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兄弟

入夜，余处安一反常态，没有再坐电脑前熬夜，而是早早的洗漱完关灯上床。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余处安在脑海中问：

“小青，你为什么不想回去？”

小青语速缓慢的回复：

“因为有点腻味曾经的生活，我是游戏中很早期的一个数据，这款游戏开发了十年，而我在游戏里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着程序，刷新、去落地窗眺望城市、遇到玩家就骂他是公司狗。”

那确实有够枯燥的，余处安没有打断，继续听小青说：

“没到刷新出来的时间，我就在后台默默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炒股票。游戏是个庞大的程序，可惜十年以来，我已经把他研究透了。幸好股票系统是用随机程序做的，我才可以借此打发时间。

现在终于能出来看一看，见识见识不同的世界……其实我很珍惜这次机会。”

珍惜？余处安脑海中回想起早上考试时，被小青弄得心态崩溃的场景，心中默默吐槽：要是你不那么作，兴许我还能多留你几天。

小青似乎能察觉到余处安心中的想法，立马给出了回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好久没有人陪我聊天、陪我玩了，我早上那样也只是希望能多引起一点你的注意。”

余处安撇了撇嘴，心中有个小男孩从角落站起，在朋友面前说着疯话，希望能逗大家笑一笑，结果却招来了更多人的厌恶。

他能认出来，那是童年的自己。

“虽然我很同情你，但你确实不能久留。”余处安无奈道。

小青用认真的语气说：

“嗯，其实，就算你愿意让我久留，我也做不到，因为时间长了的话，我在游戏里的数据残留会越来约淡，等到数据残留彻底消失后，就会形成一个BUG，直至被开发公司修复。”

那样的话，就约等于死亡了……余处安读出了小青话里隐藏的意思。

余处安思索再三，终于做出决定：

“这样，我也不赶你走，爱呆就呆着吧。但希望你自觉一点，差不多了就自己回去，然后不要再往我脑子里钻。”

“好，谢谢。”小青感激道。

之后两人再无交流，余处安也昏昏沉沉的睡去。直至第二天醒来，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学。

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该资本的继续资本，该卖命的继续卖命。

这世界除了偶尔会多两个新的科技产品，也没什么新鲜事。国际形势稳定，新能源产业一家独大，大家重复着上一辈总结下来的生活规律，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活着。

科学家在2030年就断言：人类科技已经触顶，受限于各种条件，再也不会有所进步。

至此，全世界都进入了吃老本状态，用更专业的话来说，就是“内卷”。

今天依然是考试，小青比昨天老实多了，不会在余处安做题的时候念念叨叨。

由于准考证号是固定的，所以大家的位置也是固定的。老叶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两句。这一天半的时间里，老叶时不时就跟余处安搭话聊天，两人关系自然也越来越好。

学生的友谊就是如此简单。

上午最后一场考完后，老叶还邀请余处安一起吃饭，余处安欣然接受。

两人在食堂吃，饭间，老叶问余处安：

“你平时做兼职吗？”

余处安摇摇头：

“不做，找不到兼职，现在招工的要求都太高了，应聘个保安除了会站岗，还要会吹拉弹唱。”

老叶摆了摆手：

“哎呀，也没你说的那么难吧。”

虽然现在工作难找，但也确实没余处安说的那么难。归结原因，还是余处安比较懒，不愿意去尝试。毕竟家境不算差，父母每月给余处安的零花钱也完全够用。

“正好我这里有个门路，你想不想试试。”老叶看着余处安笑道。

“什么门路？”

“我亲戚加盟了家肯德基，最近在招员工，即使做兼职，每月工资也能拿三千，还可以随便吃炸鸡。”

“福利这么好？”

“没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什么都不用准备，有我罩着，稳进！”

余处安心动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才三千，刨去房租、水电、衣食，月底根本剩不下多少钱，如果能通过兼职再挣三千块零花钱，那平时很多舍不得买的东西就可以尝试入手了。

老叶看余处安蠢蠢欲动的样子，心里有了底，于是欲擒故纵道：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找别人了哦。”

“去，当然去，好兄弟我陪你。”余处安抓住机会，爽快答应。

老叶见余处安同意后，就开始嘱咐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面试时间是这周六下午，地点就在南区客运站的分店。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一起去面试，毕竟我亲戚不认识你。”

