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游某侠
月如故被余疏行这句话给惊到了,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把扇子是令尊的遗物?”
余疏行看了他一眼,料定这个人是不知道扇子的由来的,道:“是啊。”
那为何这把扇子会在师父手上?难道师父和前任临江山庄庄主认识?可他没听师父说起过啊!
月如故道:“不知令尊的扇子为何在我师父手上,但阁下也不能确定这把扇子就是令尊的。”
余疏行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笑着道:“你还不信啊?你手上的扇子和我手上的玉箫都是出自临江山庄,凡是出自临江山庄的东西都会有标记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手上扇子的扇骨上就有临江二字。”
月如故拿起扇子按照他的话,往扇子的扇骨上一看,果然有临江二字。
余疏行道:“这下信了吧!”
月如故无言以对了,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余疏行道:“北君前辈不是早就退隐江湖了吗?你干嘛要进入江湖?”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的。
月如故道:“我只是入世而已,等到了时候自然会回到归处。”
余疏行奇怪道:“你还真是不知道江湖险恶啊!”
他在下山入世时银月就已经嘱咐过他的,可惜不论银月如何劝都改变不了月如故要下山的决定。
月如故看着他,疑惑的道:“那庄主为何也要出山呢?要是让人知道了‘鬼魅绝影’这等人物又重现江湖,会是什么表情?”
余疏行被他这么一问,手顿了一下道:“你我都是半斤八两的,干嘛问我这个?”
也对,临江山庄是十分神秘的存在,临江庄主更是深居简出,没有几个人知道庄主什么样子,但‘鬼魅绝影’这个江湖称号绝对是可以令人退避三舍的存在。
月如故知道自己问多了,很没诚意的道:“是我多嘴了,还望庄主原谅。”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余疏行嗤笑一声道:“干嘛那么正经的说话?难道我说错了?”
月如故不理他,抱着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安静了。
余疏行道:“你是不是去荆州?”
月如故嗯了一声,问道:“难道庄主也要去荆州?”
余疏行拍手笑着道:“那还是真的巧了,本庄主就是要去荆州,如何?阿故,有没有兴趣一路呢?”
听到他这一声‘阿故’的称呼,月如故心里打了个突,脸色变得有点精彩。
心里暗想,这个人还真是个自来熟,才识连两个时辰都没有,就开始叫得这样亲切了,真不知道是厚颜无耻还是本性如此。
月如故也掐了回去道:“那可真是有劳行了。”
余疏行照样也是愣了一下,最后笑了起来,余疏行道:“不劳烦啊!至少路上有人可以说话了。”
月如故神秘的笑了一下,道:“那还请疏行明天再城门口等在下。”
余疏行拿玉箫在手上敲了敲,打趣道:“既然要同往荆州,我又怎会丢下阿故自己跑了呢?”
月如故懒得理他,转身准备回到客栈休息,今天晚上出来肯定是他做得最错误的决定,出一趟门居然遇见了江湖号称‘鬼魅绝影’的临江山庄庄主。
余疏行见他走远了,大声道:“阿故不要忘了!”
月如故边走边道:“知道了,鬼魅绝影阁下都答应了,我能失约?”
余疏行听他叫出了自己的江湖称号,无言的看着他离开溪水边,自己出来晃荡也够久了,想必苏筠那个小丫头也该急了。
果不其然,一回到客栈,苏筠就扑了过来大声喊道:“主人,你跑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啊!”
余疏行道:“找我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找我的吗?你不是又把我说的话给忘了吧?”
见他说中了,苏筠小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余疏行笑道:“虽然没有记住我说的话,但你也还算有良心,知道大晚上的去找我,怎么?睡足了?”
苏筠立马道:“睡足了,非常的足!”
余疏行见她现在说话都是劲儿足,调侃道:“那就好,不要明天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苏筠尴尬的低头,不是她不走,是从来没有走过远路,大多数近处都是用轻功代劳的。
“知道了,主人你真是的!”
余疏行摇了摇头,径直上楼去了,留下苏筠一个人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所措。
第二天,余疏行就在洛州城的门口站着,准备等月如故会和。
苏筠见他止步不前,奇怪他为何不走了。
苏筠问道:“主人,你干嘛不走了?”
