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江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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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季妮又到那司徒家的竹屋去,原打算在那儿落个脚的,却发现房子上都贴满了封条,还另加了几道锁。向邻居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是官府里的人来抓壮丁了,见这户家里没人便以为是逃了,所以封了房子。

季妮因肩上搭着那两个布袋子,加上衣兜里的十两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她心道再要去住那客栈可不行了,而且也对不起自己如今二袋弟子的身份。于是天黑便寻了一处城隍庙落脚,在庙里铺了张席子,再拿被褥裹上,倒也能睡。

细看这庙倒还有些香火,案上供着两个烂熟的果子,蒲团也干净没有蒙灰,季妮便把来一个当枕头枕了。因现在出门在外,季妮便没有行功运气,也是因为近日来那七经八脉内蛊毒丝毫不受季妮运气的影响,每每运气时,仍是堵塞不通,季妮知此事恐怕不易,便也不急于求成了。

不一会儿,又一对母子也来庙里住,见季妮是个生人,有些防范,离她远远的。然后又来了一个跛脚老翁,两个青年男子样的乞丐,也都在庙里住了。

季妮观其中一个蓬头跣足的青年男子,颇眼熟,见他慢腾腾的靠着墙坐了,离自己不远不近的,把一只脚支棱着,正闭目养神。季妮心道,黑漆漆的也看不太清楚,不如叫他一声,看他答应否。

于是便喊他:“张秀才?”

那男子果然侧目看她,问道:“你是叫我?”

季妮自被褥里坐起身来,道:“果然是你。”原来这位正是季妮初当乞丐时曾施舍过她几文钱的那个穷酸秀才。

秀才早不记得她了,只问道:“你认得我?你有何事吗?”

季妮道:“你不记得我了?当初我在东街口那儿讨钱的时候,你也天天在那儿,你还曾施舍给我几文钱呢。”

张秀才挠了挠头,道:“小生愚钝,不曾记得了。”

季妮道:“我听说你家不是有个屋子吗?怎么也来这城隍庙里睡了?”

那秀才苦叹一声,道:“哎,如今官兵四处抓人充军,小生我……我……”

季妮心领神会,道:“你一介书生,若要你上阵打仗,也真是为难你了。”

秀才垂头叹气,道:“如今似我们一介文人,已全没活路了。”

季妮道:“何至于就说的如此惨淡了?我看年年中状元的都不少啊!”

秀才道:“你不知,去年新中的状元——李秀明,是沧州内出了名的贤人,外号蓝田君子,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才上了不到两个月的朝,如今已回乡种田了。呵,那朝堂上没个把裙带关系的,怎能立得住脚?”

季妮不懂这些事,也从没关心过这些事,又道:“诶,你怎么不入我丐帮呢?你看你一个人讨饭也是讨饭,跟着一群人讨饭也是讨饭,你一个人还容易被人给欺负了去,入了帮派,倒还多一分庇护。”

秀才道:“鄙俗,我不做那些结党营私的事。”

季妮便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可否赐教?”

那秀才拱手作揖道:“贱名张学典,赐教不敢,不敢。”

季妮亦学他拱手作揖,道:“我叫季妮,幸会,幸会。”

二人相视一笑。

当夜睡了。不至天明,复醒,醒来思绪纷纷,全绕着“秦礼”二字而已。季妮心想,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我徒儿刚失踪,就有一同名同姓的秦礼于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

到底睡不着了,起来把被褥和席子一卷,用包袱皮包了,背在背上。

张学典本来觉浅,也醒了,见季妮正在收拾被褥,此时天微微亮,使季妮的面容也清晰了,倒比昨夜黑灯瞎火的看得清楚,那真是个美人。琼鼻秀目,脸泛桃花,肤若凝脂,体态纤盈,真似个仙子在世,好比那西施浣纱。

张秀才看得不觉有些脸红了,见季妮要走,忙道:“姑娘意欲何往?”

季妮指了指自己肩上搭着的两层口袋,道:“我是个乞丐,自然是讨饭去了。”

那秀才道:“我素来在东街口的,今日不如同往?”

季妮道:“我可是丐帮的人。你不欲入丐帮,却要和丐帮的人混在一起吗?”

张秀才道:“此两者不可混为一谈。丐帮鱼龙混杂的,我固然不肯与之相交,但我看姑娘你直言爽语,倒是个真性情的人。”

季妮道:“我是真性情,可你是个假清高。咱们到底还是不合宜。”说罢便笑着转身走了。

此话叫秀才羞的无地自容,心中暗恨,日后又不知生出怎样的祸端来呢。真是枉辜负一片真心暗许,却招来满腔怨怼。

季妮出了那城隍庙,又到城西土地庙里来了,意在找黑子将那“秦礼”的事问个详细清楚。到了庙里没看见黑子,正要往那后院里去呢,还没开门,忽的从门里便闯出一个人来,正撞在季妮的面前,季妮定睛一看,只见这人虽然胡子拉碴的,形容邋遢,穿一身破衣,趿一双破布鞋,但一双剑眉斜飞,两眼炯炯有神,唇厚而齿白,身材高大,英姿不减。不正是自己那早年被师傅赶出师门的大师兄李高义吗?!