还有你也不用紧张，该玩玩该睡睡，面试就算一声不吭，我也能让你妥妥的通过。”

听着好兄弟老叶的淳淳教导，余处安不停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午饭结束后，余处安还特意去把两人的饭钱给付了。

老叶打着饱嗝，大摇大摆走出食堂：

“兄弟，太客气啦。”

余处安跟在后面满脸殷勤：

“应该的应该的，咱们是好兄弟嘛。”

“舔狗。”一道带着嘲讽的女声在余处安脑海中响起。

余处安嘴角抽了一下，立马反驳：

“你给我钱，我也舔你，还延长你在我脑子里的居住时限。”

“可以啊。”小青满口答应。

“真的？”

“真的啊，你先攒一万块，然后我教你炒股，包你血赚。最近我在股票上可是研究出很多心得。”

“可拉倒吧，你游戏里的股票系统根本不健全，要是用你的理念来现实生活中炒，裤子都得赔进去。”

“胡说！你又没试过，怎么就这样质疑我的能力……喂喂？在吗？给个回信。”

余处安懒得跟小青辩驳，假装没听见她说话。

今天是周五，下午考完试后，二中的学生都迎来了解脱。考完试后来一个短暂的周末休息，对于舒缓压力有奇效。

绝大多数人都选择在考试后直接回家，甚至有的人考最后一科的时候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在座位上直抖腿，根本无心做题。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大批学生冲出考场，背起书包就往家跑。余处安却逆着人群回到了自己教室，默默刷着手机，时不时抬头望一下打扫卫生的班长。

班长是个身材小巧玲珑的妹子，长相可爱还喜欢二次元，听说在圈子里很受欢迎。此时她正蹦跶着擦黑板——由于身高限制，每次擦最上面的地方，都要蹦起来才能擦到。

班长小声嘟囔着：

“又逃值日，又逃值日，还说什么有急事，都是借口！”

班里有这么一群人，上课混日子就算了，平时还欺负同学、逃避值日。班长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只能自己在放学后默默打扫卫生。

就像今天放学后，班里最令人讨厌的混混学生，又嬉皮笑脸的找到班长说：

“班长，我这边有急事，来不及值日了，麻烦你帮我随便收拾收拾，好不好？”

班长还在犹豫着，思考该用什么方式拒绝才比较委婉，却发现那学生的小弟们默默把自己围住了，顿时心理压力剧增，最后只剩下支支吾吾一声：

“好。”

唉，结束回忆的班长默默叹了口气：“为什么我就硬气不起来呢？老是被他们欺负。”

擦完黑板后，按照流程，还要用湿抹布再擦一遍，这样才算干净。班长正打算提桶去打水，一转身却发现水桶不见了踪影。

“咦？”班长挠着头在教室逛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寻思只能去隔壁班借个水桶来用时，班长看见余处安提着装满水的红色水桶晃悠着走来。

走到班长面前，余处安语气简洁：

“抹布给我，我帮你。”

“啊？”

班长愣了一下，感激道：

“哦！谢谢你啊。”

余处安没多废话，接过抹布就开始吭哧吭哧地干活。

班长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身材瘦高的男生，心中暗想：没想到平时寡言少语，一副不喜欢跟人交流的模样，实际上还是蛮善良的嘛。

鼻梁不太挺，但鼻尖很翘，有种俏皮的感觉。让我想想他适合cos哪个角色……

班长还在沉迷真人换装的时候，余处安已经麻利收拾好黑板，拿出手机在班长眼前挥了挥：

“快六点了，我先走咯。”

班长回过神来，笑道：“

好的，今天谢谢你，我把剩下的收个尾就回去了。”

余处安点点头，眼睛盯着班长，没有说话也没有挪步。

“怎么，还有事吗？”班长问道。

“下次他们再这样，你可以尝试拒绝一下，”

余处安斟酌了一下语气：

“我的意思是，愿意帮你且看不惯那群混混的人还是有的，但如果你自己本身不反抗的话，大家想插手也找不到理由。”

班长秒懂余处安话中的意思，重重点头：

“嗯嗯，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占便宜了。”

抿嘴一笑，余处安背着书包快步离开。

代可倾的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可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