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剑斩负心,一剑斩痴情
剑与刀、棍、玉箫相互碰撞,只是三五回合,林瑶便渐落下风。铁棍如山海般重沉砸来,砸在林瑶的腰间。林瑶身子摇摇欲坠,体力不支。
骆玉箫手执玉箫,飞身袭来。玉箫及近,骆玉箫又是吹出了玉箫中的飞针。飞针细小,内藏剧毒,向林瑶飞射而来。
林瑶惊恐,站在原地,只顾得上挥剑,挑开冯焦的大刀。
一把秋刀横过阻挡。飞针撞在秋刀刀面,发出叮叮脆响。唐少橙现身林瑶身旁,替她挡下了杀招。
林瑶见状,心上欢喜,满是感激。没想到庄主夫人竟会出手,相助自己。庄主喜欢之人,自是不错。林瑶回看陆陵,嘴角轻笑。
唐少橙上前,秋刀出手,一阵挥砍。刀与玉箫抵撞,唐少橙秋刀威压,硬生生将骆玉箫逼退一旁。
南极客伺机而动,他宝剑在手,在唐少橙身后窜出,试图偷袭。
唐少橙机警,手握秋刀,回身抵挡,而后使出了破刀诀。刀势气势恢宏,在南极客身上肆虐而过,将他的一头长发冲撞地,零零乱乱。
南极客身上,现出无数刀口。伤口细小,缓缓渗血。他一身青衣,渐然鲜红。南极客站在原地,双目瞪大,口吐鲜血,倒将下去。
这厮,总喜身后偷袭,着实算不得英雄好汉。唐少橙冷眼暗思,又是提了秋刀,再度出手,替林瑶解围。
唐少橙秋刀横挑,将击落在林瑶身上的铁棍架开。而后,她秋刀斩向冯焦。
冯焦提棍回护,快步上前,与唐少橙一通激战。
五个身影,趁着夜色,飞跃过流金河,落在风雪桥断桥之上。来人一身大内厂公打扮,前襟处分别刺绣了“福”、“禄”、“寿”、“喜”、“财,五个大字”。他们下巴处干干净净,年纪不大,脸蛋白白粉粉。
骆玉箫见得来人,一时欢喜,“刘公公真是看得起我等,竟是派了五星公公前来助阵。有他五人在,何愁拿不下这些刺客?”
他一把玉箫将林瑶的宝剑架开,急忙飞身,上前参拜,满是虔诚,“属下参见五星公公。”
福公公见骆玉箫伏跪在地,眉头一皱,伸出了右手。他右手按压在骆玉箫脑门,运了内力,只是一息之间,便将骆玉箫头颅捏爆,“废物,捉拿个刺客,还让刘公公等那么久,要尔等何用?”
林瑶亲眼见得骆玉箫头颅破碎,脑浆飞溅,心头惊恐害怕,浑身一阵哆嗦。她掩目避开,不忍再看那血肉模糊的尸首。
冯焦回头,见得骆玉箫身死,急忙收棍,欲飞身逃窜。
寿公公飞身,立时追赶。他轻功甚好,数息之间,追赶上冯焦,而后出了一掌。掌风绵软,似是毫无气力。
冯焦一口鲜血喷吐,身影在空中跌落,直直坠入流金河中。血水染红了河水,冯焦死于非命。
阻拦捕快的十余名杀手,在众多捕快面前,渐落下风,死伤了数人。
林瑶见状,顾不得护卫唐少橙,手握宝剑,飞身冲杀桥头,阻拦众捕快。
陆陵不知何时闭目,神色间满是疲倦。他倚靠在风雪桥栏,飞雪落在他的发间,已是厚厚一层。但他已无气力,弹去周身飞雪。
这上元灯节一夜,怎过得如此漫长?陆陵心头暗问。他失血过多,脑海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听得许多声响,刀剑声、雷火声、脚步声……
唐少橙没事吧?陆陵关切,又是睁开了眼睛。远远地,只见唐少橙风雪之中傲立,与五星公公对战,身上隐约几道血痕。还活着,那就好,陆陵心安。
封锁风雪桥的一众捕头,与陈昕岚一阵推搡。陈昕岚身后,停着一辆马车。
“喂喂喂,你们这些当差的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家当家的,就想去凤阳街不夜客栈吃碗面。你们行行好,就别再横加阻拦,让我二人过去吧,行不行?”陈昕岚一身红衣,诚心诉求。
“去去去,没看我等在这风雪桥办案么?这里过不去了。你们打哪来,回哪里去。”捕头伸手,试图轰走陈昕岚。
陈昕岚不依,“开什么玩笑?临安城里去凤阳街,最近的便是走这风雪桥。我不管,我家当家的要吃面,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过去。”
白司韬接得线报,言及有平民百姓,要往风雪桥而去。他快步离了风雪桥头,赶来劝阻。
见得陈昕岚,白司韬拱手致意,“姑娘,我等在此奉旨办差,捉拿刺客。这风雪桥已被刺客毁坏,真过不去了。姑娘还是请回罢。”
“你就是他们的头?这风雪桥好好的,怎会说断就断?你莫是欺我,不想我打这过?”
