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问答之间多少事
不谈迫不及待吞下那灵丹妙药的少年们……
流年以指轻掐这辟谷丹,没有弹性就像玻璃糖,大拇指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白玉色,似乎还闪耀的一层荧荧微光,端是诱人。
闻若无味,见旁人都已服下,且无异状……
该来的总会来,也躲不掉。
流年想了想,也一咬牙,眉头都不皱一下,吞入口中……甜甜的沁香,回味甘苦,咬了口颇硬,苦味甚浓,痛苦面具都出来了,也不嚼了,整粒吞下。
不过稍许,苦味尽去,腹中暖洋洋的,一种浅显的饱腹感传来,给人感觉就是没啥感觉,不饿也不饱,状态好极了。
出门在外必备啊,流年心中暗想着,不觉闪过一个念头,“特能装”,想想那季师叔掌心那长颈玉瓶,居然能装下百来粒辟谷丹……想想都离谱,真羡慕啊。
……
转眼过了两刻钟,估摸下午三点多……人墙内,再没有人上前了,若有未曾检验的,就这心性,也基本上断绝了仙途。
这一步都不敢跨出来……不争……何以修仙。
“刷~”黄衣冷仙子再度睁开了星眸,眸光扫了一圈,在流年身上隐晦的停留了一跳,似是被死去的记忆冲刷失神了一霎……
但很快,眸光幽幽一闪,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掠了过去。
在场的众多凡人,有如鬼门关走过一遭般,心神略有激荡,不少人后背……冷汗啊,鸡皮疙瘩啊,都出来了,全身就是那一紧,虽然很快就过去了,但切身感受到过这股压迫感。
或脚软,或手抖,或牙颤,或暴汗……
“这就是来自前辈的压迫感嘛……仅仅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都让人难以承受,就如待宰的猪羊般动弹不得……真是可怕啊~”
流年心中如是想,“亏自己之前还有着那种非分之想,嗐~不说也罢……便是让我两手两脚,光一个眼神瞪过来,怕不是要死要活了……”
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此次,收录了多少人?”黄衣冷仙子淡然开口,其声音就像空谷幽兰,让人神往。
一个持简仙子站了出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启禀姚师叔,白云镇此次收取杂灵根八十二人,真灵根六人,总计八十八人。”
“不错,不虚此行,人数比以往多多了,可惜……一个地灵根都没有。”
姚师叔眉角微颦,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安慰,全然没有刚刚那种大修士的威迫感,仿佛刚刚一眸横扫,威压全场的不是她一般。
那仙子悻悻然不敢多言。
“倒是我奢望了”姚师叔眉角散开,宛若释怀般,看着众少年少女。
秀袍中伸出一只玉手,上面放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小袋子,唇间微动……
嗖嗖声不断,近百道流光自袋中飞出,几乎每个少年少女面前都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金砖,撞入怀中……
众少年少女趁势接下……不少人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姚师叔唇齿轻动,声润韵圆,“你们现在有一个时辰,回去和亲人告别,一个时辰后,我们立即出发,无需告别的就此等待。”
话音刚落。
一个秀气的土娃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小声开口道“师叔,我……我要出去和父母告别一下。”
姚师叔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就像看路边的野草,沉寂了片刻……
直看得那少年躬着腰微微发抖,后背微微出汗。
才唇间轻动道:“现在称我为师叔……还为时过早,等正式入门后再说吧。”
闻言,少年怔在了那里,“这什么意思?”但很快又一个激灵,“真该死啊,居然此刻走神了”,不由诚惶诚恐,开口道:“是,前辈,我退下了。”
待到姚师叔略微点头,他才转身,颤颤巍巍离去。
现场沉寂了少许……另两位师叔悄悄观察中……此行的弟子看戏中……
众多半只脚踏入仙门的少年少女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片刻,才达成默契般,一个个轮流上前……
或紧张,或慌张,或惶恐,或淡然自若……或磕磕巴巴……有的直接一咬牙不动弹的……
还有几个茫然的站在那的……
流年眼神不住飘向姚师叔……
无关美色……“金砖啊,我没有金砖啊”流年内心不住低语。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看都不带看过来的……流年也就放弃了。
