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阴阳摆渡人【大章求票票~~~】

泽慧早就成了真佛，只是这真佛却不是他自己修行而成，而是住持为了压制他心中的魔，将毕生所学一半给予这个年轻人。

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爱管闲事。

一如泽慧第一次见到住持的时候，年少的他手提菜刀，只知屠尽眼前所有生灵。

住持本可以不管他，也应该不管他，毕竟对于佛门之人来说，度有缘人和管闲事是两个概念。

倘若住持不插手，泽慧定能杀尽自己的仇人，而后走向毁灭。

可是住持没有，二人非亲非故，住持却费尽心思，用七七四十九日化去泽慧心中的怨恨，又有九九八十一天帮助他压下心中之魔，更是用自己一半功力，帮助泽慧提升实力来对抗心中的魔。

泽慧不知道住持为什么这么做，可他喜欢在住持身边的日子，他享受这种宁静的感觉。

这也是泽慧为何不愿离开大佛寺的原因，他怕遇到自己的仇人，他怕住持的心血白费。

即便住持离开了，这里还有他的气息，能让他心安。

传承了住持占卜之力的他，时常可以看到一些未来恐怖的画面，可他却从未泄露。

直到郑义第一次来大佛寺送外卖，他看到了这个年轻人为了的血腥之路，可住持偏偏拦着他，不让他降服郑义这个祸害。

明明郑义就是这世界祸乱之始，可偏偏住持不让自己制止。

没多久，住持要离去，泽慧看到了住持会在狭窄的牢房中死去，他拼死相劝，可住持又拒绝了他。

“你看到的只是未来的一部分，潘多拉关上的盒子里，可不止是灾难，还有希望。”

住持留下这莫能两可的话语，径直离去。

今日，那个浑身灾难的家伙，竟然带着住持的舍利子归还而来。

泽慧自然明白住持的遗愿，他怕自己暴走，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所以要让郑义将这凝心静意的舍利子归还。

可是，泽慧一点也不想压制心中的魔。

住持都死了，这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凡人总说要过有意义的生活，可是意义这个词，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泽慧悠悠荡开浑身浩荡之力，他身后的艳红之力，瞬间化为血腥的红光。

似有万千冤魂缠身，泽慧此刻的模样，犹如绝世魔头。

世间之事皆有极端，大善的旁边，定是大恶。

半佛没有想到，这个大佛寺百年不出的真佛之后，竟然是一头原始的真魔。

明明科技时代的到来，破除了多少难以解释的封建迷信，可时代进步的速度越快，魔的呈现样式便越多样。

半佛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他看着泽慧的眼中，充斥了一丝淡淡的杀意。

怪不得这小鬼不要住持的舍利子，就是为了释放自己心中的魔嘛？

先有浩浩荡荡的如来神掌，再有血腥遍体的魔焰，泽慧的身上，凝结着这个时代所有的善良与仇恨。

凝着八卦阵的郑义，悠悠长叹，随手一挥，竟是直接散去了那抵御如来神掌的八卦阵。

半佛身周之力一凝，郑义若是放弃了抵抗，他可得随时准备出手。

郑义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因果之力，不停闪动的3%，似乎在提醒着他，这才是住持留下的因果。

住持能预测到眼前的这一幕嘛？

肯定不能。

只不过这世上很多事，本身就是一环套一环。

“老家伙，你是让我帮你徒弟破了心中的魔嘛？这可是大因果啊，你倒是会选人……”

郑义嘴角扬起轻轻的微笑，右手一挥，他的外卖单车出现在身旁，从外卖箱中取出那本《新华字典》。

“半佛，我欠大佛寺两份因果，当年让我踏上寻找因果之力的便是你们，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住持化成的舍利，帮我解决了一份大麻烦。

如今我来归还舍利，我帮你们压下泽慧身上的真佛秘密，再破开他心中的魔，两份因果，就此还完。”

半佛怎么也没想到，被林阅等人封禁起来的禁书，会出现在郑义手中。

此刻郑义的身上，带上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清明。

“我乃外卖员，又称阴阳摆渡人，你这魔，从何而来，我可带你归去。”

雄浑的声音，夹杂着泽慧散去的浩荡真佛之力，瞬间将其包裹。

郑义一手扶着单车外卖箱，一手捧着《新华字典》，一如传道授业解惑的名师，悠悠然等待着学生的回答。

泽慧破开住持留下的封印，就要散去真佛压制，释放心中的魔，可听到郑义的声音，身体骤然一顿。

趁着这个空荡，郑义腾身而动，身体在空中扭过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高高扬起的右腿如同铁板一般，轰然压下。

