远处的火光:“你看。该不会是劫匪吧?”

德伦仔细观察了一会,觉得这地段有劫匪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还是在山东管辖的水域,据说教匪还在河南。为了以防万一,他下令大家注意。

“通知兄弟们快作好准备,尽量往东边走,加快速度冲过去。”

张军爷大声叫喊:“兄弟们,我们遇上窃贼了,赶快升帆,操起家伙。”

运粮船上一阵慌乱,水手升帆,各船上的押运军士开始准备弓箭。船帆升高起来了,速度加快了。

“兄弟们,快冲过去。”

突然岸上的“盗匪”开始朝船射箭,箭头上都有燃烧的火苗,非常密集,箭头射中船上的粮食着起了火……

赵德伦不顾飞来的箭,连忙叫水手扑灭船上的火。

张林禀报赵三爷后面的船烧着了,德伦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火势,心想这次事情办砸了。

“赵三爷,丢了军粮是死罪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是保命要紧。没有办法了,快,快,去砍断缆绳,不然整个船队就完了,你快去啊。”

“是。”

官差们用刀砍去缆绳,可是已经晚了,粮船都着火了,已经无法救援。于是赵德伦果断地下令弃船逃生,游向东岸。

德伦和军爷们跳下河,眼睁睁望着燃烧的船,痛悔地流下了眼泪。

好歹没有人员伤亡,运粮的兄弟都安全地游到了对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显得异常疲惫。

“唉,想不到此次粮运竟然会遇到不测,这世道真乱啊。”德伦很伤心。

“赵三爷,丢了军粮怎么得了啊,皇上知道了咱们的脑袋不就掉了。赵爷,要不咱赶紧再运几船粮食过来。”

张军爷的话提醒了他,德伦说:“遇到劫匪偷袭,船队军粮受损,也是事出有因,我会向知府大人说明情况的。现在从寿阳再运粮食来不及了,只有在当地购买粮食来充作军粮。”

“这行吗?可这得要多少银子呢?”

“我带着银票了,事有我担着呐,损失由赵家承担,让弟兄们放心。你快选个机灵点的兄弟,雇匹马赶回寿阳给府衙和老太爷报个信,其它人跟我去收购粮食,再雇上马车将粮食送到指定地方。”

赵家前园,大成陪着赵铭文在散步。两人走进八角亭子坐下,亭子里的鹦鹉叫了起来。

赵铭文满怀感慨:“大成啊,你可知道唐朝诗人韩偓的一首秋日吗?”

“爹,孩儿还记得一点,好像是‘雨后碧苔洲,霜来红叶楼’。”

“‘闲阶上斜日,鹦鹉伴人愁’,唉,秋尽冬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盘龙山就会是一片白雪了,盖住新筑的坟,盖住盘龙山上的一切。”赵铭文望着院子外面的天空,“天就快冷了,雪会掩盖了寿阳城。”

大成望着爹爹满脸的苍桑,不禁一阵心酸,不由得流下了泪。

“爹,府衙传话来说,皇上亲命的江南省副使道魏大人已经到寿阳,主要是勘灾,办理捐银一事,郑大人的意思让赵家掂量掂量该如何缴纳。”

赵铭文若有所思:“捐银?朝廷捐银,各级衙门历来是雁过拔毛,中饱私囊,到了国库怕是已经不足三成了。今年灾情,朝廷特例没有赈灾,怕是对江南省的赈灾事务有疑心啊。听说朝廷也没有银子,所以下边的事情就难做了。赵家虽然施粥多日,此番郑大人既然说要捐银,不捐也是不行的,只能想法少捐一点。”

“郑大人的意思是以赵家的资产而言,规定的捐银是十万两。”

赵铭文吃了一惊:“什么?十万两!衙门也真是心狠手辣。这确实太多,你去与郑大人沟通沟通,务必把事情办妥,既不让上面扫兴,也不让郑大人难堪。这件事嘛,你多与郑大人商量。”

“好的,爹。”

“大成啊,崇武近日如何?”

“爹,二弟挺好的,他也挺难过的,每日都在练武,我想他应该会吸取点教训吧。至于宝林嘛,赵家唯一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儿媳妇们都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的。”

“唉,但愿就此一切都能平平安安。”

这时,尹发亮带着一个官差快步跑来,上台阶时差点摔倒。大成训斥:“尹发亮,你慌张甚么,成何体统。”

尹发亮气急地说:“老太爷,不好了。”

“什么事啊?”

随行而来的官差上气不接下气:“禀报老太爷,船队遭到劫匪拦截,粮船被盗匪烧毁了。”

赵铭文一听愣了:“什么?”

“你说清楚,是粮船被劫了?”赵大成再次询问,让官差确认。

“正是。粮船进入运河山东境内,遭遇盗贼抢惊,损失惨重,赵三爷特命小人星夜从山东赶回禀报。”

赵铭文站起来,一口鲜血喷到了亭子里的桌上。赵铭文被扶到客厅椅子上坐定。大少奶奶、三少奶奶等人都神色慌张地赶来客厅。胡杏花问:“爹,德伦出了什么事了?出了什么事了?真急死人了。”

大成赶紧用毛巾给老太爷擦。赵铭文缓过一口气,摆摆手,客厅里渐渐安静下来。赵铭文说:“丢失军粮可不是闹着玩的,延误了军情是要杀头的。这事如何是好啊。军爷,粮食到底损失了多少?

军爷禀报:“七艘船的粮食全数烧毁。”

胡杏花一听“哇”地哭了起来:“天啊,船都烧了,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是赵家的性命啊。”

“爹,事到如今只能让德伦见机行事啊,你要注意身子啊。军爷,三爷他们现在如何?”大成问道。

“回大爷的话,两天前的晚上船队受到盗贼的袭击,三爷带着兄弟们拚死反抗,才脱离的险境,正在休整。三爷说,粮食从江南省调运已经来不及了,他拿出了银票就地雇车,购买粮食,小人估摸着粮食五、六天后可以将粮食运至军营,三爷让下官回来通报衙门,请老太爷、大爷放心。”

胡杏花哭得更厉害了:“好个赵德伦,竟然把家里的银子也拿走,我可怎么活啊。”

大少奶奶劝说道:“好了,三妺,人没出事就是不幸中之大幸了,银子不算什么,以后还会挣回来的。再说有爹爹在,不会都让德伦承受的。”

“德伦做得对啊,受点损失事小,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不是德伦处事果断,那就得军法从事,身首分家。有劳军爷了,回去告诉赵德伦,让他尽快处理好军粮事宜,不得有误。大成,给些银子。”

“谢谢赵老太爷。小人告辞。”官差接过银子之后离开。

赵铭文让别人全部出去之后,将大成叫到跟前:“大成,此事宜小不宜大。德伦临行之前就说了,郑安布置装运粮食,衙门使用了军士押运,没有让他参与,此次只是粮船遭劫,并无军士受伤死亡,可见事有蹊跷。郑安为何如此做作,意图是何,我们还不清楚。就我的猜测,跟上面勘灾有关,寿阳今年受灾,跟以往有所不同,听说下属四县的县令都来知府衙门讨银子,唉,这衙门的事情太复杂了,我们还是等德伦回来再说,对外都不要议论。”

“爹爹,我明白,您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