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来吧，我们向前
翌日清晨。
张洛洛打着哈欠走进客厅时，震惊地发现餐桌上已然整齐地摆上了早餐。
虾饼，煎蛋，芦笋，还有黑米粥。
黄安则悠闲地坐在吃净的餐盘前，仪容整洁，一边喝着黑咖啡，一边翻看一本古色古香的书籍。
“你这……有点罕见啊！”
“罕见什么，毕竟也是过了八年独居生活的。偶尔劳动一次，当是照顾某位年轻的老头痛患者。”
“什么老头痛，几个月能有一次？而且已经好了，别说，你手上的功夫还真不错。”
张洛洛稍加洗漱，坐到餐桌前往嘴里塞食物时，盯着黄安观察了片刻。
“脸色不好，昨晚消耗太大？”
“可不是，”黄安抱怨道，“没想到连木偶这种大型道具都用上了，那玩意儿可是很重的，躲在里面操作精度也高。”
“看在早饭的份上，我就多提醒一句。”张洛洛边埋头解决黑米粥边嘟囔着，“不管你接的是什么任务，酬劳可以提升一级。周露的事人家在耍你。”
——“谈好的条件，不能说是耍我吧？”
“可拉倒吧，你真得信他们不知道周露的资料？”
赏金猎人的行当，如今等级划分也是很森严的。
什么档次的人干什么事，人家门清着呢！
情况恶化到动武，应该不在雇主的预想范围内。但是什么信息都不给就让你去跟踪，这合乎常理吗？很明显，他们没想要结果，只想扔给你一块硬骨头，看你吃寡。”
黄安扬起了眉毛。
“呀，那他们这是何苦？作弄我这么个新手？”
“八成还是你父亲，还有我的名声带来的影响。这些影响有好的方面，自然也有不好的方面。很多人会对你投来额外的目光，想要看看所谓‘名门之后’的成色。”
“你也知道在给我挖坑。”黄安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不过人家先手落子，我不应一手棋，岂不是丢了气势？”
“哦？”
张洛洛明显来了兴趣。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主要还是从你那里偷看周露资料时发现的一些端倪。”
“虽然我看到的都是你默许范围的信息，不够深入。但是有个地方明显还是有问题。那就是周露的推定挑战等级。”
“有意思，接着说。”张洛洛微笑道。
“我认为1600的推定挑战等级，对于一个二型变异体来说，太高了。”
“对比来看，现存最强的一批陆生普通非超凡生物，比如北地虎和马拉熊，地理学院给出的推定挑战等级都在500上下。
“一个二型变异体，肉体的强化程度很一般，没有理由强过它们三倍之多。”
“雇主却只提供了目标型号，这中间的偏差就代表了任务危险的溢出度。不难看出，大有用“二型”这个低等级来引我低估目标的意图。”
“而且，我对雇主还有另一个担忧，就是他仅仅是针对周露，还是跟周露的暗杀目标也有关系。”
“不错，不错。”张洛洛拍了拍手，“我给你打90分。”
“不过最后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周露背后的雇主和目标，跟你们那帮人应该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层次不够，你知道昨晚周露要杀的人是第几型号吗？”
——“三型？”
“至少五型，”张洛洛笑意盈盈地看着黄安，“依我个人的感觉，很有可能是六型。”
“六型！！！”
黄安张口结舌。
“这个周露是疯了？傻了？加上义体，她勉强也就能够到三型的档次吧？！”
“这正是她危险的地方。所以，话题又回到了老一套，关于冒险和审慎。
你心里想的那些小九九我都清楚，但有些地方，真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这个世界像一片无垠的大海，我们只是一叶浮萍，认清这一点，并不丢人。”
“那么，”黄安合上手中的书，目光囧囧有神，“我们何不向前，在大海的有限里把无限摇晃！”
……
张洛洛差点没被粥给噎住，当场陨落。
缓过神后，她长叹一口气。
“小安。”
“在装逼届，我张洛洛愿意称你为最强。”
……
歌夜城，“卡露内”酒吧。
卡露内位于皇后区一条黑街上，最初是一座工业仓库。
多年以来，歌夜城的投资者们都没有把目光投向此地。
因此，繁华的商铺和粉嫩的水果店并不属于此地。
但这并不影响各路可疑人士鬼鬼祟祟地在此进出。
这里是一处变异体地下聚会点，大量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也以此为据点。
此外，还是整个歌夜城最著名的地下黑拳赛的所在地。
酒吧的主人叫刘猛，是一个一米九朝上的秃头铁汉，人称猛爷。
至于这么猛的爷缘何给酒吧取了卡露内这种娘炮名字，自有一段渊源。
据说酒吧的创始人是位女性诈骗者，当初的猛爷只是她的跟班和男朋友。
时过境迁，女老板在某些不明不白的事件中被干掉后，猛爷便接管了酒吧的业务。
但念旧的猛爷一直没有更换名字，仅仅是在LOGO上增加了一只断翅的蜻蜓，聊以纪念当初吃软饭的愉快时光，以及逝去的爱情。
很多年前，黄安的父亲就是这里的常客。
如今时过境迁，黄安也入了行，猛爷还是给予了很大的照顾。
这次周露的任务，猛爷就曾出言劝阻。
因此，当黄安带着肾虚的表情来到吧台时，他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小子，告诉过你悠着点。这才两天，坚持不住就算了吧，多大的本事干多大事，不丢人。”
“是呀，不用坚持了。”黄安露出一抹微笑，“因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猛爷捯饬着他的烟斗，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话里的含义，他转过头，微微皱起眉毛。
他没有言语，看着黄安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打量的成分。
“他会来看下午三点的拳。”
“那么我会在最后一排等他。”黄安把一张钞票放在柜台。
“随你。”
……
通过幽暗的楼梯，黄安轻车熟路来到地下拳场。
他坐在最后一排，静静地等待着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