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多余的吉米·哈斯本[13]

阿森纳v西汉姆联

1968年10月26日

这回，是我第三次来到海布里了（一场没有进球的比赛——我现在已经花费四个半小时看到我的球队有过三个进球了），所有的孩子都拿到了一本免费的球星相册。每支甲级球队占一页，上面包含了十四或十五个空格，用来粘贴与各球员有关的贴纸；此外还送给我们一小袋贴纸，让我们开始收集。

我知道，这些赠品不值得大书特书，但是这个册子无疑是自那场对斯托克城的比赛以来开启的社会化进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在学校里喜欢足球的好处简直不可估量（尽管我们的体育老师——一个威尔士人——曾经令人难忘地竭力禁止我们踢球，即使回家了也不行）；在我们的班级里至少有一半的人，包括大约四分之一的老师，都热爱这项运动。

毫不奇怪，在第一年里我是班级中唯一一个阿森纳支持者。皇家园林巡游者队，最接近顶级联赛的球队，有罗德尼·马什；切尔西有彼得·奥斯古德，托特纳姆有吉米·格里夫斯，西汉姆有三位世界杯英雄，杰夫·霍斯特、鲍比·穆尔和马丁·彼得斯。阿森纳最有名的球员大概算是伊恩—乌尔，出名仅仅是因为他滑稽得一无是处，以及他对《足球问答》这个电视节目所作的贡献。但那是第一支让我迷上足球的球队，即使就我一个是它的球迷也无所谓。在我们住的地区，没有哪个俱乐部拥有压倒性的支持者，何况，我新交的铁哥们儿，和他的父亲以及叔叔一样，是个德比郡队球迷，也同样孤立无援。最重要的是你得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上学前、放学后以及午餐时间，我们在网球场把网球当足球踢，在课间时我们交换球星贴纸——伊恩—乌尔交换杰夫·霍斯特（出乎意料，他们的贴纸是等值的），特里·维纳布尔斯交换伊恩·圣约翰，托尼·哈特里交换安迪·洛西赫德。

所以升上中学也就令人意外地顺利适应了。我可能是一年级里最矮的男生，但身高并不是问题，我和个头最高、足足比我高了好几英尺的德比球迷之间的友谊非常稳固；尽管我的学生生涯并不尽如人意（年末我被打入了“B”级班，此后就一直呆在那里直到中学时代结束），但课程非常轻松。就连我是仅有的三个穿短裤的男孩之一的事实，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悲惨。只要你知道伯恩利队主教练的名字，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一个穿着像六岁的十一岁男孩。

自那以后，这种模式又重复了好几次。在大学，我最早交到和最容易交到的朋友都是球迷；新工作第一天的午餐时间，报纸副刊上的运动测验题经常能够引起许多回应。没错，我意识到男人拥有这种奇妙的便利会有什么害处：他们开始抑郁，他们和女人的关系一塌糊涂，他们说话琐碎而粗俗，他们发现自己不再会表达情感上的需求，他们不再能和孩子交流，然后他们孤单悲惨地死去。但是，你知道，管它呢？如果你能够进入一个有八百个男孩的学校，他们大多数都比你年龄大，所有人都比你块头大，你却没有被吓倒，仅仅因为你的外衣口袋里有一张多余的吉米·哈斯本贴纸的话，那么做出这样的选择似乎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