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赵家三个少奶奶
正当老爷和郑大人说话喝茶之时,老大赵大成与太太赵李氏带着管家尹发亮、家丁狗子走进自家厢房里。
赵大成已经接近四十岁,看上去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他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说话语气和动作也是文人作派,。
房里有几个女仆在整理物品。赵大成挥挥手:“你们出去。”
大成低声对大少奶奶说:“此次知府大人亲自登门,实乃我赵家的荣耀,爹爹说了,准备好二千两银子,表示赵家的谢意。”
大少奶奶赵王氏是黄山大富商的女儿,虽说是出身富商,从小就养成了勤俭持家的习惯,平素里家里用上一两银子,她要问个来龙去脉。如今在府上管着帐册和平时出入,更加谨慎了。而今日公公大寿,请来寿阳父母官,出点银子示好固然要得,可是一出手便是两千两,她还是觉得太浪费了,便露出不满的神情,说道:“老爷,两千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知府大人一年的奉禄,加上养廉银也只有几百两啊。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赵家少说已经给了有上千两了,今日做寿还要给银子吗?”
“妇人之见!知府大人能收下这银子就不错了,两千两还少呢。你知道吗?有‘寿阳名士’这块匾在,寿阳地界上谁还不让我们赵家三分,这牌子不是用银子能够买回来的。就拿那八角亭来说,当年乾隆爷南巡,上我们赵家小坐一会,赵家从此就没有人敢上门寻事,寿阳那个官员敢无礼,这是我们赵家几代都享不完的福份。”赵大成显得有些激动。
“老爷,我们是商人,固然有商人之道。俗话说,取之有道,一个州府官员就这样取自商人银两毫无道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还是多了点。”大少奶奶还是有些不舍得。
“你就别说了,听爹爹的吧,他老人家做事从来是滴水不漏,非我们的眼界,看问题也比我们远。你准备好银子,让尹发亮和狗子去办,我还要去陪郑大人,快点,仪式一会就要开始了。”赵大成说完就想走。
大少奶奶拉住他问:“哎,老爷,我们的寿礼会不会太小气了?”
赵大成拍拍胸脯:“夫人放心,我跟兰馨商量的事情一定不会错,这孩子人小,心事可周到了,我们给爹爹的寿礼,一定会得到爹爹的称赞的,你就相信你女儿吧。”
大少奶奶一向听从老爷,可寿庆即将开始,连寿礼也没有看到,不知他们父女到底捣鼓着什么东西?
话说到此,为了贺礼,老二赵崇武也趁老爷与郑安聊天的机会,回到房间里去拿贺礼。
二少奶奶赵刘氏生病躺在床上,不时在咳嗽着。
二少奶奶赵刘氏也是顺达县大户人家的,自从嫁给赵家二少爷后,本来健健康康,貌若仙子的她,经不住老二日日夜夜的折磨,身体更是一年不如一年。赵崇武是武行出身,身体强壮,喜欢喝酒,更热衷所谓房事修身,几乎每天要同房。起先二少奶奶有兴趣,日日欢愉,可随后他知道,崇武的性能力太强了,有时甚至半夜醒来也不放过。日复一日,赵刘氏甚至已经害怕与老二同床了,甚至借口身体不好拒绝他,有时还遭到他的责骂。后来她渐渐麻木了,任凭崇武折腾,也不配合。二爷眼看满足不了自己,他这才放手,可惜赵刘氏一病不起,病入膏肓。
赵崇武看着躺着的夫人,拿起一碗水过去:“喝点水吧。”
二少奶奶喝了水,气喘稍平:“老爷,今天是爹的寿辰,我什么都帮不上手,怎么是好啊?”
