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讨论

在下文我们针对几个比较重要的发现作进一步的讨论。

（一）年龄和在职时间

对于在文献回顾部分讨论的影响换工风险的第一组因素——个人时间，我们考察了年龄和在职时间这两个指标与辞职概率之间的关系。事件史分析的结果显示，在影响农民工换工的可能性上，年龄有显著性的作用，但是这种年龄效应比我们原本的假设要复杂：样本中的农民工在达到一定的年龄之前，年龄的增长与辞职概率正向相关，但是在控制了在职时间之后，这个作用消失了。随着年龄的继续增长，辞职的概率会随之降低并且这种作用在控制了在职时间之后仍然显著。生命历程效应可以解释年龄对自愿换工概率的影响，即年轻人喜欢变化，而年龄大的农民工不倾向于做出“冒险”行为。随着年龄进一步增加，它的作用又变成正向的。可能的解释是，在这个年龄阶段，农民工可能会因为身体体力的下降而不再能够承受对体力要求高的工作而辞职。

工作持续时间也显示非线性的作用。首先，在职时间的增加会提高离职的可能性，这个结果证实了这样一个假设，即农民工在公司工作的时间越久，他/她就越可能对现有工作产生负面的评价和不满情绪。然而，随着在职时间的继续增加，它对辞职概率的影响会变成负向。可能的解释是，一定量的公司年资的积累可以给农民工带来更多的利益或者更高的工作熟悉度，这些因素会阻碍农民工的辞职决定。但是，工作年资的这种正向作用是有限的，在职时间进一步增加反而会增加辞职概率，这表明农民工对某个特定公司的依赖度和忠诚度还是比较低的。

另一方面，就被解雇的风险来说，工作持续时间不会影响农民工被解雇的概率。这一结果表明：农民工的工作对技能要求低，而且工人之间的可替代性很强，这导致雇主对工人的资历不重视。然而，年龄对被解雇的风险的影响是显著的：在达到某个年龄之前，被解雇的概率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降低，之后会增加。我们认为这一发现从雇主的角度再一次诠释了农民工的工作性质。很多所谓的农民工工作都对劳动者的体力和精力要求较高，一旦他们年龄超过一定的限制，工作效率会随之下降，因此他们对雇主的价值也随之降低。

（二）收入

本章最重要的发现之一是收入对换工概率的作用。工资越低，农民工越有可能自愿辞去第一份工作。月收入（log）每增长一个单位，离开第一份工作的概率会降低70.7%。现有工作与预期工作之间的报酬差是离职的一个激励因素（Felmlee，1982；Tuma，1976）。对于农民工来说，他们在工作上可以得到的其他利益（例如晋升、医疗保险、房屋补贴等）十分有限，金钱报酬便成为评价工作好坏的一个重要标准。因此，低的报酬水平是导致他们高流动率的重要原因（刘林平等，2006）。此外，工资越低被解雇的可能性也越大。我们认为，工资低的农民工更不太可能与公司签订劳动合同，因而公司辞退他们时也更加容易。

（三）受教育水平

与只有6年或更低教育水平的农民工相比，那些有初中、高中或更高受教育水平的农民工更有可能辞去第一份工作。本章对教育水平的假设得到了验证，即有更多人力资本的农民工的流动性更大。考虑到我们在本章中关注的是第一次工作变动，所以农民工的技能和工作要求之间的匹配度可能不是很高。在这种情况下，人力资本更高的农民工会更积极地寻找与自己的技能和受教育水平更匹配的工作，并且他们也更有可能找到更满意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