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老年人体育锻炼的行为特征、支持及影响因素研究——基于2016年CLASS调查数据

丁志宏 张现苓

摘 要：我国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比例较低，仅占15.4%，并存在显著的城乡差异和区域差异；老年人锻炼项目类型单一，主要是步行和健步走；老年人倾向参加强度较低的锻炼活动，参加频率较高，锻炼时长每次以半小时至一小时为主。目前老年人体育锻炼缺乏组织和指导，场地设施适用性和需求满足度较低。

关键词：老年体育锻炼；行为特征；支持因素；影响因素

一、背景

2018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规模为2.5亿，占总人口的17.9%（国家统计局，2019 [1]）。2021年到2050年是我国加速老龄化阶段，老年人口数量平均每年增加620万人，2050年老年人口总量将超过4亿，老龄化水平推进到30%以上（李本公， 2007 [2]）。与此同时，失能和部分失能老年人越来越多，残疾老年人逐年增加，2015年失能和部分失能老年人约有4063万人，持残疾证老人达到1135.8万人（《“十三五”健康老龄化规划》,2017[3]）。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持续加深，高龄和失能老人规模与日俱增，老年人对医疗保健、康复护理等的刚性需求日益增加。老年人的健康服务需求已成为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明确指出：要“制定实施青少年、妇女、老年人、职业群体及残疾人等特殊群体的体质健康干预计划”,“加强科学指导，促进妇女、老年人和职业群体积极参与全民健身”。2015年体育总局等12部委联合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新形势下老年人体育工作的意见》，指出“体育健身活动是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便捷、经济、有效方式，也是老年人保持健康、延缓衰老的理想途径”。本文利用2016年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hina Longitudinal Ageing Social Survey, CLASS）数据，对我国老年人体育锻炼进行系统分析，以便政府和社会在发展老年人体育项目、改善老年人体育环境上精准施策，提高公共服务效率。

二、主要发现

（一）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行为特征

1．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比例较低，且随年龄上升而下降

我国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比例较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性别差异，但在年龄维度上呈现出随年龄上升参加比例显著下降的趋势，且女性老人下降速度快于男性。在调查的11382位老人中，过去一年曾参加过体育锻炼的老人仅占15.40%。其中，男性老人参加比例为15.32%，与女性老人的参加比例（15.48%）差别很小。从年龄上看， 60—69岁老人参加体育锻炼的比例最高（17.64%），比70—79岁和80岁及以上的老人分别高4.09和6.85个百分点。

图1 我国各省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比例分布

2．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存在明显省际差异

各省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比例差异也比较大（见图1）。分析显示，青海和辽宁两省老年人参加比例最高，分别为42.42%和40.50%；其次是河南、上海、天津、甘肃、广东、湖北等省市，比例为20%—39%；再次是北京、福建、山西、河北、陕西、湖南等省市，比例为10%—19%；最后有13个省市区在老年人体育锻炼参与上相对落后，比例均在10%以下，其中安徽最低（不足2%）。

3．老年人体育锻炼项目类型单一，但有一定的性别特色

老年人最经常参加的体育锻炼项目较为集中，但表现出一定的性别特色。在调查的15类项目中，四分之三以上的老年人最经常参加的锻炼项目是步行和健步走，男性老人和女性老人差异不大，分别是78%和75%（见表1）。其次是舞蹈类和跑步，各有7%左右的老人最经常参加这两类项目。另外，男性老人中有9.2%的人经常跑步锻炼，女性老人中该比例仅为3.7%；女性老人更倾向参加舞蹈类活动（12.5%），明显高于男性老人（2.1%）。除此之外，老年人参加其他项目的比例都比较低，性别差异也非常小。

表1 我国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项目分布

4．老年人每次锻炼时长以半小时至一小时为主

从表2看到，我国一半左右的老人每次锻炼时长为半小时至一小时，三分之一的老人每次锻炼不足半小时，14.32%的老人每次锻炼1—2小时，超过两小时的比例极小。其中，男性老人和女性老人之间略有差异，但差别很小。如男性老人每次锻炼时间为30 —59分钟、120分钟以上的比例比女性老人分别高1.96、1.22个百分点，而女性老人在不足30分钟和60 —120分钟的比例分别比男性老人高1.55和1.63个百分点。