“岂敢欺瞒。着实是刺客毁了风雪桥。姑娘如若不信,可自己看。”白司韬彬彬有礼,示意阻拦视线的众人让道。众人得令,身影让开。
陈昕岚不信,顺眼看去,踮脚张望。她细细审视,看了风雪桥许久,终是言语,“当家的,看来你出了游云门,想在上元节吃碗七爷的阳春面,只怕是不成咯。这桥,我瞧着,真是断了。”
“是么?”一个身影咳嗽了几声,掀开了轿帘。他自马车中抬眼,望向风雪桥,亦是看了许久,“这桥断了不假。但那桥头坐着的,倒像是个故人。”
陈昕岚听言,随声附和,“那风雪桥头,坐着的,像是你的陵儿师侄。那桥上与人对打的,像是你游云失踪三年的掌门,唐掌门。”
“大人,这二人也是刺客同党。”一捕头慌张提醒。白司韬顿悟,挥手示意众捕快,上前捉拿陈昕岚与尘剑。
陈昕岚摇了摇头,“这些个当差的,就喜欢这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么?”
尘剑笑了笑,“既是如此,那你又何必与他们讲什么道理?直接动手便是。看他二人,该是受朝廷鹰犬围攻。我先去看看,你随后跟来。”
尘剑自马车之中,取了两把宝剑,他丢给陈昕岚一把,而后便是脚踏马背,纵身空中。尘剑脚步轻快,脚踩众捕快的肩膀,向风雪桥飞掠而去。
陈昕岚摇了摇头,“你这负心汉。我这刚跟着你出游云,你就要撇下我这媳妇,去追别的姑娘。”
尘剑远远听得,停下身法,“你自个小心些,莫要逞强。”而后身法继续飞掠而过。
“这话我爱听。算你还有点良心。”陈昕岚一声高喊,宝剑横在身前,一道白光闪过。她手握宝剑,纵身空中,落入众捕快中,一阵挥砍。
众捕快见得,立时大刀出鞘,围杀陈昕岚。
五星公公站定风雪桥,眼神向陆陵看去。他五人受刘公公差遣,立了军令状,势必要取陆陵项上人头。五星公公身影挪动,福公公上前,出了拳脚,对战唐少橙。禄寿喜财,四位公公,身影自唐少橙身前而过,准备追杀陆陵。
唐少橙见状,欲阻拦四位公公,却被福公公身法拖住,不得脱困。
禄寿禧财四位公公,身影迅疾,遇得回护陆陵的几名黑衣杀手,只是一掌,便将杀手击毙。林瑶见状,急忙带人,援救陆陵。
尘剑身影飞掠,上了风雪桥。他问剑在手,随性出了一剑。剑气横贯八方,将数十名试图追杀林瑶的捕快一时击杀。尘剑在风雪桥栏站定,看了看陆陵及唐少橙。
尘剑见陆陵身受重伤,身子靠在桥栏,动弹不得,轻笑寒暄,“守门人,你离了游云门三载,不见影踪,可是让我等好找。”
陆陵见得尘剑现身,满心欢喜,“弟子陆陵,拜见师叔。还请师叔见谅,弟子身受重伤,无法给你老,行礼问安。”
“无妨无妨,都是老胳膊老腿了,也受不得你们年轻后辈,拜来拜去。免了罢。”尘剑于这些繁文缛节,毫不在意。
陆陵点头,好奇追问,“师叔祖一直久居游云,深居简出望都峰,已有十余年,未曾入得江湖。今日,怎来了此处?”
