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思想自由
正如我们所知,哲学被科学所取代,导致了两种元素的分离,按照黑格尔的观点,这两种元素的统一构成了哲学的生命:反思和推测。在觉悟中,真理的土地移交给反思,推测则被粗暴地容忍,仅仅是为了形成假设,而这些假设必须在工作时间之外构思出来,并尽快产生结果。然而,如果认为这些推测还能以科学之外的形式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并在噼啪作响的算盘声中安然无恙,那就大错特错了。与反思断绝关系本身就足以使推测行为付出高昂的代价,它要么被降格为传统哲学那种驯顺方案的回响,要么从盲目的事实中脱离出来,扭曲为私人世界观的模棱两可和絮絮叨叨。然而,科学并不满足于此,它将推测同化为自己的操作步骤。在精神分析的公共功能中,这并非最不重要的,其中介是自由联想。通过说服病人放弃反思的责任,进入病人潜意识的道路被打开了,分析理论的形成遵循着同样的轨迹,不管它是否允许它的发现被这些联想的进展和动摇所追踪,或者分析者——我指的是其中最有天赋的人,比如格劳代克——是否信任他们自己的联想。我们坐在沙发上,轻松地表演着谢林和黑格尔曾经在演讲台上用最宏伟的思想演绎过的东西:解释什么是精神的现象。但随着紧张情绪的缓解,思想的质量也迅速降低:中间产生的差异几乎不亚于启示哲学与婆婆说的家常话之间的差异。同样的精神运动,曾经把物质提升为精神中的概念,但精神本身却退化为精神分析学概念序列中的一种物。一个人如果表达出了足够好的理念,就足以让专家判断出这个人是强迫性性格、口语型还是歇斯底里型。由于脱离了反思和理性控制,推测本身就被作为一种研究对象移交给了科学,而科学的主观性也随之消失了。精神分析在过程管理中会提示受分析者他的一些思想的无意识根源,而在这之后他就不再思考这些思想,它们变成了中性的。患者没有通过将思想概念化来管理它们,而是把自己无能为力地托付给医生处理,好像医生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事先知道一切的。因此,推测行为肯定会被粉碎,这本身作为一个事实,被分类归档,成为不易之证。
(1) 格劳代克(Georg Groddeck, 1866—1934),德国内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