“嗵！”

愣神的泽慧结结实实地挨了郑义一脚。

这一脚将泽慧身边散开的真佛之力，重新踢回他的体内，而那挣脱而出的魔，瞬间浮现在泽慧的脸上。

泽慧挂在梅花桩上，单手拉起自己的身体，眉头紧蹙着大口喘息，他本以为看透了郑义的一切，可现在看来，这家伙远比半佛恐怖的多。

“你究竟是谁？”

圆月一般的烙印浮现在泽慧的额头之上，郑义看着这特殊的印记，恍然大悟道：“原来当初失踪的小鬼没有死啊，怪不得我说对你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郑义认得自己额头的标志？

泽慧咬牙切齿地怒骂道：“你是当年灭去我族的凶手吧！”

泽慧对于当年之事的记忆，停留在族人惨死，惊呼着让自己逃跑的那一幕，至于之前的事，他没有印象。

最让他气恼的是，自己居然连父母的面孔都没有记下，只有模糊的轮廓，全然被住持的脸取代。

郑义没有继续出手，他摊开手中的书籍，轻声念道：“祭天一族，以圆月印记为特殊标志，族灭于超能之战。纪元2210年，接受超能协会的嘱托，以全族之命，祭天唤魔助纣为虐，被大佛寺住持破去，封魔退敌，大佛寺住持损失一半功力。”

真相往往比口耳相传的秘密，要残忍的多。

泽慧显然无法接受这真相，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家人，是被强敌斩杀，而他继承了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承载着复仇的怨恨啊。

郑义轻指手中的字典，低声道：“世间本无佛，世间本无魔，不过是人在岔路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有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让全世界的人陪葬，极端的利己主义，便成了魔；有人为了苍生，不惜放弃最为珍贵的性命，便成了佛。

佛魔本是人，一念之差，千差万别。

泽慧你可明白住持的苦心？

毁去你祭天一族的既不是住持，也不是你的族人，分明就是你的一己私怨。你想跟着那群疯子借着时代之乱，登上权利的巅峰，不惜用你一族的性命为代价，成全你绝世之姿。

于其说是魔占据了你，倒不如说你就是那魔！”

郑义的话语像是破开了泽慧的回忆之墙，那些丢失的、模糊的、尘封的记忆团团涌上心头。

“慧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慧，亡我一族，只为你一人强大，你究竟是受了何人的劝说？”

“我祭天一族祭天千年，却不想我们祈祷的天才，终成劫难毁我族啊……”

“我就说先辈用孩童性命祭天，必遭报应……”

凄厉的声音涌上心头，泽慧的眼前，出现了族人痛哭愤恨的模样。

他本是族中的希望，他是族成以来，最有天赋的天才之辈，借助着祭天族的所有的资源，他很快就登上了族人只能仰望的高度。

他明明感受到面前还有路，可是族中的资源不够，不能让他迈出那一步，在超能协会的蛊惑下，他不惜用全族之人为祭品，化为自己的垫脚石。

就在他获得自己渴望的力量之时，慈眉善目的住持出现了，那个老家伙竟然劝说自己回头是岸。

回什么头？

若不是世间凡人抵制超能者，他们一族又何必世世代代藏在山脉之中？他又何苦用族人来献祭？

他得到力量的目的，就是要重新规制这个世界的秩序。

弱肉强食这是生存法则，凭什么他们这群强者，要屈居于一群凡人的统治？

泽慧和住持一番大战，两人互占上风，只是泽慧明显感觉到，住持对他没有杀意，似乎只是阻拦着自己，不让他离开。

在他厌烦了战斗，想要离去的时候，那个老家伙封了他的记忆，不惜散去一半的功力，也要降服自己。

于是，这些年自己便静心静意地待在大佛寺中。

自己在仇人的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还将他当成是恩人？

愤怒、屈辱涌上心头。

泽慧邪笑着仰起头，恢复了记忆的他，不禁仰天大笑。

“什么住持，蠢货一个罢了，将自己的功力度给强敌，现在你死了，这世界还有谁能阻我？自己造孽，哈哈哈哈……”

半佛注意到泽慧的癫狂，眼底的狠色凝现，这个师兄突然带回的家伙，竟然藏有这么多秘密。

奈何农夫与蛇，农夫的善良，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半佛替自己的师兄可惜，这样的废物救了他，也是多此一举。

