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听了萧厉的话，李晓整个人如遭雷击，纠结很久才哭丧着脸道：“警官，你们理解一下，真的是因为我老婆不让我删……”

阎非问道：“不让你删什么，那条微博是你发的？”

李晓满脸慌张：“警官，这原来真的是私事，我给陈雨发微信被我老婆发现了，她让我一定要想办法整死陈雨，否则就要跟我离……我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当时找了他们三个帮忙，谁能想到一个一个都死了。”

阎非问道：“为什么是他们三个？”

李晓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许丽和赵博都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们一开始在平台混得也不怎么样，后来是我给了他们机会，所以我打电话叫他们帮忙扩散，他们答应了。”

萧厉问：“那宋芸呢，你用这个事情当条件，她做了你才肯签约？”

李晓心虚地低下头：“宋芸一直想和我们公司签约，但是她之前摆拍宠物黑料有点儿多，公司上层有顾虑，我就跟她说，转了这个，我就会想办法在董事会那边说说话。”

萧厉恍然大悟：“敢情是放不下事业，结果连命都没了，李总，你更狠，为了你老婆，死了三个人这条微博还敢留着？”

有支队队长在旁边坐着，萧厉说话底气十足，而李晓对上阎非冰冷的目光已经彻底慌了神，很快同两人交代，他和陈雨认识，其实就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当时的陈雨只是个不怎么有名的小主播，没整过容，李晓觉得她是个可以发展的好苗子，便想拉拢顺带占点儿便宜，但让李晓没想到的是，陈雨不同于其他的小网红，稍微说两句就什么都愿意做，他为此也碰了好几次钉子。

“我说，如果她给我一点好处，我就让她在莓果坐稳位子，但是没想到这丫头骨头这么硬，我以前没碰到过这种，她越是不肯，我就越是感兴趣，谁知这么一来一往的就被我老婆发现了……”李晓哆嗦道，“我老婆说要和我离，但我俩孩子都三岁大了，她催得太紧，我这不没办法，就在网上收集了一些陈雨以前尺度大的cos照来PS。”

“所以这整件事就是你捏造的，陈雨从来没拍过这些东西。”萧厉听完李晓口中事情的始末冷冷地说道，“你想要陈雨服从你的潜规则但她不愿意，你就为了自己的私欲毁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不光是她的前程，你还把她害死了。”

阎非淡淡地说道：“网络诽谤在当今算是犯法，这件事后头会有专人再来和你了解情况，这两天请保证联系方式通畅。”

两人目送李晓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间，阎非看了一眼萧厉：“下次说话注意点分寸，不要威胁人。”

萧厉哪里知道他们警察办案这么多规矩，自知理亏地吐了吐舌头，又听阎非道：“既然如此，知道内情的人可能也是公司内部的，而且只有莓果传媒内部的人可以一下知道他们三人的真实身份。”

“不一定。”这话萧厉却是不太赞同，“公司内部有多少人知情先不说，就算有知情的，要为陈雨复仇，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罪魁祸首李晓？那三人只不过是被他当枪使就被杀了，这从逻辑上说不通。”

阎非没说话，而萧厉看着他满脸严肃立马认：“别别别……你是领导，所以你想怎么查是你的事，我服从安排。”

阎非冷冷看他一眼，领着他去了楼下的饺子店，吃饭时又大致同他讲了之前的案情，萧厉听到最后咬着筷子连连摇头：“如果是我，我可不会把照片往网上放，把自己暴露在舆论面前是很可怕的，轻则退网出家，重则家破人亡啊。”

阎非道：“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转发？你当时应该已经猜到死了两个人了吧。”

萧厉心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笑了笑：“你们又不是唯一想要知道真相的，再说调查真相很危险不是很正常吗？战地记者天天还得面对炮弹呢？我这还算有求生欲的，要换了我前女友，她现在肯定在想着怎么加凶手微信了。”

他想了想又道：“其实人肉搜索不是难事，我就是钻了个空子才找到的宋芸，但是凶手应该比我做的功课要多多了。”

