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王(The Queen)
导演:斯蒂芬·弗雷斯(Stephen Frears)
编剧:皮特·摩根(Peter Morgan)
主演:海伦·米伦(Helen Mirren),麦克·辛(Michael Sheen),詹姆斯·克伦威尔(James Cromwell)
摄影:阿方索·比顿(Affonso Beato)
出品:英国/法国/意大利
这部影片的序幕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我们它真正要涉及的议题。在让画家给自己画肖像画的女王,同时也在关注着英国首相选举的新闻。新闻在介绍托尼·布莱尔,一位工党领袖,选举的最大热门,同时,女王坐在黑色背景前成为画家的模特。女王和画家之间的对话是关于选举投票的,女王羡慕画家有自己投票选择的权力,画家则说自己没有选择布莱尔(所以女王很容易判断画家不是改革派),同时画家强调无论是谁,政府依然是女王。女王让画家画自己的肖像,这应该是王室的传统,但是画的风格和画时所讨论的议题则切入了“现代意味”。《女王》这部作品正是讨论这个“变化”中的复杂状况的,或者说讨论略带感伤的“变化”中的复杂性。这个复杂性在出现片名字幕时,女王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摄影机与观众的目光相遇时就已经完全呈现了,——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在此刻和一位女王的目光被动相遇?
对于很多电影观众来说,更会注意到《女王》这部电影中的另外一个人物,这个人物不是由演员扮演的,而是由她的真实影像记录呈现的,就是戴安娜王妃。但是,这位肯定要夺走关注焦点的戴安娜王妃及其死亡事件,其实只是提供这部电影真正的演员一个舞台,提供女王和首相共演一场双簧戏的舞台,从而带出当代英国的复杂和变迁。更残酷地说,戴安娜王妃的真实影像构成的事件成为导演借由演员扮演的角色、来讨论他要讨论的议题的“借口”和“谈资”。导演安排了“女王”和“首相”的各自表演和相互交流的,他促使了这幕戏剧,他在内心深处也多少可以和这部电影中的查尔斯王子进行共鸣,他们都只是一个在夹缝中展现自我的角色。
斯蒂芬·弗雷斯导演的这部作品应该是一部十足的英国本土电影,这个本土不是说由英国人导演的,而是说这部电影所讨论的议题是十足英国式的,或者说只有英国人自己才能深切地领悟这种讨论的意图。这部电影在时间跨度就是布莱尔和女王的先后两次见面之间的一段时间。第一次见面是布莱尔接受首相认命,第二次见面是二者在戴安娜死亡事件之后的再次会面,这中间自然就是共同面对戴安娜死亡事件的时间。在第一次会面女王还是有足够的傲慢的,她自然也知道她面对的是所谓的激进改革派的工党首相;在第二次会面的时候,布莱尔有足够的资本希望这次女王给他足够的礼遇,因为在戴安娜死亡事件的处理上,他给女王和王室足够的支持了,当然,女王也给了她相应的回报。最终,两者得以象朋友一样可以在伦敦伯金汉宫的草坪上漫步。戴安娜这位布莱尔称作“人民王妃”的死亡带给改革派的首领和必须面对现代社会变迁的女王带来了如此好的润滑作用。对于这个作用的诙谐、调侃和感伤的复杂情愫就是这部作品的微言大义。
在这种微言大义中,布莱尔在发表了支持女王的发言后,媒体一片批评,当布莱尔问有没有支持的媒体的时候,导演挑出的唯一份报纸就是《卫报》,这份政治倾向明显的报纸的标题是“布莱尔支持禁欲的王室”,这个“支持”当然是对所谓工党领袖的反讽。于是,关注人民意愿的布莱尔在媒体的压力下决定坚定地向女王施压。同样,女王在面对那只美丽的麋鹿的时候,她的感受和仁爱也如同英国乡村的风景一样迷人,但是在面对这只麋鹿的死亡,在面对这只麋鹿死于伦敦银行家的追杀的现实面前,她也只能泰然处之。女王如同首相要面对“民意”一样,也必须面对现代资本主义制度的现实。
斯蒂芬·弗雷斯展现的、如此默契的角力双方促使这部作品最终成为一部略微酸楚的温和作品,也使得这部展现“在世者”的作品相当安全地面对各种立场的观众的考验,——在“9·11”和伊拉克战争爆发后、布莱尔的民调支持日渐下降的今日更是如此。
(杜庆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