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雄初会

回过头再说刘贵，加入尔朱军团后混得还不错，被尔朱荣提拔为骑兵参军。刘贵很怀念自己在怀朔镇的日子，也很想念自己曾经的老大高欢，从这里看，刘贵这个人还真不错，一般人做到“苟富贵，勿相忘”是真不容易。所以，当刘贵听说高欢在葛荣那混得不咋的，就托人捎信让他到秀容来，再怎么说葛荣是反贼，尔朱荣可是朝廷命官，跟对了人才有得混。

尔朱荣性子猛而暴躁，刘贵为人耿直又大量，两个人还真挺投脾气，在尔朱荣面前刘贵能说上话，聊天的时候刘贵就跟尔朱荣讲怀朔往事，顺便再对高欢美言几句，所以不知不觉地，高欢这个名字就印在了尔朱荣的脑海里。

好了，高欢终于来了，尔朱荣破例亲自迎接，然而第一次见面感觉并不太好，尔朱荣甚至很失望，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此之谓也。两个人寒暄了两句，尔朱荣便把高欢扔给刘贵，自己该干吗干吗去了。你想，高欢拖家带口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缺吃少穿，衣衫褴褛，加上一脸倦容，跟秀容川这些吃饱喝足了衣马鲜亮的将军们一比，哪里还有半点英雄气概？

在刘贵的帮助下，高欢在秀容安顿下来，洗澡，更衣，睡觉，扫去了一身尘土，换上一身漂亮衣服，蒙尘的金子又开始熠熠发光了。第一次面试考得不好，还得接着考啊。不考也行，那就又得从小兵做起了，毕竟年龄越来越大，高欢等不起了。

幸运的是，刘贵是个有办法的人。经不住刘贵的一再请求，尔朱荣答应再给高欢一次机会，但把考场选在了马厩里。所谓“人是衣裳马是鞍”，这一次，尔朱荣见到了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出人意表的高欢，一个不一样的高欢。

嗯，有点意思。尔朱荣竟然有点喜欢高欢了。

考试开始。

主考官尔朱荣指着一匹咴咴嘶叫、四蹄乱蹬的野马对高欢说：“此马性烈，身上杂毛丛生，没有人敢靠近，已经很久没有修剪了。”高欢明白尔朱荣的意思，这是考自己的胆子和牧民的基本功啊。对于马，他再熟悉不过了，自己岳父家虽然没有秀容豪富，但马也是谷量的，在六年邮递员生涯中，天天跟马靠在一起，凭咱跟马的交情，这能难得住咱？

“嗯，是匹烈马，性子野了点，可的确也是一匹宝马啊，给我把剪刀，让我给它收拾收拾。”高欢不慌不忙进了马厩。说也奇怪，这马对别人又踢又咬，在高欢的手里却像中了魔咒，驯服得像个没满月的小马驹。不一会儿，马毛就剪好了，一匹神骏脱颖而出。

“御恶人亦如此马。”高欢自言自语地说。活干得漂亮，但这句话更漂亮。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语双关。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是啊，天生我才必有用，不管好人、坏人、善人、恶人，总有别人所不及的地方，总有自己的闪光点，总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关键是要摸清脾气，找准方法，量才使用，用人是有技术含量的活。高欢一句话就抓住了尔朱荣的心。

尔朱荣大奇，立即把高欢请到室内，屏退左右，请高欢谈谈对时局的看法，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呵呵，是不是有点像刘备之遇孔明、苻坚之初见王猛？像，太像了！但是，高欢不是诸葛亮也不是王景略，他要做的是刘备和苻坚。尔朱荣只是他要找的一个跳板。

“听说明公您有十二谷宝马，色别为群，想用来干什么？”

“你说说看。”

“现在天子软弱，太后专权，太后好色淫乱，重用郑俨、徐纥这样的小人，朝政紊乱。明公应该抓住时机，举起清君侧的大旗，那么霸业可举鞭而成。”

单刀直入，一下就点出了问题的核心，厉害啊。

接下来的谈话很愉快，二人从日中谈到半夜。应该说高欢这些年一直没闲着，有空就琢磨这些事，基本上把大魏朝这团乱麻从理论上理清了，他提出的战略方针跟尔朱荣、贺拔胜的想法不谋而合，而在细节上更具体更有说服力。这一晚就算确定了尔朱集团今后一段时间的总方向。尔朱荣大喜过望，任高欢为亲信都督（贴身卫士），引为心腹，参与军务，职位虽然不高，但高欢就这样直接靠近了尔朱集团的核心管理层。

事实再一次证明，机会偏爱有准备的人。只要你是金子，就有发光的机会；只要你是千里马，就不愁被伯乐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