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让你知道外面的天有多高
郑义知道自己拿不起这烫手的舍利子，泽慧更是明白半佛师父的意图，这舍利子不能留在大佛寺。
或许这至宝对于其他强者很有吸引力，但是泽慧一点也不眼红。
至宝和绝色的女子、绝美的男子一般，天生就是麻烦的堆积物，拥有他们的人，要么有处理麻烦的能力，要么就等着被克死吧。
“郑施主能以一敌九，才受了这点轻伤，同辈之人中，再难见像施主这般天赋异禀者，这舍利子我大佛寺既已送出，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您，当得起！”
泽慧面上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知道他心思的老者，皆是以为泽慧心中不服刚刚的战斗。
郑义也不接话，自顾自地说道：“住持生前曾嘱托我，一定要让我将他圆寂后的舍利子送归大佛寺。我当初不知其真意，现在却懂了几分，他的传人泽慧高僧不仅功力深厚，心思更是我平生所见最为淳朴善良之人，这舍利子，定是住持让我带给您的圣物。”
泽慧心头暗骂，眼中却带上一行热泪：“住持生前待我不薄，这舍利子他老人家要归还大佛寺，奈何小僧我道行不够，不能胜任，郑施主，不若这舍利子先寄存在你这里，十年之内，我必来收取！”
郑义再次推辞，泽慧是滴水不进，两人像是打太极一般，说来说去，都是不要这舍利子。
周围的老僧看出了些门道，他们却闭口不言，佛语有云，他人事，他人烦，他人解，何必多嘴。
“泽慧高僧，既然你拿不起这舍利子，不若将他给您的大师父？”
“甚好，半佛师父定会妥善保管。”
……
半佛嘴角一扬，这两个小鬼，竟然绕来绕去绕回了他这里？
“归位！”
雄浑之力掠过泽慧和郑义，二人被裹挟着站在梅花桩上。
“两位年轻人皆是胸怀大义者，若是我强迫让你二人其中之一收下这舍利子，倒显得我有点强人所难了。
既是江湖纠纷，我们便以江湖人的争斗方式来处理这次的纷争吧。你二人倾其全力，失败的一方来继承这舍利子的因果吧。”
半佛说着，同时朝二人打出一道圣洁的白光，两人体外之伤，瞬间痊愈。
泽慧和郑义可不认这好，二人心头皆是臭骂半佛，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说到底还是他们技不如人，若是两人能斗过半佛，又何必在这互相推辞？
偏偏看这半佛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泽慧双手合十，面上泛起凝重之色，他不愿沾世间因果，即便这是住持的舍利子。
郑义知道这舍利子很珍贵，可是现在的他，得到这宝物，只有死路一条的下场。
他可不信什么富贵险中求，这个世界，敢牛皮哄哄的人死得最快。
半佛眉眼含笑，两个小兔崽子还敢算计他，他倒要看看这二人都藏了些什么底牌。
“诸位同门，今日的战斗事关大佛寺未来的生存，我感受到了暗中有十多股陌生的气息……”
提着扫帚的扫地僧们相视一笑，转瞬朝着四周离去，盘腿坐定于大佛寺的外墙之上。
周围有没有人窥视还值得商榷，不过是半佛不想让所有人知道这场争斗的结果罢了。
既有台阶，众人也乐得清闲，反正天塌下来，半佛得顶上。
“外门弟子，结铜人阵！”
“小罗汉，前门集合！”
“内门弟子，御守四方！”
几声怒喝，半佛周围再无大佛寺的僧人，他的面前，只剩梅花桩上的两个年轻人。
“现在，两位可以不用装了嘛？”
泽慧一脸无辜地看向半佛，委屈巴巴道：“师父，外面的天，高耸入云，我恐高啊……”
“半佛大师，你支开其他人，虽说保存了我的面子，但是泽慧可是一直在大佛寺修练，多少带了点以大欺小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半佛可不理会两人说什么，挥手在四周调起梅花桩的保护大阵，悠悠道：“落地者、主动认输者，算败方，败方拿好舍利子，有多远滚多远。”
泽慧歪头苦笑：“师父这是打算将我赶离大佛寺嘛？”
话音未落，泽慧已然三连空踏，挥动衣袖，佛门绝学罗汉拳，正逼还准备辩解的郑义。
常年的战斗生涯，让郑义的身体下意识地后仰，这般应激反应，没经历过战争的人，可不会拥有。