季妮喜,喊道:“大师兄!”

那李高义亦认出她来了,也十分高兴,立时便把住了季妮的两肩,狠狠一抱,道:“季师妹!我好久没见你了!”又看季妮肩上也挂着布袋,便道:“师妹,你如今也是丐帮的弟子了?”

季妮道:“正是。”

那李高义喜不自禁,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快!来来来!”又将她往院里拉。

季妮与他久别重逢,有好多话要说,尤忆起师傅师妹惨死之事,更是哽咽。哪知那李高义却没有要和她叙旧的意思,先把她拉到院里的一处房舍面前。季妮看那房门紧闭着,耳能听见里边有许多人的吵嚷之声,十分嘈杂。

那李高义一手拉着季妮,一手拍门,道:“开门来!开门来!”

有人把门打开了,但看那门内云集了十七八个丐帮弟子,各个身上都挂着至少七八个袋子,又有何长老,并一个青年男子,还有一个老翁,坐在高台之上。季妮看除何长老的另外那两人身上也都挂着许多布袋,料想是帮内举足轻重的长老了。

那李高义拉着季妮的手高举着,一路喊一路往里边挤,道是:“长老!长老!我力荐此人!我力荐此人!力荐此人!”

众人闻言都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二人走到了三位长老的面前,李高义说:“长老,这是我师妹,以她之能,足以胜任刺杀那白狗贼的重任了!”

其中那一个季妮不认识的老翁摸着胡子说道:“哦?何以见得呢?”

李高义道:“我师妹武艺高强,人长的又美,何愁那小贼子不动心啊?若能近得那狗贼的身边,或自己下手,或与我们里应外合,要杀他岂不轻松简单?”

那老翁仔细端详了季妮的容貌,点了点头,道:“料无人不爱如此佳人,整个丐帮内怕也找不出比她颜色更正的子弟了。”

然其中那个青年长老又道:“可是传闻那白浩冠喜龙阳断袖,这……”

台上的三个长老正嘀嘀咕咕的,台下众人也喁喁私语着,却把季妮给惹恼了,尤其是那句“武艺高强”,在此时内力尽失的她听来,更是刺心!

只见她甩了李高义的手,道:“莫名其妙的,就要我杀人,我杀人那可是要收钱的。”

李高义见她恼了,忙赔礼道:“好师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何况区区银钱?都怪我太心急了,才没跟你讲明。”

季妮脸色这才好了些,道:“你们适才说的什么狗贼?什么龙阳断袖?”

李高义便拉她到一旁,道:“嗐!正是宰相的儿子,白浩冠啊!”

季妮道:“师哥与他何冤何仇?”

李高义眼露凶光,道:“无私冤,亦无私仇,要怪只怪他老爹吧!”

季妮更奇怪了,悄声问:“他老爹又怎么了?”

李高义大叹一声,道:“师妹,你还是老样子,不知人间世事啊!你可知道,皇帝这番下的两条政策,一增税,二建行宫,皆出自那白国邦之手。建这行宫名为冬天避寒,出巡暂住之用,其实是因为那蛮夷的军队攻势甚猛,前不久刚破了天运关,若再破山海、长台二关,恐蛮军便直取洛阳了。这行宫正是为了做好等来年蛮夷打上来的时候,好迁都的准备!”

季妮道:“这话你们肯信,我是不信的。”

李高义道:“我们已承安王所托,务必要使白浩冠有来无回!若王爷能在洛阳取得天时地利人和,必叫我们也能有出入朝堂的机会。到时凭你我的本事,大展一番身手,到时扬名立万,手眼通天,那是天天喝酒吃肉,夜夜睡勾栏花娘,闲时拿燕窝漱口,钱都拿簸箕盛了赏人!好日子且过着呢!”

这安王季妮也曾有所听闻,传说是个温和谦逊,礼贤下士的好人,又贵为先帝的胞弟,如今皇上的皇叔,掌东西要塞之军事,地位何其尊贵。传闻先帝在时对他也是极好的,在其封王后仍在洛阳为他建造府邸,使其可以常回洛阳。

季妮心道此日月双悬之际,恐怕这位王爷心里想的并不是怎么击退外敌的事了。又问:“你们打算怎么刺杀那个白浩冠?”

李高义冷笑道:“那宰相府和胡天坤好像有点关系,根据密探得知,此次白浩冠南下,经过渝州,便打算在胡天坤家暂留,两人已经多次有书信来往。我们准备在去胡天坤府上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若成,则矣;若不成,则使你做个受伤女子的样,令他救你,而后你可与他同行,跟我们里应外合,再做二次打算。逢此良机,不可错过,师妹,万望你能助我这一臂之力!”

季妮道:“师哥有此宏图伟业,我本应该竭力相助,但师哥,那安王又是个可信之人吗?”

李高义道:“师妹,那安王温和心善,我与他是接触过的。安王求贤若渴,爱才如命,我们跟着他,倘若有一天成大事了,待遇必不会差。”

季妮听了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愿意助师哥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