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虚构Ⅱ:重回73部文学经典诞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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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1862) 法国巴黎

Victor Hugo,Les Misérables,Paris,France

雨果这部野心勃勃的鸿篇巨制,记录了整个巴黎地下社会的暴力、贫穷和戏剧性。罪犯冉阿让不断变化的命运支撑起一个伟大的故事。小说涉及人物众多,并且随着城市的扩张逐渐步入高潮。

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为我们讲述了善良的前罪犯冉阿让20年漫长而坎坷的人生故事,这位核心主人公躲避法网的逃亡和寻求救赎的旅程构成了本书的主线,其中还穿插着其他几个主人公的故事线,比如不幸的芳汀和女儿珂赛特(冉阿让最后收养了她)、流落街头的小淘气鬼加夫罗什,还有富有的学生马吕斯·彭迈西,他参加了1832年的巴黎起义(还被冉阿让救了一命)。《悲惨世界》是一部布局宏大、故事极其发散的小说,写了数不清的人、事、物。不过,在这些数不清的事与物中,有一座城市在整部书的背景里一直隐约可见,那就是巴黎:它的街道、房屋、街头流浪的儿童,它那狂风暴雨般的动荡局势,它的肮脏、阶级,还有残酷的不公。

巴黎不仅是维克多·雨果作品的故事背景,也是他写作的一个主题,一个他热爱的地方。之所以这么说,不仅是因为雨果把所有人物都引入同一座面积很大、人口密集的城市,并用丰富且不含感情色彩的细节再现它,使他能在一幅复杂的巨型全景图中展现社会、贫穷、法律、宗教、金钱和变化等主题;也许还因为他自己对于这座城市——他的城市——的情感,都因这本书实质上是他在巴黎外的流亡过程中写就的而更加浓烈。

直到今天,《悲惨世界》中的巴黎大部分仍然可以辨认出来。书中很多街道的名称,至今依然能在地图上找到,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在现实中追寻书中人物的踪迹。冉阿让租用过的那幢带花园的大房子就坐落在第15区安静的卜吕梅街上(他和珂赛特在附近看到了一群被铁链缚住的囚犯),后来他搬到了医院大道:21世纪的文学朝圣者很容易找到这两个地方。我们还可以去卢森堡花园散散步,马吕斯就是在那里看到了珂赛特,并与之坠入爱河。

然而,小说中的巴黎并不完全与现实吻合。维克多·雨果经常以一个准确的描述作为起点,后面再歪曲部分事实满足他的需要。没错,冉阿让住在某条真实的街道上,但他的门牌号实际并不存在,是作者编造出来的。这本书中最令人难忘的、具有巴黎特色的场景更多是想象力的产物,它们不是发生在城市的著名街道上,而是发生在地下,冉阿让背着不省人事的马吕斯(非常戏剧化,而且有点不合理)穿过巴黎的下水管道。雨果做过研究,读了一些关于下水管道的介绍,但是他没有实地考察过。不过现在,为了满足粉丝对这部小说的想象,这座城市的确夸口说它有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下水管道博物馆”。

在花园里散步,在浩瀚中畅想——他还能有什么要求?花朵在他脚边盛放,头顶是无垠的星空。[23]

不可否认的是,几个世纪以来,这座城市的一些部分已经发生了变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悲惨世界》描绘的不是它创作时代的巴黎,而是一个已经消失的巴黎。从书中事件发生的时间到出版日期之间,巴黎已经经历了太多变化,而维克多·雨果对此心知肚明。例如,在小说里,学生的街垒搭在了老圣美里街上,可在小说创作期间,这条街就已经不复存在。维克多·雨果甚至承认了这些变化,明确地谈到自己与这座城市之间的关系,他写道:“由于拆除和重建,(作者)年轻时代的巴黎,他虔诚地铭记于心的那个巴黎,已经成了过去。”

其实那些对于巴黎往昔的丝丝怀念都是可以理解的。作者在巴黎的家中开始写这本书,中途停滞多年,直到1860年年末,在令人痛心的根西岛流放途中,他才重新提笔,并创作了该书主要的部分。因而他笔下的巴黎,是他身在远方时回忆中的城市(他乐于助人的朋友泰奥菲勒·介朗帮他进行了一些实地查证),根西岛的欧特维尔故居才是这部小说真正孕育和降生的地方。这样一来,这个文学朝圣的目的地于1927年被赠予巴黎市,也就合情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