没有就没有吧,踏入仙门已是得天之侥幸,金砖而已,不过身外之物罢了。流年内心如是想着。
吃瓜吃到饱的持简仙子们,手就没离开过那玉简。
嘴唇一直在那糯动,指尖轻弹,眼睛溜溜转,时而微眯,时而坏笑,眉眼交流,轻笑不断。
见师叔扫视过来,便又正儿八经,眼观鼻,鼻观心,宛若乖宝宝一般。
四位催动检测宝珠的师兄,看似面无表情……
但那袖袍下那不断轻微起伏……略微震颤的嘴唇……崩动的面皮……放散的瞳孔……似乎也隐藏着什么深意。
单手而已……基操勿六。
不多时,在场的八十八位少年少女已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半,仅有七人还留在原地,流年正在其中。
到现在还没摸清楚头脑,“我是谁”“我在哪”……去和谁告别啊……
姚师叔略微扫视了一眼现场,远处人墙已经散去……三两成团……便又合上了双眸,袖袍下掐了个手诀,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流年彻底死心了,没有就没有吧,金砖而已,兴许是忘记了吧,可不能因小失大。
“你为何不去告别?”
只见远处那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师叔乍然发问,直问得边上那黑脸瘦娃一个哆嗦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他虽身负真灵根,但又不加胆量……
“长辈可在场外啊……”这师叔再度发问。
那黑脸瘦娃快抖成筛子说不出话来,想张口,却又不敢,也不敢望向场外,兜里金砖,下意识抓的死死的……
似是明白了什么,这师叔悠然长叹一声“回家去吧”。
话毕袖袍一甩,一股清风,摄着这黑脸瘦娃,一溜烟的功夫,便将其卷到了场外……
那有一个茫然的庄稼汉子……
黑脸瘦娃霎时间脸都变白了,幡然醒悟……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唯一庆幸的是,手中的金砖没收回去……
转念一想,这代价是仙途……抬臂,欲愤而……却又神色变化万分,心中百味杂陈,终究是小声啜泣起来。
……
在场未曾离去的剩下几人几乎脸色都变了……那可是真灵根啊,说不要就不要……
心中不由腹稿连连,以应对接下来的难关。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慈眉善目的师叔,面无表情的走到一身负杂灵根的小女孩边上,又开口问道“你为何不去告别”
小女孩浑身颤了颤,嘴皮子动了动,“我怕。”几乎弱不可闻。
似是不满意,这师叔又问“长辈可在场外”
小女孩咬了咬牙,坚定回答“不在。”
“啪~”其脸上老老实实挨了一抽拂尘,直打的血淋淋。
“啊~我的脸”似是才反应过来,小女孩轻捂着左脸,因有伤,摸也疼,不摸又滴血,就轻捂着,小声啜泣。
“哼!还敢撒谎”慈眉善目的师叔也眼冒红光,冷冷道,“可在场外。”
小女孩只感觉犹如天倾,海量的压力覆盖每一寸身躯,几乎要亡魂大冒。
就像死到临头一般,那种心悸感无处不在。
又想到仙缘断绝的话……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还要回到那个不想回去的家……
不由咬了咬牙,大声哭泣,如泣如诉,杜鹃泣血般:“前辈,真不在啊,我怎么敢啊”
在场的仙门弟子纷纷摇头,用仿佛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又没啥天资,在师叔那深不可测的修为面前耍小聪明,简直找死,没眼看了。
“哼!”“啪~”顺手又是一抽拂尘,打在其右边脸上,直打的血淋淋,一下子打对称了,打得其双手掩面,金砖都掉地上了。
不待小女孩出声,也不待其捡起金砖,这师叔也不愿多言,拂尘一挥,一股清风,转瞬间便将女孩儿卷到场外。
众弟子面色如常……
剩下几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额头冒汗。
“你为何不去告别?”这师叔又开始发问了,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话语,却充满威严感。
身负杂灵根的小卡拉米瑟瑟发抖……
“弟子知错了,这就去”
“回家去吧不用再来了”
“啊~”
一席清风,带走了面色不甘却又不敢的少年,又是一人梦碎当场。
“你为何不去告别?”师叔逮着下一人发问。
身负杂灵根的麻衣少年面色如常,作了个鞠,道:
“启禀前辈,离家甚远,晚辈只身来此求仙,也没有熟人……故如此静候。”
他的声音努力维持平淡,但那略抖的身体显得其内心并不平静。
“嗯。”这师叔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便略过他向下一位少女走去。此麻衣少年方才长舒一口气。
“你为何不去告别?”
