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亲情小说·浓情版:我的王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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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子在夜晚降临

眼睛被一道什么光炸开了——

天空忽然撕开一道口子,白光闪烁,灼得我睁不开眼。我的身体不断发热,体内的鞭炮噼啪炸响,焰火次第燃放……只感觉有一个什么东西朝我飞过来,以我无法想象的速度奔我而来……

“不要动。”

我不动,含着滚烫的眼泪忍着痛。

药水涂抹的伤口,像极了一张丑陋的嘴巴。

“这是怎么摔的?走路这么不当心?幸好只是蹭破了皮,要是伤着骨头,那就得躺在家里静养几个月了,耽误功课不说,还遭罪。”校医很啰唆。不过啰唆总比沉默好,这说明她是热心的。

“可惜了你的校裤,破了个洞。”她处理完伤口,把校裤的裤腿放下来看了看,又卷上去,“以后走路要小心。”

我站起身,一瘸一拐往外走。膝盖弯曲的时候会牵扯到伤口,很疼,所以只好尽量保持挺直。

还好右膝没有蹭破。

当时摔下去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完蛋了,没想到还能活着,还能走路,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倒霉的女生?

唉,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哥哥跑出来扶我一把,安慰我一下,那该多好。

这么想着,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个人。

牛仔裤包裹细长的腿,宽松的湖蓝色毛衣在腹部打了个结,长长的淡褐色鬈发扣着一顶橘色的小帽。

她朝我走来,步履轻盈又坚定。

她扭动着胯部,眼神始终向着我。她看起来那么特别,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异域风情,仿佛来自童话世界。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想症。揉揉眼睛,努力睁大。

她已经来到我面前了。

“你好,危澜澜。”她朝我笑。高鼻梁、小嘴巴,腮边的酒窝只有米粒那么大,而一双大大的眼睛,盛满青色的光芒。她注视着我,用淡淡的青色,像两颗刚从水里捞起的青提。

我从来都不知道会有谁的眼睛是青色的。让人想起古玩店里精致的宝石,想起故事片里乡村屋后的炊烟,想起一切与美好有关的梦境,想起所有诗意的遐想。

“哦,你好。”我笨拙地回应着,看见那抹淡青色里倒映出的自己,有一种玲珑剔透的美妙。

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我觉得她看起来有一种无法抗拒的亲和力?

我想说,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想问,你从哪儿来?为什么会有一双淡青色的眼睛?

我想说,认识你真高兴。

可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什么也没来得及问,她就擦着我的身体走开了。

我的心头划过一丝凄凉。转过去,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像一个美丽的幽灵。

心轻轻抽搐一下,吁口气,晃晃脑袋,感觉自己真是得了幻想症。

“喂,危澜澜,听说你膝盖摔破了,要不要我来扶你?”安小冰像个猴子一样从楼梯上跳下来,咧着嘴巴嘲笑我,肥厚的下巴让人想起刚出炉的猪脸面包。

我不理他,一瘸一拐走向楼梯。

“谁让你姓危险的危呢?早就跟你说了,这么危险的姓还是改掉为好,跟我一样姓安,不就平安无事了?”

我不睬他,扶着栏杆爬楼梯,一步一停顿。

“喂,危澜澜!原来你是装的!”安小冰突然大叫。

我的愤怒被点燃,拉下脸反击:“什么意思?谁装啦?”

“你,你,你的演技一流,简直是实力派大腕儿啊!”他蹲下来看我的膝盖,然后抬起眼睛对我吼,“什么都没有!你的膝盖根本没受伤!”

我愣一下,木讷地低下头——

天哪,我的天哪!哪儿有什么伤口?那张丑陋的嘴巴早已无影无踪!膝盖的皮肤完好无损,和早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会不会记错了是哪只膝盖?撩起裤管看右膝,同样好好的。

一阵眩晕……我感到大脑缺氧。要不是扶着栏杆,又得摔下去了。

“真会装。”安小冰似乎因为我没有受伤而深感失望,“成功逃掉一次升旗仪式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过分?我们班会被扣分的!”

一听说“扣分”,我的大脑清醒过来。

“不是的!”我喊住他,“我没有装。我真的摔伤了,膝盖破了,流了血,校医刚刚为我处理过伤口,不信你去问!”