“随性罢了,忽是想与你师叔娘,临安城看一场灯晚,吃一碗不夜客栈的阳春面。如此,便是下了望都峰,出了游云门。”尘剑缓缓应答。
“师叔真是性情中人。竟是为了一场灯晚,一碗阳春面,便下了望都峰,也是有些意思。”陆陵自觉尘剑该是未言真相,他与尘剑目光对视,彼此一笑。
话音一落,一个身影,一身红衣,亦是飞掠,上了风雪桥。陈昕岚剑染鲜血,冷眼看着远处追杀而来的捕快,心头不快,“真是些难缠的家伙,想留他们性命,还要逼我动手。”
“这有何稀奇?都是些功名利禄之辈,一点蝇头小利,便是趋之若鹜,不顾性命。”尘剑看着冲杀而来捕快,摇了摇头。
禄寿喜财,四位公公,与林瑶数人激战。只是片刻,余下黑衣杀手,被四位公公格杀殆尽。林瑶身中财公公一掌,受了内伤,滚落在地。
禄寿喜财四位,夺了道途,飞身空中,齐齐向陆陵袭来。陆陵侧目,看向来人,见得四人掌风凌厉,直逼自己。他欲强行挪动身子,却是不能。
此刻,没了众杀手的庇护,没了唐少橙护在身前,没了林瑶提剑抵挡,陆陵必会被四人袭击毙命。
尘剑不急不慢,看向唐少橙,“娃娃,你与这孽徒的恩怨,我也略有耳闻。当年是他言语冲撞,没心没肺,激怒逼走于你。说起来,这孽徒,就是个负心汉,绝非良善。”
陆陵瞪眼,正欲申辩,“我哪里没心没肺……”陆陵遇得尘剑严厉眼神,一时将言语咽下,继续聆听。
尘剑言语,“今日予你个机会,报仇雪恨。那负心于你的人,此刻命在旦夕。你救他不救,都由你姑娘家说了算。”
唐少橙被福公公围困,见得陆陵身前危机,早已心慌。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救,救,我救……”
尘剑与陈昕岚,同时莫名一笑。二人瞬时出手。只见尘剑身影瞬移,来到陆陵跟前,一剑挥出,从容将四位公公击退。陈昕岚提剑,瞬息间来到唐少橙跟前,替她拦下了福公公的攻势。
寿公公在侧,自怀中摸了数枚飞镖打出。尘剑挥剑,一人对战四人,“既是负心汉,要救还得你来救。”
唐少橙脱困会意,提了秋刀,便是急急忙忙向陆陵奔来。她的身影在陆陵跟前站定,赶在飞镖袭向陆陵之时,将其击落,嘴里喘着粗气。数息之间,拼命奔波那么远,着实吃力。
陈昕岚见得唐少橙飞身护住陆陵,叹息一声,“姑娘家,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心里舍他不下,却冷眉冷眼,也不怕一个闪失,伤了心上人的心。”
“这也怪不得姑娘家。也是那男子不知趣。三年前,若是点了头,允个诺,服个软,何来这三年长路漫漫,江湖苦寻?”
尘剑与陈昕岚,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唐少橙脸蛋一红,几分害羞。说得陆陵低头细思,心头惭愧。
陈昕岚将福公公逼到尘剑身侧,身影掠过,“那些捕快杀上桥了,我去拦他们一拦。”
尘剑点头,一人力战五星公公。尘剑身影灵动,手中一口问剑在周身游走,似是活物一般。剑道修悟,游云门中,尘剑为最。数息后,尘剑问剑奇巧,一剑挥动,接连伤了福禄寿喜四位公公的筋脉,四人受伤倒地。
财公公自知在尘剑剑法前不敌,他双掌挥动,欲以内力拼杀论输赢。
尘剑不惧,收了问剑,出了左掌,接连与财公公对掌。尘剑内力雄浑,将财公公击飞三丈。财公公一个趔趄,口吐鲜血,亦是受伤倒地。
尘剑弃了这五人,手握问剑,脚步轻缓,向桥头冲杀的捕快走去。陈昕岚在桥头,劫杀众人,也是畅快。
“陆陵,你且看好。”尘剑将问剑横在身前,动了心念。问剑应念,浮荡空中,一道光影晃过奇袭,不待众人眨眼,杀上风雪桥的数十捕快,应声倒地。
陆陵看得仔细,那光影自问剑而来,该是剑身上的剑气。一剑不动,剑气伤人,师叔的手段,着实厉害。
尘剑再动一念,问剑晃动,蜂鸣不止,瞬时间一剑化为千万身。
“一剑落于东,斩尽天下负心汉。”一半剑气同时而出,落于东边,剑气纵横,将东边的近百名捕快,尽数击伤。
“一剑落于北,斩尽天下痴情人。”另一半剑气离了剑身,齐齐落于北边,剑气肆虐,将北边近百名捕快,也尽数击伤。
众人见得尘剑的剑法,叹为观止。陆陵与唐少橙,听得尘剑的言语,同是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尘剑伸手,握了问剑,问剑蜂鸣,戛然而止,“陆陵,御剑之术,在于用心。心上无数剑,剑化虚身,便是无上剑气。”
陆陵听言,连连点头,“师侄拜谢师叔授御剑之术。”陆陵心里明白,尘剑师叔于剑道修为精深,能授御剑之术心法,着实不易。
临安城的一众捕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阵哀嚎。尘剑出招,到底是留了情面,未下杀手。
不远处,又是一阵脚步声整整齐齐,豪迈有力。众人侧脸看去,又是一阵惊慌,只见又有数支人马,向众人奔袭而来。
临安城城军五百,在陆陵众人面前停下。来的人马里,一队弓弩手,一队骑兵,一队刀斧手。三位将军策马,手握兵刃,缓缓上前,好不威风。三位将军身后,还有无数城军,黑压压一片,向风雪桥畔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