泽慧早就预料到了郑义的躲避方法，紧跟一步，扬拳朝天，如同惊雷，舒尔劈下。
重心后仰的郑义无处借力，面对这一拳，根本不可能躲开。
旋转身体，郑义背对泽慧，双拳双脚，定立于四根梅花桩上，显然是打算用后背硬抗泽慧的攻击。
不能给他机会！
和郑义交过手的泽慧明白，面前的这个外卖员，绝对不能以寻常人的战斗方式去对待。
趁其病，要其命。
一拳换双拳，泽慧咬呀怒喝：“断虎脊！”
半佛双手环于胸前，砸吧着嘴道：“当真是不要脸，我佛门怎么出了这么个厚颜无耻之徒，偷袭就算了，竟然在双拳之后，还藏着后手，可别把人打死了啊。”
“砰！”
泽慧的双拳，停于郑义后背的一拳处，再无法寸进。
郑义长舒一口气，幸亏有学会住持所教的操控分子之法，若是以他以前的战力，只怕这一次可要吃大亏了。
“施主，你高兴得早了点。”
泽慧眯眼而笑，郑义的后脖上渗出一丝冷汗，像是被蛇缠绕一般，他四肢同时发力，朝身前梅花桩奔去。
“断！”
泽慧一声凝下，他双手按着的空气之盾，通然化开。
郑义摒住了呼吸，泽慧根本不是要攻击他，他的目的是自己周边的空气。
泽慧断开的，是郑义同周围空气的联系。
这下，郑义可不能再使用住持所传授的功法了。
“来我大佛寺，还要用我师父的功法，郑义啊郑义，你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
当年我本想给你点苦头吃，可是住持说，你此生是灾难之命，你本就可怜，住持不让我以大欺小。
为了结一个善缘，我便是吃点肉体之苦，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住持圆寂了，这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少了一个，你却还要用他的招数，你以为僧人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嘛？”
泽慧怒而剁桩，被半佛呼出的梅花桩，皆是被他深深剁回地面。
“在你们眼中去世的不过是一个大限将至的老头，可他是我在这个世界，至亲至爱的人啊！
我爱这世界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他。”
泽慧身周浮现出血煞的红气，一如夕阳火烧一般的颜色，出现在泽慧周边。
半佛咽了下口水，这小子藏得可真深，那梅花桩可是玄铁凝合而成，一根就有近一吨的重量，居然如此轻易地被泽慧剁进了地面？
面上露出一丝复杂，半佛看了眼香炉上的长香，心头轻叹道：师兄，别怪我激他，他若是没有点本事，这大佛寺我也没必要听你的话来守护，千年传承，与我何干？
泽慧一反先前的温文尔雅，单手凝印，面露狠色道：“住持让你带着舍利子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动怒，我本不想破功，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撕心裂肺的声音，带着一丝痛楚。
郑义忽然有点理解泽慧的痛苦，他就像过去的自己，只为增长自己的因果之力，不顾其他的一切。
若是有一天，别人带着仲天的骨灰给他，想必他也会如此愤怒。
好一个住持，这是要用自己的死亡，掀起一个时代的变化嘛？
郑义同样收回了脸上的嬉笑，他郑重其事地看向泽慧，“你我之战，看来是住持早就预想到的，半佛不过是促成之人。我说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直抗拒和你战斗，原来是你在操控自己周边的空气分子，让你在我感觉来很友善么？”
泽慧的怒气，第一次让郑义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究竟有多少怨恨。
“很久以前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今日，你也同样不是我的对手。郑义，这场战斗输了以后，好好保管我恩人的舍利子，再给我十年时间……”
“十年又如何？”
“我便能天下无敌！”
