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咱雅班第达在喀尔喀七旗弘扬佛教(1641~1642年)
关于咱雅班第达在喀尔喀七旗弘教的事迹《月光》的叙述十分简略。咱雅班第达只去过一次喀尔喀七旗,当时喀尔喀的主要统治者扎萨克图汗[5]、土谢图汗[6]、车臣汗[7]等人盛情邀请他,并且十分尊崇他。至今除《月光》以外其他文献中还没有发现有关咱雅班第达游历喀尔喀的记载。
表2-3 咱雅班第达游历青海情况表
《月光》:“七旗蒙古的扎萨克图汗派遣使者乌拉布·森钦[8]去邀请咱雅班第达。过了辰年,又过了巳年的新年,于巳年春,从特木尔乔尔古起程。从扎萨克图汗处被邀请到土谢图汗处,又从土谢图汗处被邀请到玛哈萨嘛谛车臣汗[9]处。以教义满足了信奉者们的要求,成为了七旗三大汗[10]的喇嘛。在那里,七旗、四卫拉特举行盟会[11],有蒙古扎萨克图汗、卫拉特两台吉[12]为首参加。扎萨克图汗邀请他(咱雅班第达)留下来住两三年时,他说道:‘三大法师[13]的奉命,要瓦齐尔达喇呼图克图[14]游走七旗,让我游走四卫拉特,所以不久就要回去了。’汗道:‘也对。’(咱雅班第达)道:‘(你们)专门邀请让我来,并提出‘你要哪种财产,就供给哪种’可知你们对佛的虔诚敬重的心意。(你们)尤其要敬重宗喀巴,要教导众人持斋,念诵玛尼经,要让正确的人做班第、乌巴什戒,不要阻止要出家当托音的人。’扎萨克图汗大悦,赞扬他道:‘像你一样的别的喇嘛,要施舍品时要牲畜财产,你的这种提法很奇异。’(扎萨克图汗)每日奉献咱雅班第达三顿廪给,又奉献他三十个乌拉,尊称他为拉布紧巴咱雅班第达。咱雅班第达给扎萨克图汗翻译了ecige-in nom pacus后,和通事囊苏[15]做伴,于午年返回卫拉特。在博古斯鄂齐尔图台吉处过冬。正月祈福诵经。”[16]
根据《月光》的记载,我们可以作如下总结。
(1)1640年(辰年),喀尔喀扎萨克图汗派乌拉布·森钦为使者,邀请咱雅班第达到喀尔喀。所以咱雅班第达接受扎萨克图汗的邀请前往喀尔喀是毫无疑问的。咱雅班第达在1641年的新年过后的春天(巳年春)从准噶尔的特木尔乔尔古前往喀尔喀。
(2)扎萨克图汗邀请咱雅班第达之后,土谢图汗和车臣汗也分别邀请了他。他便成为了喀尔喀三大汗的大师。
(3)扎萨克图汗想让咱雅班第达在其营地留住两三年,但咱雅班第达谢绝其邀请。因为西藏宗教上层人士命他在四卫拉特弘扬佛教。但是,关于同时期在喀尔喀弘扬佛教的瓦齐尔达喇呼图克图的记载至今还未发现。尽管据说他也是奉了西藏宗教上层之命而来,但关于他的这方面的记载却寥寥无几,这无疑是让人困惑的。
(4)扎萨克图汗准许咱雅班第达返回卫拉特,同意了他弘扬佛教尤其尊崇宗喀巴教义的请求,并封他“拉布紧巴咱雅班第达”称号。据我们所知,咱雅班第达在西藏时曾获“拉布紧巴”称号,而“拉布紧巴咱雅班第达”称号是由扎萨克图汗所封,与他这次喀尔喀之行有直接关系。所以那木海扎木苏以“咱雅班第达”之名享誉至今。梵语“咱雅”,意为“圣者”,“班第达”意为“精通佛教五明学”。