余疏行用对待猪的语气道:“丫头,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等人!”
苏筠好像眼睛真的有问题,很直白的道:“没看出来。”
余疏行扶额无语,心道:自己怎么会和她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转过头去懒得理她这个傻丫头,苏筠撇撇嘴。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月如故很遵守承诺的来了。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衣,腰间别着扇子,手握月故剑。
余疏行上前笑着道:“我还以为阿故你不来了呢!”
月如故无语的道:“你这就是明知故问。”
苏筠见自家主人和一个陌生的人说话,好奇的问道:“主人,他是?”
余疏行看了月如故一眼,见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对苏筠道:“哦,这个是我在昨天认识的一个朋友,你可以叫他月如故。”
苏筠疑惑的道:“为什么主人你可以叫他阿故,我就不可以?”
余疏行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让你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问这么多干什么!?”
苏筠立马识相的闭嘴,生怕余疏行又用那种看想要打她的眼神看他。
苏筠最后胆怯的看了一眼余疏行,又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他不远处的月如故,小声的道:“那我叫他……”
余疏行打断他道:“不行!”
苏筠撇撇嘴道:“不行就不行嘛!干嘛凶阿筠!?”
余疏行又像在瞪她一眼,被一旁看戏的月如故给制止了。
月如故道:“你俩够了吧,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先走了啊!”
主仆两个人才收敛住攻势,苏筠知道自己斗不过主人,乖乖的闭嘴了。
余疏行道:“走,怎么会不走,阿筠走了,回去再慢慢跟你算账!”
苏筠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看着余疏行,看得余疏行牙痒痒,心里暗道:臭丫头,出来一回胆子大了!
心胸狭窄的余庄主默默的在心里给苏筠加上一笔,随后三人就结伴而行的前往荆州。
一路上走得简直就是鸡飞狗跳的,苏筠这个小丫头就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这边调侃一下自家主人,那边和月如故胡乱说几句。
苏筠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问道:“喂,这位月公子,你是怎么认识我家主人的?”
月如故见他是个话口袋,聒噪得不行,只是举了举手中的月故剑。
苏筠立马会意,惊奇的道:“原来是不打不相识啊!那你吃我主人的亏没?”
她家主人虽然隐世多年了,可‘鬼魅绝影’这个称号可不是盖的。
月如故用一种轻浮的态度道:“怎么可能,你当我是个什么鬼?”
好歹也是把自家师父的绝学给学透了的人,虽然余疏行知道克制《北君剑》和《月天》的方法,但终究是奈何不了他的。
苏筠幸灾乐祸的道:“看来我主人是没在你手上讨到好处啊!”
月如故不否认她这个说法,只是骑着马缓缓向前。
余疏行早就听着他俩说话的了,见苏筠这么问月如故有没有否认,忍不住道:“什么叫我没有在你手上讨到好处?分明是你没在我手上讨到好处吧!”
月如故忽视他的话,取下腰间的白玉骨扇扇风,作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苏筠乐道:“主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吃亏呢?”
余疏行懒得理她,这丫头的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无药可救了,他还废话个什么劲儿?
余疏行不耐烦的道:“阿筠,麻烦你把嘴闭上!”
见他不耐烦了,苏筠抬手轻轻的打了嘴一下,忙道:“主人恕罪,奴婢知错了。”
余疏行点点头,用眼神传递意思:表示你可以成为空气,我可以当你不存在。
苏筠只好照办,收敛住周身的气息,成为了一块不引人注意的背景板。
月如故也是服气这对主仆的相处模式,一点也不像正规的主仆,活像一对斗嘴的兄妹。
走了没一会儿,苏筠见月如故和余疏行有了一段距离,才压低声音问道:“主人,月公子知道你的身份吗?”
余疏行点点头,苏筠不确定的道:“你主动告诉他的?”
