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故乡·迷窟4

“什么！”尔则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寒子锋的奶奶也在那支队伍里面。

寒子锋犹豫了一下，把当年的事告诉了他，同时也袒露这次来就是为了奶奶来的。现在有了尔则爷爷这么关键的线索，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可寒子锋又担心，新闻上不是说了吗，唯一的幸存者已经神志不清疯了，自己又能从一个疯子身上得到什么信息呢。

庆幸的是尔则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不太愿意和人接触，经常一个人窝在自己的老房子里闭门不出。

他爸住那边也是为了方便照看爷爷，万一有什么情况就可以及时照应。

吃过饭尔则就带着寒子锋和胖子去往爷爷家了。

老房子是土坯房，受不住岁月的摧残外墙已经开始脱落，跟路上那些崭新的小楼显得格格不入。

推开老旧的木门，惊飞觅食的鸟，院子里几只鸡咯咯叫着在荒草间走来走去。

院里的房屋门紧闭着，尔则上前敲了敲，过了好一会才传出窸窸窣窣拔门栓的声音。

天已经暗了下来，零零散散挂着几颗星。门吱呀一声打开，然而却什么也看不清，屋里一片漆黑。

“谁——呀——”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缓缓飘出。

“爷爷，是我，我带同学来看看您，顺便我想问您点事儿。”尔则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屋里没有动静，尔则朝他们点点头。原来他爷爷有一个惯例，不想见的人他会直接回绝，现在没说话就说明了他同意他们进去。

进屋后，胖子打算拿手机照明，尔则制止了他摇摇头示意让他们不要动。自己在黑暗中一阵摸索，不一会儿一缕烛火腾地燃起。

这是什么操作？什么年代了？胖子一脑子问号。寒子锋倒见怪不怪了，拿录取通知书那天去的那个森林公园，进那个叫什么精神客栈的地方，差不多也是如此。

有求于人两手空空怎好意思，来的路上寒子锋到便利店买了点烟酒。想当面给的，却连人都看不见在哪里，只得交给尔则拿去放着。

拐过一个房间，渐渐地看到了光亮，走近一看是一个火堆。一个人坐在草席上背靠着墙，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

尔则他们也不顾地上干不干净围着火堆席地而坐，等待着话题的展开。

“爷爷，我们来看您了，我同学还特意给您买烟和酒呢。”怕爷爷耳背听不见，尔则提高了音量。

寒子锋目光一直注视着阴影中的人，借着火光隐约可见其面部轮廓。

“有事说事儿，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老人缓缓开口。

见状，尔则无奈地耸耸肩。

爷爷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很清楚关于当年那件事爷爷很是忌讳，出事儿之后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不乏一些政府部门的，可爷爷当时神志不清根本无法与人交流。

还有人提出要接走爷爷，带他去治疗。爷爷则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每每有人来就吼着跳着挥舞着砍刀棍棒一通乱抡，这样的状态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让那些人望而却步。

还记得一开始爷爷连自己这个宝贝孙子都不认了，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把小时候的自己吓得那叫一个惨。

后来，父亲让他给爷爷送饭，他当然愿意可心里又害怕，所以每次都小心翼翼的把饭菜放在爷爷门口敲几下门就跑。

慢慢地日子久了，一切都自然而然了。循序渐进，尔则再去送饭会开口叫爷爷来吃饭了，不再躲闪。

得有年余载的时间吧，爷爷才真正接受了自己，会让自己进他屋里陪他说说话。自己就把外面社会上的种种变化讲给他听，老人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安安静静沉默不语。

尔则熟悉爷爷脾气，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问起当年那件事的经过，还把寒子锋介绍给他认识。

当听到眼前的人有一个是那群人的后辈，老人眉头一皱抬起了眼皮，幽幽地盯着前方的人。

寒子锋被盯得心头一紧，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可该说的还是要说，寒子锋鼓起勇气开口。

“那个，爷爷，我这次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当年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别无他意。”寒子锋解释道，“如今我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奶奶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每年清明祭祀，寒子锋都会陪着爷爷到奶奶陵前探望。但那只是一个衣冠冢，奶奶并不在那里。

爷爷说他经常能梦到奶奶和他说话，她说她想回家，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寒子锋都悲从中来，泪湿眼眶。

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家依然保留着原来的样貌，奶奶种下的一花一草爷爷都精心呵护着......

沉默，持久的沉默。

尔则默默地往火堆里添着柴火，木头噼啪作响燃烧着，偶尔溅射出点点火星。

火在黑暗中跳着妖冶的舞蹈，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沉默的面容。

烟斗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过了好一会儿，阴影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也罢，也罢！”语气中多了一分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