(5)咱雅班第达返回卫拉特时,扎萨克图汗请求他翻译ecige-in nom pacus,并让通事囊苏相随。午年(1642年),咱雅班第达返回准噶尔,在鄂齐尔图台吉处过冬。如此看来,咱雅班第达在1641年春至1642年冬都在喀尔喀弘扬佛教。咱雅班第达只去过一次喀尔喀,这是基本明确的。嘉样成来在《蒙古地区三个咱雅班第达活佛系统说之辨证》一文中认为:“厄鲁特咱雅班第达第一世南喀嘉措系厄鲁特蒙古四部之一的和硕特部人氏,曾受扎萨克图汗等喀尔喀三大汗王之邀多达三四次往驾外蒙诸部弘法宣教,与扎萨克图汗结为牢固的供施关系。他暮年最后一次在喀尔喀施洒法雨之后,于1662年在呼和浩特创建了班第达寺,不幸同年秋季回归西藏途中突发疾病而卒于青海境内。”[17]但《月光》中没有这样的记载。咱雅班第达只在1641~1642年应扎萨克图汗之邀前往喀尔喀地区,也到过土谢图汗和车臣汗处。1642年返回卫拉特后,咱雅班第达没再去过喀尔喀。尤其明确的是,1662年他从准噶尔前往西藏(请参考表2-3)。因此,咱雅班第达曾三四次前往喀尔喀以及在呼和浩特建立寺院等说法不符合史实。
据我们所知,咱雅班第达1639年从西藏返回了卫拉特。两年之后,也就是1641年他前往喀尔喀。那么,咱雅班第达去喀尔喀的目的是什么?
伊·亚·兹拉特金所著《准噶尔汗国史》一书中有这么一段论述:“我们有理由推测,咱雅班第达作为喀尔喀三汗的客人,在那里推行的是准噶尔大会上通过的路线。”[18]哈·罗布仓巴拉丹说:“咱雅班第达在各处被款待的主要原因,是不是应该为了在准噶尔巴图尔浑台吉的领导下统一准噶尔和喀尔喀七旗,建立一个像元朝一样的大国这一目的呢?”[19]这段论述同兹拉特金一样,都把咱雅班第达游历喀尔喀的目的与政治联系在一起。《卫拉特历史文献》的作者写道:“1640年准噶尔大会一结束,咱雅班第达呼图克图便前往喀尔喀蒙古,宣扬大会对政教的规定。然后前往伏尔加河流域的土尔扈特部。”[20]这种表述也把咱雅班第达前往喀尔喀和土尔扈特部的目的,解释为宣扬《大法典》的宗旨。
那么,咱雅班第达真的像学者们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宣扬1640年《大法典》的宗旨而前往喀尔喀的吗?
据相关史料记载可知咱雅班第达前往喀尔喀纯粹是为了弘扬佛教。我们并不认为他是为了宣扬《大法典》而奔波于他乡。得出这种结论的依据是:
(1)《月光》中明确记载着,喀尔喀扎萨克图汗派遣使者乌拉布·森钦前去邀请咱雅班第达。所以咱雅班第达的喀尔喀之行并不是受他人的派遣,也不是他自己要去,而是应喀尔喀扎萨克图汗之邀请。
(2)《大法典》一开始就清楚地记载:“于英雄辰年仲秋初五的吉日,以额尔德尼扎萨克图汗为首,土谢图汗、乌巴什达赖诺颜、达赖浑、浑诺颜、车臣诺颜、岱青浑台吉、伊勒登诺颜、莫日根诺颜、额尔德尼浑台吉、太平浑台吉、腾格里托音、阿尤希哈敦巴图尔、额尔德尼巴图尔浑台吉、昆都仑乌巴什、固什诺门汗、鄂尔勒克、书库尔岱青、伊勒登、岱青和硕齐、鄂齐尔图台吉、莫日根岱青、楚琥尔、车臣台吉、莫德格吉台什、包·伊勒登、莫日根诺颜、达木林等四十、四[21]的诺颜们定下了大法典。”[22]《大法典》并非如兹拉特金所说的那样在巴图尔浑台吉的建议下制定,而是以喀尔喀扎萨克图汗为首的诺颜们的倡议下制定的。所以没有必要对倡议制定《大法典》的人宣扬《大法典》的宗旨。
(3)据《月光》记载,咱雅班第达与扎萨克图汗之间只有喇嘛与施主的关系,并没有任何涉及政治的迹象。
因此,咱雅班第达前往喀尔喀仅仅是为了弘扬佛教,并不是为了宣扬《大法典》的宗旨。