余疏行嗤笑道:“我没有告诉他,他猜到了。”
苏筠道:“他是怎么猜到的?主人你的身份现在在江湖上是很敏感的,可不要露馅了。”
余疏行这次亲自出山,身份和目的都是不为人知的,鬼魅绝影重新入江湖,足矣引起注意。
苏筠担心的道:“主人,月公子他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我怕他是故意跟着你的,小心为上。”
余疏行道:“他是北君前辈的徒弟。”
苏筠一惊,问道:“哪个北君?不会是那个北君吧!?”
余疏行道:“那你说说这江湖上能被称为北君的人有几个?”
只有一个,而且都快要消失在江湖人的眼里了。
苏筠道:“他的来历不简单啊,主人你带着他不会出什么事吗?”
余疏行看了她一眼,很是瞧不起的对她道:“亏你还是被江湖人称为‘鬼手’,这点小事脑子都转不过来,我要是觉得麻烦还会和他一路?”
苏筠疑惑道:“那你带着他要干什么?”
余疏行不回答她,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别在月如故腰间的白玉骨扇,眼里的颜色晦暗晦明。
走了一天了,还好去往荆州的路上来得有几家客栈,不然三人合着是要睡荒山野岭的。
苏筠被余疏行打发去问去往荆州的近路了,茶桌前便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了。
余疏行道:“你就不怕我靠近你是不怀好意?”
月如故嘲讽的笑了一下,看着他道:“不怀好意?那余庄主不妨也猜猜在下靠近你是不是也不怀好意?”
余疏行端起桌子的茶杯,细细的泯了一口茶,神色像是在猜测,最后道:“我猜不出来。”
月如故拿着扇子把玩,也回答道:“我也猜不出来,所以,又何必相互猜忌呢!庄主也不必担心,等到了荆州,在下会自动离开,到时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余疏行很自然的道:“也对,到时候就没有什么谁靠近不怀好意了。”
月如故道:“庄主和在下不过是萍水相逢,有缘以后江湖再见,无缘对面不相识罢了。”
“难道庄主不想知道,在下是怎么知道鬼魅绝影这个称号的?”
余疏行听他这么说淡笑不语,神色莫名的让人感到凌厉。
他心里暗想:师父啊,没想到你当初送出去的这把扇子居然会在北君银月的手上,那你的死是不是也跟北君有关呢?
三十年了,那段陈年旧事里,到底隐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让临江山庄前任庄主以死的代价平息了江湖纷争?又是什么东西让名震江湖的北君退隐江湖?
余疏行沉默不语,月如故只道他是说不过自己,别的什么也不好说了。
月如故看看手中的扇子,问道:“不知庄主可否告知在下,这把扇子的由来?”
余疏行这才把心思收回,看了他一眼道:“这把扇子是我的师父‘临江古君’在早年游历时同玉箫一并在一个兵器宗师的手里获得的,两样武器都名为临江,临江白玉骨扇和临江白玉萧。”
月如故闻言细细看了看手上的扇子,余疏行继续道:“扇子当初师父跟我说过送给了一个自己此生最了解自己的人,玉箫也是给了我,随后没有几天师父就离世了。”
月如故心想这个最了解临江古君的人,就是自己师父,再看看余疏行沉闷的脸色,安慰道:“节哀顺变吧。”
余疏行挤出来个笑容,苦笑着道:“师父都离世好久了,自从他离世后这临江山庄庄主的位子就一直是我坐着,至于你为何会知道我‘鬼魅绝影’这个称号,我想我没必要知道。”
月如故道:“我不知道为何令尊的知己会是隐世了多年的师父,但这扇子是师父给我的,若是庄主想要回先师的遗物,在下拱手奉还。”
不是自己的东西终会不是自己的,留着能有什么意思吗?
余疏行接过扇子拿在手里看了一会,道:“没错,这的确是师父的遗物,我也有资格收回。”
月如故知道回去要跟师父好好解释一下了,谁知余疏行在拿着扇子看了看后,又将扇子丢回了他手上。
月如故拿着扇子奇道:“你为何不收回去?”
余疏行负手笑道:“既然他老人家都送出去了,便再也不归我管了。这把扇子能到你手里也算是和你有缘,放在你的手里在合适不过,而且我看你也挺喜欢的,又为何要夺人所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