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高中15- 我最不喜欢的时光
高三那一年的时光是言娜最不喜欢的，但无论她喜不喜欢时光任飞梭般的划过。
“啊笤，你怎么了，天啊，你怎么了？”楼下母亲的惊叫声彻破凌晨的夜空。
这一晚本来全家人都没法入眠，所以一听到母亲的惊叫，六姐姐、米老头和惊魂未定的她赶紧跑下楼。
在一楼的大厅，她吓到了，不敢向前，她从没想过这一幕会出现在眼前，以致于她想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父亲双眼迷离，绕着一个大圈子晃来晃去，一手捧着碗，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木然地敲着，嘴里一直在嘟囔，他好像坠入到另一个时空里，已经认不得所有人。
米老头一直在哭，她害怕地不知道怎么办，想开门出去叫人，然后带父亲去医院，但母亲阻止了她。
言娜不知道母亲跟父亲说了什么，很久后，父亲不敲了，母亲扶着父亲走到客厅，父亲又不动了，双眼空洞，又开始嘟囔......
她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一个晚上，几个小时，她就亲手扼杀了一个家庭，亲手毁了对她满眼期待的父亲。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再这样了，我错了......”言娜双腿跪下，紧抓父亲，大声地哭求道。
“爸，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我不会再想一些没用的东西，我以后真的会好好学习的。”
“爸，我错了，我没有谈恋爱，我不会像六爷家的馨心姐那样的，我会好好学习的。”
“爸，我真的错了，我在学校有好好上课的，有好好学习的，你看，你看，我都写在日记本上了，我会考个好的大学的，都写着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好好学习的，爸，我真的错了。”
跪在地板上的言娜，着急地拉着父亲的手，向他保证，乞求他的原谅，当父亲一点反应也没有，木然地站着。
“爸，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学习的”
“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不会去想别的，我错了......”
言娜开始语无伦次了。
......
“啊凹，你先起来。”
母亲在一旁说道。
“妈，我不起，妈，我错了，我会好好学习的，我错了，你跟爸说好不好，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不会去想别的了，你跟爸说好不好，我真的会好好学习的。”
言娜转身母亲方向跪求道。
“你先起来。”
母亲有点生气了。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会好好学习的，你跟爸说好不好。”
言娜不敢起身。
“言凡，你把啊凹拉起来，带她上去。”
母亲吩咐六姐姐，又转向言娜，轻声继续说道：
“啊凹，你先起来，你上去，你爸会好的，你要相信我。”
见楼梯边的六姐姐还没过来，母亲生气地催促，“言凡，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带她上去。”
......
言娜是被六姐姐和米老头拉上楼的，米老头害怕得身体在颤动着，坐在床上一直哭，言娜也很害怕，就呆呆无言地坐着，六姐姐哽咽地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跳楼，你明明知道爸对你的期望，你明明清楚，他这么辛苦，他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放在你身上，你是忘了别人欺负他的样子了吗？你这样跳楼你知道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吗？”
“今晚要不是二楼阳台的栅栏给你抓着，你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断腿，断手，你怎么去学校，怎么读书，爸妈会疯掉的。”
......
言娜怎么会不知道父亲对她的期望，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
言娜深知父母的辛酸和不易，深知他们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深知压在他们身上的重担，所以从小学就努力地学习，想获得他们的认可，成为他们的骄傲。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考那么差，暗恋的患得患失，宗一同学真的不喜欢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去想这些。
可是言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克制不住，她不想这样，但自己真的克制不住。
言娜害怕自己身陷其中，影响学习，所以才请假回来散心一下，想跟母亲去槟榔园干活，让自己清醒过来，做自己这个年纪该做的。
所以言娜不知道为什么，当父亲对她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
“你这样和你六爷家的馨心没啥区别，我花那么多钱供你读书有什么用，白费了吧，不用读了......”
父亲知道言娜喜欢班里同学的事了，对她很是失望了。
可言娜很委屈，父亲误会了，她没有像六爷家的馨心姐那样。
所以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言娜，你去死吧，就去死吧。”
最后言娜没有辩解，没有说话，就擦干眼泪，转身上楼，到了楼顶，一跃而下。
后来她明白那一瞬间她的绝望，她活成了一直讨厌的人的样子，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她喜欢的自己天天向上，努力学习，变得优秀，能够成为父母手中闪闪发光的名片，让他们引以为豪。
她不喜欢自己暴饮暴食以及臃肿的身材、整天想着情情爱爱，这样的自己她挺恶心的，可她偏偏又活成了这样，言娜不想的，可她控制不了。
言娜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言娜也不喜欢馨心姐那样高中谈恋爱然后回家结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闲谈，可现在的她本质上和她没什么区别。
言娜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父亲后来连续5天都没有说话，就麻木地坐在那里，也不吃饭，谁叫他也不应。
一直到米老头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五香山农垦中学的，父亲才有所笑容，生活才得以恢复正常。
一直到这件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言娜依然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