半佛一惊，泽慧开口说出这话的时候，可是用上了佛语凝誓，若是十年后他不是天下无敌，他会被誓言嗜心而亡。
郑义垂下双手，连续朝着周边跳跃三次，轻笑道：“懂了，你是一直压抑心中的愤怒，然后强行逼迫自己和这心魔对抗，然后来提升自己的心境么？
我现在知道住持让我来这干嘛了，就是让你知道外面的天，有多高！”
泽慧骤而出掌，四周空气皆是随掌风而行，一道巨型的手掌，直奔郑义面门而来。
“佛门绝学-如来神掌！”
“我淦！”
半佛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还没成佛的小鬼，竟然能用出佛之绝学。
如来神掌，这个上一次出现还是在百年前的绝技，竟然会出现在这么年轻的小鬼手中。
半佛咬了咬舌头，痛楚让他意识到没有做梦，这可麻烦了，大佛寺若是传出真佛出世的消息，又有多少势力会盯上他们呢？
真佛啊……
传闻吃一口就可以长生不老，吃两口便可以白骨生肉，吃三口就能起死回生。
比起郑义身上的因果元素，显然真佛的诱惑力更大。
大佛寺四周的扫地僧们浑身一颤，他们差点从屋檐上跌落，什么东西？这是真佛出世？
巨型的掌印出现在大佛寺中，一众僧人面面相觑，回过神来的他们，怒吼道：“结阵！”
清风拂过，大佛寺的上空出现一层无形的波动，刚刚远去的人们，皆是回头看向来处，可怕的气息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玛城图书馆，正在给后人讲解那段尘封历史的林阅，混然一震：他奶奶的，先是生命波动，再有刘能叛变，现在真佛也出世了……这玛城，怎么回事啊？
玛城外，
六人盘腿坐于山丘之顶。
中年男子轻声道：
“魏民失踪，清道夫再现，连通公司被毁，混乱的玛城，得劳烦四位宗主了。”
四人同时抱拳道：“理应如此。”
说罢，中年男子看向身旁之人，悠悠道：“必达公司之内的分歧虽多，但我希望你这监察是来平息混乱，而不是惹事的。玛城的必达，你惹不起的可不止仲天一人，还有那个家伙，你最好不要惹怒他。”
被仲天暴打的必达监察员，点头哈腰地应和着，看着中年人离去的背影，一丝怨恨爬上男子的眼底。
“必达既然不要我，我又何必给他们卖命？”
震动穿过四周，
S县小吃、过桥米线、黄焖鸡米饭、兰州拉面，四大门派的宗主同时看向大佛寺的方向，这下可热闹了，连真佛都出世了。
“你们说恩人会在这里嘛？”
“咱们门下的四个小字都在这里，恩人八九不离十会在这里的。”
“因果啊，这是牵扯了多大的因果。”
……
大佛寺中，
泽慧咬紧了牙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绝强一击，竟然没有伤到郑义一丝。
“八卦阵？”
半佛一眼瞧出了郑义身前的防护之物，只是郑义怎么会和刘家扯上关系？若是他没有记错，刘家不是该在图书馆中守护那些历史嘛？
不对！
这个八卦阵并不全，可是阵法的气息，似乎比刘氏还要强。
听到半佛的声音，泽慧恍然，原来郑义先前四肢落桩，而后又旋转三桩，借着自己剁入地面的缺桩之处，是在构筑八卦阵。
想来也是，世间能挡下真佛一击的，只怕只有这些几欲断绝的绝学。
郑义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远处的舍利子，若不是住持，今日他铁定要重伤了。
怎么不知不觉间，自己就和住持缠上了这么多的因果啊。
算了，得人好处，替人行事。
“闭门造车终不能成天下无敌，至少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郑义操控着身前的八卦阵，静立梅花桩上，“收回该属于你的舍利子吧，你败了。”
泽慧眼中的战意并未失去，住持的死讯，让这个一直镇静的年轻人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此刻通然释放，他身边的空气丝丝旋转。
“先前怕用力太多打死你，你有八卦阵，那我就放手一搏了。”
“砰！”
半佛连退三步，他开启的梅花桩护阵，竟然被轻易破去了。
这泽慧，强的不像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