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美丽圣洁可爱的雪孩子
两人走出地铁站，似乎同时感到了秋夜的萧寒。
看着外面虽然有路灯光亮，但仍是暗黑的天色，他们不觉地，身体都觉得有些凉意。
孟浩看着略微打颤的吴萍，连忙对她说：“你也不要坐公交了，我给你拦辆出租车吧。”
吴萍笑了一下：“你真的还是那个略带豪侠之气的少年。”
孟浩难为情地笑笑，对她说：“是说我乱花钱吗？”
吴萍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你到这里是有事要办？不对，这样晚了，不是办事的时间。但你又穿着正装，应该是有约了人？”
孟浩顿觉尴尬。仿佛如二十五年前那样，在她的看似淡然实则精准的注视下，他毫无可以遮掩之处。
吴萍再看了看腕表，盯着他说：“八点二十二分，还来得及吗？”
孟浩扫看一下清静的四周，没有见到白色的风衣，更不要提那张臆想中的艳丽红唇。
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嗯，但早就过了时间。我手机没电，又没法联系到她，只好回头再道歉补过了。”孟浩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发现有人等自己的状况，就轻声说道。
“你一直很守时，很看重这些细节的。今天毁约，应该是被我耽误了。”吴萍自责着说。
“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看场演出而已。”孟浩脱口而出。
说完，他再暗叹“我也算是有一点点精明的了，但在她面前，却从未说过谎话。好像面对她，想说谎话也想不起来。”
吴萍点点头，卷发再次被风掠起。
孟浩看着她抬起手臂抚弄鬓发，也就再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氛。
“或者也是有约，或者是生活精致，她单身出来还这样仔细打理。”孟浩这样想着，不由得再对多年前的旧事而感慨。
想想接连丢掉两份婚姻，两任妻子和两个宝贝都已失去，自己更是身无定居之所，孟浩暗自伤叹“即便我当时真的娶了她，岂不是耽误了她吗？”
“只要见到她好就好了。我曾经心血来潮地找她多次未果，其实也不过是想看到，想知道她过得很好就是了。当初我们都还青春年少时，我尚且对娶她心生疑惑，更不要提后来了。”孟浩暗想着，也就想找出与她道别的推辞。
看着面前这个，如同二十五年前的少年一样羞涩的孟浩，吴萍心中波澜不断。
“若我要是早能明确告诉他，我愿意嫁给他，不在意他比我小几岁，也请他不必为此在意。或许他的人生，就不会如我现在眼中所看到的这样——只有遮掩，内里满是无奈。”吴萍的眼圈有些发红，只好强自忍住。
看着孟浩数次欲言又止，吴萍强作笑颜说：“能不能请过去那个威风的少年，陪我走一会儿呢？”
孟浩心中更觉惶恐，刚要开口拒绝。但见她恳切的眼神，他只有点头同意。
两人都是点点头，相视一笑。
他们共同迈步，走入了昏黄的路灯下面，洒着槐树枯叶的步行道中。
“我最大的缺陷，就是不能拒绝不很情愿去做的事。”孟浩心中发出暗叹。
吴萍不能这样理论的。为什么？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她，从未强行要求过自己去做什么的缘故。
孟浩自认也从未有过刻意讨她欢心的举动，但细想起来，又似乎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努力为自己、为她，争取着什么。
孟浩边走边暗自回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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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孟浩的课务很是紧张，下课时间也很晚。所以两人在电话联系上之后的那一段时间，电话联络和直接见面并不多。
吴萍也逐渐从小心提防，转为可以接受这个男孩的殷勤了。
当然，对于他比自己小三岁的事实，吴萍还只是把他当作小弟弟一般看待。
但随着两人联系的持续，潜移默化地对他的好感逐渐上升，也在吴萍的警惕的心中，不知不觉地发生着变化。
对于这些，敏感的孟浩当然能够慢慢体会出来。
似乎正是“困难越大，越不退缩”的想法所致，孟浩想和她多见面的念头，也就更加强烈。
趁着放寒假得来的一个有限空闲，与她联络好之后，孟浩从家里溜出来，再去到车站与她短暂相会。
兴奋地于车站见到她，孟浩快步走去，喊住四处巡看的吴萍。
她左右张望一下，就从车站穿过自行车道，跑上步行道，站在他身边。
寒冷的冬日里，吴萍虽然穿着艳红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洁白的毛线围巾，但还是冻得鼻子发红。
孟浩嘻笑着说：“你好像下雪时堆的雪人。”
吴萍看看自己，再抬起手来摘下毛线手套，摸摸自己冰凉的鼻头，也是哈哈大笑。
孟浩看着她，很满意对面的这个女孩，能够展现毫无扭捏的笑容。
吴萍见他发呆，也笑说：“不对，是有两个雪人！你的鼻子也冻红了！”
孟浩嘿嘿笑着，揉了揉鼻子。
两人并肩边走边聊，去到吴萍转车的车站，在车站旁边的步行道中，彼此靠得很近。
车站近在眼前，孟浩不禁有些伤感。
“怎么不说话？”吴萍抬头看着他。
借着路灯的光亮，孟浩看着这张白皙面庞上很是认真的眼睛，不禁对她说：“真想一直，一直这样站着。”
车站的候车人群骚动起来，公交车进站了。
孟浩点点头，吴萍快步向公交车走去。
走了几步，她又站在自行车道中回头看他。
孟浩急忙喊她：“小心！”
说着，他几步就蹿了过去，将她拉回步行道。
一个骑车人，不耐烦地使劲按动着车把上的车铃。
孟浩和吴萍的耳中就听到了这清脆的铃声，还有骑车人的呵斥声：“过马路哪有走走停停的！”
孟浩只好致歉：“对不起。”
骑车人毫不理会地自行离去。
吴萍不满地说：“再也不要说‘对不起’。”
“哪能都只做对的事呢？”孟浩笑着说。
“那也不要说。”吴萍想了一下，“对不住、不好意思、抱歉，都比这个好听，我觉得。”
孟浩呵呵地笑：“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吴萍坚持着，“对不起太宽泛了。”
“好。不过，你又要再等一辆了。”孟浩抬起下巴，示意她那辆公交车已经离站开走了。
“哼！更好。”吴萍看着他，毫不在乎地笑着说，“我们再装一会儿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