崇武不耐烦了:“你就别瞎操心了,你这身体全家人都知道,没有人会怪你的。我是来看你能否起床,你平常这病那病的,今天这日子总得去给爹拜个寿吧。”
二少奶奶摇摇头显得很吃力:“我浑身没有力气,我不行了,不行了,真对不起爹啊!崇武,你等会跟爹爹说一声,我去不了,你让儿子替我多磕几个头吧”
崇武也摇头:“真的不行?那好吧,你就别管其它事情了,顾自己吧。”
二少奶奶点点头:“那好。老爷,外面客人多,你去忙着吧。还有,我们的寿礼不会太张扬了吧?爹一贯反对浪费的。”
“放心,爹会高兴的,在我们赵家,我老二的寿礼只能是最好的,因为我是最孝顺的。”赵崇武很有自信。
丫环小梅带着只有七岁的儿子宝林进来。
二少奶奶急切地想把儿子抱进怀里:“小梅,让宝林过来,我的乖儿子。”
宝林哭着脸:“娘,你也一起去吧。”
小梅怯怯地看着赵崇武。
崇武朝小梅挥挥手:“好了,好了,仪式就要开始了,你们走吧。”
看着小梅和儿子出了门,二少奶奶清秀的脸上流下了泪水。
崇武走到桌前掀起用红布包袱着的寿礼看了看:“那你歇着,不用多操心了,我把给爹的寿礼送去。”
崇武回身叫喊:“李家财,阿根。”
家丁李家财、阿根跑进来:“二爷,您有甚么吩咐?”
“你们有什么热闹好看的?把正事给我办好了。”崇武指着礼品说,“你们把这石雕抬上,给老太爷祝寿,小心点别摔倒了,摔坏了你们肩上的玩艺就别想吃东西了。”
李家财、阿根害怕地相视一下:“知道了。”
几个人出去后,二少奶奶伤心地用手卷抹着泪。
再说赵家老三德伦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因为时间紧,对寿礼他没有尽心思考。这会儿,要儿子们献礼的时候,他才真正琢磨着自己的贺礼,总觉得太简单了些,惹得夫人非常生气。
身材相貌绝佳的三少奶赵胡氏杏花,扭动着细腰一阵风进了里屋,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她是漾平县小财主胡家的女儿,嫁到赵家已经三年,可惜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赵德伦急忙跟进房来:“我的夫人啊,你倒底要干什么?今天可是咱爹的大喜日子,你就别给我找麻烦了好吧,仪式就要开始了,你还是先过去吧。”
胡杏花脾气上来了:“告诉你赵德伦,我胡杏花是明媒正娶进你们赵家的,不是烟花楼里叫来的婊子,我是赵家的三少奶奶啊,是要头有脸的人。今天你这寿礼要上不了台面,丢我的面子,我跟你没完。”
“我不是告诉过夫人了,粮运官一年俸禄没几个银子,咱们那点生意今年也不好做,我能置办得了上等的寿礼吗?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再说,爹爹一向反对铺张浪费,太花银子的东西爹爹不喜欢。”德伦非常为难。
胡杏花不依不饶:“看人家老大,替爹管着田产、水溏,明里暗里挣。让老二打点玉器店、绸布庄、饭馆、河塘修缮,那都是肥差啊,只是二嫂这病那病的没有享福的命罢了。你就那么个破船队,还有几百亩地,能挣上几个钱,一年在家还呆不了几天,跟着你像是守活寡,我看你们赵家数你最没出息了。听下人说,老爷作寿,论儿子的孝心给赏,我看你能得到什么?”
夫人的话虽然刺耳,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确实是这样,在赵家老三管理的产业最少,因此能到的实惠也少。赵德伦听了也觉得有些问题,杏花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嫁到赵家来之后确实也没有给她置办多少金银手饰,比起两位大哥夫人,是有些委曲她了,难怪她有脾气要生气。其实他也想给夫人了些安慰,无奈这几年漕运受到劫匪阻挠,损失严重,不用说赚钱,不赔钱就好了。他几次跟爹提出不做漕运行当了,可以多照顾家里,可是爹就是不同意,他认为漕运是赵家联系官府的桥梁,不能断了。
“既然是寿礼,只是一种祝福而已,不在于贵贱和银子多少?娘子,今年寿阳又受了灾,爹爹说要节俭办寿庆,我们不应该铺张浪费的。”
“你这是白说,不贵重的东西算个寿礼吗?老太爷是你的爹,六十岁人生就一回,你不在乎,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事到如今德伦只能摇头:“唉,我就这个命,我也没有办法啊。再说,只要爹知道咱的孝心就够了。”
“我不管,今日你若当面出丑,看我如何饶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