本心是魔，便终究还是魔。

今日这泽慧，半佛必要将他除去！

泽慧的笑声戛然而止，郑义的拳头再次落下，他明明感受到了拳风，可他就是无法避开，只能在危机之刻，调动周围的空气分子，形成蚕茧一般的圆盾，护在周身。

郑义太恐怖了，那家伙的力量像是无底洞，根本不知深浅，饶是泽慧恢复了记忆，也不愿承接那混强的一击。

静……

郑义扬起的拳头没有落下，他静静地站在泽慧身边，轻声道：

“自始至终住持都不曾要阻你，即便是所有正道之士要杀你，他都没有同意，你在祭天的时候，他在阻挠其他人。

你不是万恶之源，你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走岔了路的孩子。”

郑义摊开手中的字典，有关祭天族亡的一战，从多个不同的角度，以投影的样式，出现在泽慧眼前。

“佛门从不曾放弃过天下任何一个生灵，生而为人，不过是你们不同的遭遇，改变了你们对世界的看法，才形成了你们不同的处事方法。百舸争流，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何必一家独大？”

泽慧想散去周围的空气之力，却发现这无形的蚕茧，竟然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郑义手指微动，低声道：“你大多数的力量，都是来自外人，佛之力是住持的，魔之力是族人献祭的，就凭这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看看你恩人要给你说什么吧。”

泽慧一愣，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在假装，假装他自己失去了对周围空气分子的控制，假装实力低微，他才是真正假扮的猪啊！

远处的舍利子被郑义挥手招来，融入泽慧面前的护盾中。

泽慧歇斯底里地想要反抗，他不想再失去自己的记忆，不想丢失自己的意志，尽管现在的他心头出现了一丝纠结，可他不愿面对住持的舍利子。

“砰！”

黑色的舍利子裂开来，一丝淡淡的佛意充斥在泽慧身周，一道慈祥的虚影浮现，住持站定在泽慧的眼前。

“泽慧啊，老僧真想活着的时候再见见你啊，不知道你还恨不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悟出我佛门绝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占卜到自己的未来……”

半佛的眼中浮出一丝泪水，这分明是住持在圆寂之前，将遗世之言，全部封印在了自己的舍利子中。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灵魂，不过是一段封住的记忆罢了。

“你放心，当年你的族人我全部替你超度了，他们不怨恨你，你虽然夺去了他们的生命，可他们也见证到了祭天族最鼎盛的强者，他们给你力量，是因为相信你能走得更远，而不是杀的人更多。

还有啊，你们一族在两百年前，用那一学校的孩童献祭，祈求获得一个天资绝顶的后人。后来有了你的出现，你的族人却因为兴奋，忘了去还愿。老僧这次去玛城监狱，便是替你了却这桩因果。

可惜了，老僧修行一身，临死之时，封印的话语内存有限，还想嘱托你什么，想不起来了……

好好修练，给你送舍利子的家伙，当年可是狠狠地揍了老僧一顿，老僧怕你吃亏，才没让你出手……

哈哈哈，好好活下去……”

郑义脸色一黑，这老家伙还挺记仇的。

断断续续的声音散去，黑色的舍利只剩绿豆般的大小，泽慧从开始的抗拒，到满脸不屑，再到痛哭流涕，他懊悔地跪在地上，长哭不起。

半佛叹息一声，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直到此刻，住持在世间残留下的一切，荡然无存。

郑义不再理会痛哭的泽慧，他的未来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郑义扭头看向半佛轻声道：

“半佛大师，希望你能明白住持的苦心，不是所有的罪恶，都只有杀戮这一个解决的办法……连司徽，应该也找过你当制裁者吧？”

“嘶！”

半佛猛然抬头，这个秘密可是他和连司徽从不曾外传的，郑义为何知道？

对了，这家伙能揍自己的师兄，他的实力，又是什么地步……

半佛如临大敌，这个从头装到尾，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对方的深浅的家伙，究竟是谁！

“我的订单送达了，祝你们享用的开心。”

郑义骑上小车离去，大佛寺众僧人，无一人敢阻拦，场中空留震惊的半佛和痛哭的泽慧。

大佛寺，闭寺七日。

郑义直奔必达公司而去，现在解决连沙的超能力觉醒问题，才是当务之急，他有感觉，那些家伙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