他拧了拧脖子,朝我吐舌头:“危澜澜,你越来越坏了。”

“请你相信我。”我说着把左腿的裤管放下来,“你看你看,这上面还有一个洞……”

“洞”字的音还没发完整,又被我吞回去了。

因为,洞也不见了!校裤上的洞不见了!

我惊得张大嘴巴。

“嘁,这种人!”安小冰耸耸肩膀离我而去。

我杵在那儿,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我鲜血淋淋的膝盖怎么会瞬间自己好了?校裤上明明破了个洞,怎么也不见了呢?难道从摔倒到走出医务室,只是一个可怕的梦?

看样子我的的确确得了幻想症。

一整天都心神恍惚,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梦中还是现实中。

格子一会儿撞我胳膊,要我帮她背古文,一会儿又撞我胳膊,要我帮她默单词。好烦啊。她功课那么好,绝对有我的功劳。

可为什么我的功课好不起来?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我背古文,帮我报单词?好像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都无视我的存在。

那么,我究竟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

当然是存在的。我狠狠地告诉自己。不仅存在着,而且是可怜兮兮地存在着。

是挺可怜,长得这么矮这么小,一点儿都不起眼。

和妈妈相依为命,却好久好久没有被妈妈拥抱过了。

功课在班级里属于中下等,是被老师忽略的小部分人中的杰出代表,跟一切好事无缘。

没有好朋友,就是那种可以大声吵架然后抱在一起哭的好朋友。

买不到一条自己喜欢的连衣裙。

唯一最爱的音乐盒也被安小冰摔坏了。

来历不明的胆小,轰不走的自卑。

……

这些状况都真真切切地存在,那么,我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不行不行,再过几个月,我就要迎来暑假,暑假一过,我就是个中学生了,中学生不可以这么胆小,不可以这么倒霉,不可以这么浑浑噩噩毫无进步地混下去。

必须有个人出来拯救我。

一直倔强地以为,我应该是有个哥哥的。那么哥哥,你在哪儿?

在水果店吃完晚饭,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回到家。

今晚的星空特别明亮,有一种被洗刷过的明媚甚至圣洁。

从柜子里扯出所有的丝巾,一条条挑选。

格子说过,如果心中有愿望,只要在每个晴朗的夜晚披上最漂亮的丝巾,站在露台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对着星空祈祷,愿望就会实现的。

我为此省吃俭用,买下这么多美丽的丝巾。

可我还是认为它们不够美。

但我已经找不到比它们更美的丝巾了。

这一次,要哥哥的愿望从未有过的强烈。

选来选去,不知道该选哪一条好。对了,何不将所有的丝巾都披在身上呢?这么多美丽汇聚在一起,一定是美到极致的。

小小的露台敞开在星空下,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嘴巴。

我在露台中央,以最虔诚的姿势站立,闭眼,屏息,颌首,低眉,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

这一近乎智障的动作,我坚持做了许多天。但是今天感觉不一样,心里面呼呼蹿动着什么东西,兴奋着,像有一串鞭炮就要被点燃,有一团焰火就要盛开。

周围安静极了,我听见星星们在小声地呼吸,在轻轻舒展身体,甚至低低耳语。

它们在说,危澜澜是一个多么可怜的女孩,她真的需要一个哥哥。

它们在说,危澜澜应该成为一个幸运的女孩,而不是永远这么倒霉下去。

它们在说,危澜澜今天披的丝巾又多又美,我们帮她实现愿望吧。

它们说了很多,我都听见了。

慢慢地感觉头顶发热,似乎有强烈的光束对准了我,然后,眼睛被一道什么光炸开了——

天空忽然撕开一道口子,白光闪烁,灼得我睁不开眼。我的身体不断发热,体内的鞭炮噼啪炸响,焰火次第燃放……只感觉有一个什么东西朝我飞过来,以我无法想象的速度奔我而来……

落下了!

它带来一股强劲的风,把我吹到露台的角落,我蜷缩一团,不敢去看,只觉得露台一片光明。

很安静,非常安静。

鞭炮消失了,焰火不见了,我听见熟悉的音乐缓缓响起,是《爱我》。哦,怎么会!是音乐盒才会演奏的绝美的曲子!

难道我的音乐盒回来了?

站起来,往前走几步,睁大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片亮光里。没有音乐盒,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高大结实的身体。

他有着帅得过分的脸,有着我无法抗拒的亲切的眼神。他望着我,嘴角含笑,仿佛有一颗巧克力正在他心里甜甜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