《蒙古民族通史》(中册)的编者根据《月光》的记载写道:“咱雅班第达1641年再次参加了喀尔喀扎萨克图汗处举行的喀尔喀、卫拉特联盟第二次会盟。”[23]在“七旗、四卫拉特在那里举行了盟会,蒙古扎萨克图汗、卫拉特两台吉为首参加”的叙述中,明确提到了参加者有扎萨克图汗和卫拉特鄂齐尔图台吉与巴图尔浑台吉等人。所以这里指的1640年制定《大法典》的会盟,无疑只不过是《月光》的作者把年份误记为1641年。1641年在喀尔喀地区并没有举行过喀尔喀、卫拉特联盟第二次会盟。
与此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咱雅班第达前往喀尔喀之前,也就是1640年是否参加过制定《大法典》的会盟。《月光》对制定《大法典》这一事的记载寥寥数语,无法证明咱雅班第达是否参加了制定《大法典》的会盟。
戈尔斯通斯基[24]、若松宽[25]、《卫拉特蒙古简史》(上)的作者[26]、《蒙古民族通史》(中册)的作者以及其他许多学者均认为,咱雅班第达参加了那次重要的会盟。[27]而达力扎布教授等提出他没有参加制定《大法典》会盟的观点。[28]
关于咱雅班第达是否参加过那次会盟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他参加会盟的可能性的依据是:
(1)咱雅班第达是奉了五世达赖喇嘛和四世班禅额尔德尼之命返回卫拉特的,所以他理应参加当时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会盟。
(2)1640年咱雅班第达正在布拉内的乌森胡吉日和尹赞呼图克图为佛塔开光。自1639年起他一直在鄂齐尔图台吉处。制定《大法典》的会盟之地离咱雅班第达的义兄鄂齐尔图车臣汗处不远的塔尔巴哈台举行。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分析,咱雅班第达都有可能参加过这次会盟。
咱雅班第达没有参加会盟的可能性的依据是:
(1)《月光》中虽然提到了制定《大法典》的会盟,但并没有清楚地记载咱雅班第达参加了会盟。《大法典》的制定是17世纪蒙古历史上的重要事件之一。咱雅班第达的忠实弟子拉德纳巴德尔详细记述了咱雅班第达游历四方的事迹,但关于此会盟,他只是略微提及。如果咱雅班第达确实参加了此次会盟,他不可能遗忘这么重要的事件。
(2)咱雅班第达是奉五世达赖喇嘛和四世班禅之命返回故里,他返回卫拉特仅仅一年,其地位就已颇高。在当时他的影响力不仅遍布于卫拉特,而且还受遥远的喀尔喀的扎萨克图汗之邀请。但是《大法典》中并没有记载他的名字。因此,最详尽地记录当时情况的两部文献都不能证明咱雅班第达是否参加过制定《大法典》的会盟。
关于咱雅班第达是否参加过制定《大法典》的会盟,我们还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以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他没有参加的可能性较大。这也是关于咱雅班第达生平研究还没有解决的命题。我们所要做的是继续寻找相关的文献史料。
1639~1662年咱雅班第达为了弘扬佛教,奔波于准噶尔、伏尔加河流域、青海以及喀尔喀。因此,五世达赖喇嘛谈到咱雅班第达对自己的三大恩情之一时说道:“第二,对佛教尤其是对我们黄教立了功。”[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