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专栏 赵无恤忍辱负重

智伯瑶是智氏的嫡子，因此在继承人的竞争中处于非常有利的位置，另一位候选人智宵虽然有叔父——当然也是智伯瑶的叔父——智果的支持，但对智伯瑶的威胁相当有限。

智果不同意智伯瑶的父亲智申立智伯瑶为嗣，他说：“智伯瑶长须美髯，力能扛鼎，骑马驭车，出类拔萃，而且思路快捷，谈吐不俗，勇毅有恒，这都是他的优点。可是他心胸太过狭窄，睚眦必报。别人若是碰了他一下，他就要断人手足。如此凶狠残暴，叫人心凉，又如何能够服众，如何能够保我智氏一族的平安兴旺？德乃才之帅，智伯瑶之德不足以驾驭其才，若立他为嗣，必给我智氏招来灭族大祸。”

但智申主意已定，直接为智伯瑶行了继嗣大礼。

晋出公七年（前468），智伯瑶会同赵无恤，一起讨伐郑国。没费多少工夫，晋人就打到了郑国都城之下。此次伐郑，是智氏与赵氏联合出兵，攻城是用人命去填，智伯瑶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于是要赵无恤率先攻城。赵无恤沉默，没有理会智伯瑶。

由于彼此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因此这次攻城最终不了了之。但是，晋国毕竟虏获了郑国大量的资财和人口，也算是打了一个胜仗，于是设酒宴表示庆祝。

酒宴之上，智伯瑶兴致很高，狂饮不止，终于显出醉态。他伸手指向赵无恤，轻蔑地说：“你这家伙容貌丑陋，胆子又小，太招人厌，真不知赵老将军怎么挑选你继承家主之位？莫非赵家无人了吗？”赵无恤与智伯瑶对视，毫不相让，说道：“家父挑中了我，是因为我能隐忍！”

智伯瑶狂笑：“忍给我看！”说罢甩脱手中酒杯，直向赵无恤脸上掷来。赵无恤就坐在智伯瑶旁边，这么短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躲闪，额头给酒杯砸个正着，鲜血流过眼睛，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赵氏众家臣看不下去，纷纷拔剑要杀智伯瑶。智氏家臣也一个个拔刀相向，气氛立时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智伯瑶冷冷地看向赵无恤，等着他的反应。赵无恤这时从怀里抽出一片帛，将脸上的血拭去，转身对众家臣说：“给我退下！”语气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众人只得收剑回鞘，退回原来的地方站好，智氏众人见此也只好纷纷归位。

看着赵无恤拿着帛布稳稳扶着额头的样子，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智伯瑶心里没来由地一紧。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家中后，众人问赵无恤为何不让他们出手，为他雪耻报仇。赵无恤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家父之所以选我为继承人，就是因为我能够忍辱负重。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吧，我们现在不是智氏的对手。”当然，在赵无恤心里，智伯瑶与他已是你死我活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