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隧道

巴士司机很有经验，他“啪”地点亮车内灯，瞬间驱散恐怖氛围。

方芽舒了口气，吊到嗓子眼的心落下，在胸腔跳得飞快。她这才发现，自己也悄悄地害怕过。

转头看一眼奶奶，幸好老人家还在熟睡。要是让老人家也体验一番惊惧，怕是要受不住。

刚刚发出“咦”声的胖女人放松下来，扒拉出旅行袋里的面包，哼唧哼唧啃起来。

胖女人坐在巴士靠左的窗边，她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与她对应的，靠右的窗边座位，坐着个瘦弱的小女孩。小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是一个人出远门。方芽不大明白，她的父母怎么能放心。

突然巴士车剧烈晃动了下，方芽一下就明白过来是车轮碾过了什么。因为她了解变故的原因，所以在变故发生时一点都不害怕。

要是像刚才那样，突然驶进黑暗，车内又没有开灯。轰隆隆的响声，仿佛他们冲进了魔鬼的嗓子。那她一定会因不了解，而心跳加速，被恐惧侵袭。

方芽想，司机是绝不会怕隧道的，他经历过多少次了呀。因为了解得透透的，所以绝不会害怕。

巴士开出了隧道，但车内灯没有关。果然过不了多久，巴士车又开进了另一个隧道。熟悉的黑暗袭来，加倍的噪音轰鸣。可是车里的乘客再也没有左顾右盼，发出惊咦。

此时的胖女人把空面包袋揉成一团，嘴里还嚼着，又扒拉出一筒乐事薯片。她惬意地一边嚼口中面包，一边撕开包装。抓起薯片，让嘴巴无缝衔接。

方芽的心脏也不再乱跳了，尽管隧道内的黑暗没有改变，轰鸣也丝毫不弱。

她没过多久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别处，完全忘了之前害怕过。

这时一个在妈妈怀里的孩子醒来，他发懵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哇哇大哭。

周围乘客都笑了起来。这个妈妈也微笑起来，摸摸孩子的头，安慰他：“傻孩子，别怕！这是隧道，隧道不吃人，巴士车很快就会开出去了。”

孩子问：“什么是隧道？”

妈妈说：“哦，隧道呀，就是它原本是一座山，挡住了我们回家的路。如果我们的巴士车绕过大山，那么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回家，要浪费更多的汽油。相应的，我们买票的钱也更贵了。所以呢我们就在大山山脚挖一条长长的洞出来，让巴士能直接穿过去。这就叫隧道。”

孩子天真地眨巴眼睛，惊喜地看看乘客们，然后对妈妈道：“隧道是你们在我睡着的时候，挖出来的一条长长的洞！”

乘客们哈哈大笑，促狭地点头，“对对对，我们挖的。”“哈哈哈……这孩子真有趣。”

方芽和所有乘客一样，也莞尔地笑了。心中对这条隧道，甚至起了丝蔑意。管你看起来多么可怕，还不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管你看起来多么可怕，到底不会有实际伤害。

嗨，当你完全了解隧道后，隧道就是脚下的一粒小石子。你会时刻担心被小石子绊倒么？会害怕曾绊倒过你的小石子么？

方芽不由想道：奶奶之所以信鬼魂，是因为不了解死亡。一旦了解，便不会敬畏鬼神了。

知道得越多，恐惧越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