随着年龄的上升，老年人每次进行体育锻炼的时间呈现出一些变化。与60 — 69岁低龄老年人相比，70 —79岁和80岁及以上老年人每次锻炼不足半小时的比例明显增加，分别提高了6.84和5.71个百分点；相应地，70 —79岁和80岁及以上老年人每次锻炼30 —59分钟和1—2小时的比例各下降约3个百分点；而每次锻炼2小时以上的老年人比例几乎没有变化。

可见，虽然老年人空闲时间较多，但他们平均每次体育锻炼的时间相对固定，多集中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表现出很强的规律性，随着老人年龄的增加，每次锻炼的时间在不断缩短。

表2 我国老年人平均每次体育锻炼的时间分布

5．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频率较高

从锻炼频率看，我国老年人平均每周锻炼的次数较多，不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分析显示，有46.78%的老年人平均每周锻炼5次及以上，五分之一以上的老年人每周锻炼7次及以上，另有32.86%的老年人每周锻炼1—4次。值得注意的是，在参加体育锻炼的老年人中仍有五分之一的人每周锻炼不足一次（见表3）。

表3 我国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频度分布（%）

随着年龄的增加，老年人每周锻炼次数呈下降趋势，但变化不大。锻炼频率较低的比例随年龄增加略有上升，如平均每周锻炼不足1次的老人，60—69岁占比为18.55%，分别比70—79岁、80岁及以上低5.01、4.15个百分点。锻炼频率较高的比例则随年龄上升略有下降，如平均每周锻炼5次及以上，60—69岁老人为48.21%，分别比70—79岁、80岁及以上老人高4.29、2.19个百分点。

随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医疗卫生技术的进步，以及人口的代际更替，老年人群的观念将发生很大变化，他们自我保健意识明显增强，在空闲时间较多的情况下，老年人平均每天参加体育锻炼的时间相对固定，但他们参加体育锻炼的频率较高，接近一半的老人平均每周锻炼5次及以上。

6．老年人体育锻炼强度较低

根据老年人参加锻炼时的身体感受，将其参加的体育锻炼活动划分为中等强度和高强度。我们看到，老年人每周参加高强度锻炼或中等强度锻炼的次数较少，整体上看，男性老人在高强度体育锻炼活动上参与度高于女性老人。在高强度体育锻炼上，不能保证每周都参加的老年人比例为59.5%，另有27.22%的老人每周参加天数为1—3天，只有不足5%的老人每天都进行高强度锻炼。其中，男性老人能够保证每周都至少有1天参加高强度锻炼的比例为44.59%，比女性老人高9.29个百分点；每周参加6天或7天的男性老人比例比女性老人高2.44个百分点。在中强度体育锻炼上，一半左右的老年人不能保证每周都参加锻炼，平均每周参加1—2天的比例较高，均超过11%，只有9.41%的老人每周锻炼天数为6天及以上（见表4）。

表4 我国老年人参加不同强度体育锻炼的天数分布（%）

注：“0天”表示被访老人回答在体育锻炼上不能达到每周都参加，而不是不参加体育锻炼。

（二）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支持因素

1．老年锻炼组织化程度很低，缺乏体育指导

目前，我国老年人体育锻炼几乎处于无组织状态。分析显示，在参加体育锻炼的老年人中，有七成老人锻炼时无人组织，有五分之一的老人是自己组织，由基层街道居委会组织的老年体育锻炼比例不到2%，其他如体育行政部门、体育协会、企业组织等组织的比例更低，均在1%以内。

老年体育指导人才也非常缺乏。分析显示，在参加体育锻炼的老年人中，四分之三以上的老人在锻炼时无人指导，即使有指导也主要是依靠有锻炼经验的邻居或朋友（15.97%），由社区体育指导员、体育工作志愿者、家人等作为指导者的比例都很低，均不到2%。