阎非若有所思：“陈雨的微博是上个月十七号发的，尸体这个月才被发现，这么短的时间，对方做了这么多事？”

“网上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研究别人的事儿最起劲。”萧厉笑道，“所以说阎队长没事儿还是得把自己藏好了，不要太信得过网上的人，说不定哪天就杀上门来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涉及陈雨微博的五个热门转发人，三个被杀，剩下的两个都受到了严密的监护，虽然凶手似乎暂时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但由于是连环凶案，被害者又都是自带热度的网红，舆论上的压力还是逼迫着警方尽快破案。

吃完饭，阎非带人将莓果传媒上下近两百个网红全部筛查了一遍，由于人数众多，其中还有大多数人并不在公司，直到晚上将近十点才查完。

几人凑在一起，萧厉翻了一下手里将近五十人的名单，没好气道：“我看阎队你就是缺苦力吧，我以前赶稿都没这么累过。”

阎非道：“说有用的。”

萧厉翻了个白眼：“莓果传媒对网红的直播频率有严格的要求，网红隔一天要直播一次保持人气，换言之，我这儿五十个人都可以提供至少一天的不在场证明，证人就是所有看过他们直播的粉丝。”

阎非若有所思，似乎他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林楠道：“虽然其中一些人知道喵二，但是没有人清楚喵二的真名叫陈雨，事实上就算是同一家公司的，他们互相也基本不怎么认识。”

眼看事情陷入僵局，萧厉道：“我还是觉得同公司做这种事的风险太大了，再说对方如果知情他应该直接去找李晓，滥杀无辜算什么？还有一点，对方并没有按照转发量来杀人，按道理说，那个同心市的卫兴鸿转发得也很多，甚至多过宋芸，如果要为陈雨复仇，为什么不先去找他？”

阎非抱着手臂思考了片刻：“仇杀的话，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最优化考虑，选择一个地点杀掉最多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所以宋芸虽然转发不多，但因为跟其他两人在同一城市，还是死了。”

萧厉倒吸口凉气：“那我怕是也在最优化选项里了，我还和他见过面呢。”

姚建平奇怪道：“那他这样做算是给陈雨报仇？”

萧厉摇摇头，总觉得这个推断有些牵强，他四顾望去，莓果传媒的巨大墙体上挂着各类优秀网红的照片，公司为了鼓励新人，在每张照片下都附上了他们的粉丝数量。萧厉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网红作为公众人物，要对行为负责……如果是复仇的话，一个月不够他查这么细，而且很多直播内容是不会留下来的，随口在直播里讲的话如果不看直播也不可能知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对方说的为行为负责，可能指的并不只是这次陈雨的事？”

阎非一愣：“你是说他可能在陈雨事件之前就注意到他们了，只不过这次陈雨的事是一条导火线？”

萧厉无奈道：“我也只是瞎猜，我觉得他对这些人的了解非同一般，在短时间内做不到这样，查一查这三个人以前还有没有什么过火的言论总能有点线索，尤其是在成名之初，那时候人为了火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他说完又打了个很大的哈欠：“不过在那之前，阎队，我这个命悬一线的人今晚该住哪儿？有人来保护我吗？”

四周的空气一片沉默。

萧厉的话像是把剩下三个人问住了，姚建平憋了一会儿才说道：“要不睡局里？我们有折叠床，平时会在上头打盹儿。”

萧厉差点给气笑了：“不至于吧，我帮你们查案还没地方睡？一般来说不都会有两个警察在我家门口的警车里喝着咖啡保护我吗？”

“你外国电影看太多了。”阎非冷冷道，“你现在一个人住？”

“父母双亡的黄金单身汉。”萧厉两手一摊，“虽然我觉得找我前女友她也会勉强收容我，但是她也是个搞媒体的，我可不觉得面对那个女人，我的嘴巴能牢靠到哪儿去。”

“那你就睡局里吧。”阎非不由分说道，“会有值班的警察，有什么需求可以对他说，不要乱跑也不要乱翻，东西丢了，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