“前辈,家中恶母待吾甚是凶恶,故……”少女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愤愤不平。
“那你怎么到这的?”
“家父……”
少女张了张嘴,只说了两个字……便不敢乱说话了,目中垂泪,放下金砖,黯然离去……
这师叔也就默默的看着,面无表情。
待少女行至广场边缘,这师叔方才拂尘一卷,一阵清风将其拉了回来。
目光如电,看了悲喜交加,呆愣在场的少女几眼,方才轻声道“拿金砖回去了结养育之因果,不要误了时辰,切记”
“谢前辈,谢前辈,谢前辈”少女喜极而泣,连连道谢。
“你可以叫我张师叔,回去吧,勿要误了时辰”张师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留下一句话,又继续走向下一人。
“谢张师叔,晚辈晓得了”少女连忙改口,紧接着抱起金砖,往家的方向去了,仿佛解开了心结,或者说某些枷锁。
忘了说了,她身负真灵根,纯度也不错。
……
“你为何不去告别?”张师叔又逮着一位面容愁苦,身负杂灵根的小矮子,问道。
小矮子显得比较平静,恭恭敬敬做了个鞠,诚诚恳恳的解释:
“启禀前辈,晚辈家在秋山村,家中尚有几个哥哥,晚辈在家中排老七,并不受待见,曾闻仙道,心生向往,便偷跑出来寻仙缘。”
“回去倒是来得及,但时间紧凑,若生变故,恐耽误时辰,终身抱憾,便未曾回去。”
说完话便将怀中金砖放于地上,看也不看一眼。略显忐忑的看着张师叔,静待命运审判的来临。
张师叔眸间极其隐晦地闪过一丝流光,掐住算了算,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便走向流年。
那小矮子方才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侥幸,庆幸无比。方觉后背湿透了。
……
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步子过来了。
慌鸡毛,又没拿他金砖,哼,想想就气。
来吧,我不怕。
流年心中就像打了鸡血,跃跃欲试,说不定还能领块金砖乐呵。
结果张师叔与流年擦肩而过……
张师叔啧啧两声便走过去了,留下茫然的流年……
“难道我是特殊的嘛?……!”流年心中不由闪过这个念头,“好像就我没有金砖……”
转念间,把自己经历的事情来回想了几遍……似是想到某种可怕的念头,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对是我想太多了,对,一定是!”流年心中念头纷纷。
眼观鼻,鼻观心,希望能留下好的印象,希望……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几位手持玉简的师姐,手指头顿了顿,似乎也在沉思什么,眼中闪过大大的疑惑,嘴皮子动了动,良久,似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出来。
三刻钟后,少年少女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毕竟大多数长辈就在场外静候。
都想着提前回来给前辈们留个好印象……以至于足足提前了大半个时辰……
至于踩点回来……应当没有这种蠢人吧,到时候前辈来一个关爱的眼神……实在无福消受。
随着最后一个老实巴交的土娃子跑回来,全场对其行注目礼……
吓的老实孩子摔了几跤,倒也没人去笑话,换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吧。
待到老实巴交的土娃子归位,他数了数,庆幸般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最后那几个,不然……”他不由打了个寒颤,那也太可怕了。
然后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姚师叔松开袖袍下的手印,睁开了星眸,隐晦的吐了一口浊气,淡淡道,“既然人都到齐了……”
话语落下一半,眸光扫过人群,定在流年身上……霎时间,流年压力山大。
真●压力山大
感觉骨头都要压碎了那般,无处不在的挤压感,嘎吱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