表5 老年人体育锻炼的组织者和指导者状况

2．老年体育锻炼场所以公共场地为主，需求满足程度一般

在体育场地使用上，老年人锻炼使用最多的是“住所附近的空地”和“公园、广场”，其次是“自家庭院或室内”和“公路、街道边”，再次是“小区健身器材”和“街道居委会场地”，使用其他类型场地的比例都比较低，包括公共体育场（馆）、单位体育场地和收费的体育场馆。分析显示，六成以上的老年人在锻炼时使用过“住所附近的空地”，一半以上的老年人使用过“公园、广场”，使用过“自家庭院或室内”和“公路、街道边”的老人比例都在45%以上，另有37.71%、29.72%和11.64%的老人分别使用过“小区健身器材”、“街道居委会场地”和“公共体育场（馆）”，使用“收费的体育场馆”和“单位体育场地”的比例均不到5%（见表6）。可见，老年人体育锻炼场地以公共性场所为主，专业体育场地消费有限。

老年人对目前使用的各类体育锻炼场所满意度整体一般。分析显示，在参加体育锻炼的老年人中，只有不足一半的老年人（42.73%）认为锻炼场地大部分适合老年人，38.33%的老人认为只有一些场地适合，另有近五分之一的老人（18.94%）认为很少或没有场地适合老年人使用。除对老年群体的适用性外，目前各类体育锻炼场所在满足老年人需求方面也表现一般，且存在明显差异。“公园、广场”、“住所附近的空地”、“自家庭院或室内”、“小区健身器材”、“公路街道边”、“街道居委会场地”等老年人使用较多的场地能够满足老年人需求的比例相对较高，其他场地需求满足率较低（见表6）。

表6 老年人体育锻炼场地使用及需求满足情况（N=1753）（%）

（三）老年人是否参加体育锻炼受个人、家庭与社会多种因素影响

老年人是否参加体育锻炼受多重因素共同影响，包括个人、家庭和社会三个层面。在个人原因方面，个性问题（“没兴趣”）对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影响最大，占比为30.06%；身体原因（“身体弱，不宜参加”）、个人性格习惯（“惰性”“活动内容不喜欢”“活动内容不适用”）和时间原因（“劳动多，不必参加”）的影响其次，比例在15%—20%。家庭原因中，时间问题是影响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主要因素，一半的老人是“家务忙没时间”，五分之一的老人则是因为要“帮子女带孩子没时间”;13.52%的老人是出于经济因素考虑；另外，家庭成员的态度也是影响老年人体育锻炼的重要原因，如子女和配偶是否支持老人锻炼。在社会层面，没有体育指导练习和缺乏场地设施是影响老年体育锻炼的重要方面，占比均超过40%；其次是“没人组织体育活动”，占34.11%（见表7）。

我们看到，影响我国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原因非常复杂，其中，老人个性和时间问题、场地设施问题和组织问题等因素是影响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主要障碍。

表7 影响老年人参加锻炼的原因状况（N=1753）（%）

注：本表基于CLASS调查G部分第12题数据计算所得，因该题为多选题，故表中百分比相加不是100。

三、结论与建议

当前我国老年人的体育锻炼呈现以下特点：第一，我国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比例较低，没有显著的性别差异，但在年龄、地区和省与省之间差异显著。第二，老年人参加的体育锻炼项目类型单一，但锻炼频率较高，每次锻炼时长以半小时至一小时为主，多参加低强度体育锻炼，中等强度和高强度锻炼参加较少。第三，影响老年人不参加锻炼的原因非常复杂，主要为老人个性和时间问题、场地设施问题和组织问题等。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议：第一，重视老年人体育规划，提高老年人锻炼意识，让更多老年人投入到体育锻炼中来。第二，提升老年人休闲技能，让更多老年人在多样化体育锻炼项目中收益。第三，大力发展居家养老，让老年人从家务中解脱出来，更好地参加体育锻炼。第四，提高组织化程度，加强体育锻炼指导，让老年人知道更多的科学健身知识，提高体育锻炼质量。第五，加强对老年人体育锻炼设施场地的投入，提升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的积极性。

参考文献

[1]《2018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国家统计局，2019年2月28日。

[2]李本公主编：《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趋势百年预测》，华龄出版社，2007年版。

[3]《关于印发“十三五”健康老龄化规划的通知》,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公报》201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