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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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群星绕着太阳转 众人围住幼儿忙

长社,原名长葛。鲁隐公五年(公元前718年),宋人伐长葛,始见其名,属郑国,为城邑。周烈王元年(公元前375年),韩哀侯灭郑,长葛归韩,后为魏伐取,遂改名长社。秦灭六国后实行郡县制,长社始为县,属颍川郡。到汉时归豫州颍川郡所辖。

俺祖先,叫葛天。

家住在,大平原。

逮鱼下潩水,打兔上陉山。

教人种五谷,织葛作衣衫。

操牛尾,歌八阕,吃饱穿暖玩得欢。

这首童谣是对葛天氏的赞颂,也是葛天氏文化在古老的葛邑大地上传承弘扬的真实写照。歌谣中所说的葛天就是与有巢氏、伏羲氏齐名的远古帝王葛天氏。葛天氏带领族人在生产劳动中发现葛藤皮经过沤制、搓揉捶打,取其纤维织布做衣可御寒遮丑。他还创造了以“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为主要表演形式的歌舞——“葛天氏之乐”,营造出“千人唱,万人和,山岭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的宏大场面,开创“不言而信,不化而行”的理想之世。故后人称葛天氏为乐神和歌舞鼻祖,把其故里称作长葛。

长社地处古豫州中部,属浅山区向平原过渡地带,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气候温和,雨雪丰沛,光照充足,四季分明,盛产五谷杂粮,是适宜人类生存的理想之地。

钟离接正是看中了长社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富饶的物产和勤劳朴实的百姓,才在遭到危难时,把长社作为逃亡的首选地,毫不犹豫地携家带口,长途跋涉来到长社。

钟离接来到长社后,直奔位于城西的卢庄,找到了朋友卢义。

卢义,字崇德,是长社城西的大户人家,家有土地一百多顷,家丁女用二十多人。卢义知书达理,为人忠厚,喜交朋结友,逢灾害之年常行善举,接济穷苦百姓,乡里民众称其为“卢大义士”。卢义早年被乡民推举,担任里正(乡级小吏),因公常到县衙走动,所以与县令钟离接成了朋友,远离故土、他乡为官的钟离接也把卢义当成最信赖的人。

钟离接的到来,让卢义十分高兴,他赶快差用人摆宴款待。席间,卢义得知老朋友投奔自己,激动地说:“承蒙老友看得起我,相助责无旁贷,请老友放心好了。”

钟离接感动地说:“你这可是救了我全家呀,我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完你的恩情呀!”

卢义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俩谁跟谁呀!”稍停了一会儿,又说:“为了安安生生地住下去,不出啥事儿,你得改个姓,你的姓太扎眼!”

钟离接说:“我的钟离之姓,是有点扎眼,可这是我祖先传下来的呀,要改,心里还真不得劲!”

卢义:“不得劲也要改,改姓总比杀头好!”

钟离接:“那改啥呢?”

卢义:“俺有家亲戚,姓钟,是离这儿二十来里的许县封升岗(今属河南省长葛市石象乡)人。据说他祖上是宋国国君的公子,叫烈,宋国被灭后,烈逃到了许县,以他的分封地钟离的钟为姓,在封升岗已落户八十来年了。眼下,钟烈的儿子钟复也不在了,只有他的孙子钟叶和两个重孙子。”

钟离接:“啊,竟有这事,我也是宋国桓公之后,我们是同源异流,同根不同枝呀!说不定我和钟叶还是同辈兄弟哩,待安顿下来,你领我去看望他们,也算是在这儿有了门亲戚。”

卢义:“那你干脆就改姓钟好了,别要‘离’字了!”

钟离接:“对呀,我就听老友的话也改姓钟。既然逃离了钟离故土,也就不见‘离’思乡了,只姓钟吧。”

从此,钟离接改复姓钟离为单姓钟,人称钟接,取字四翁。

钟接考虑到长期住在卢家也不是事,就和卢义商议办法。卢义决定在村西五里处卢家的田地上,为钟接建一处庄院,再给钟接一些田地,算作老友一家的家业。在卢义的操持下,庄院顺利建成,三个月后,钟接全家搬进了新庄院。后来,随着钟家人口的增多,小庄院逐步发展成了五六百口人的钟家庄,并成为亭府所在地。

钟皓住的院落就是当年卢义为钟接建的庄院。岁月如梭,今非昔比,庄院历经多次翻修扩建,已成了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初建时的泥墙草屋,已变成了大房子。钟皓扫视了一下宽敞明亮的书房,感叹祖先的功德。想到孙子的降生,他更感觉幸福美满,脸上不由得堆满了笑。

二管家听到喊声,立刻跑到钟皓跟前,说:“老爷,下人在,有啥吩咐?”

钟皓:“你到后院,把迪儿叫来。”

二管家:“好嘞,我这就去。”说完一溜小跑向后院去了。

二管家姓姜,单名狗,三十来岁,个头不高,但腿脚很利索,干啥都跑得很快,深得钟家老少的喜欢。尽管他是姜夫人陪嫁的一个小童子,但他靠心灵眼活、腿快手勤,赢得了信任,当上了二管家。

钟迪得知父亲叫自己,便快步来到书房。“父亲,唤儿何事?”钟迪尊敬地问父亲。

钟皓说:“迪儿,添丁加口乃大喜事,咱们可要好好庆贺庆贺。”

钟迪说:“那是,那是!”

钟皓交代:“那就按咱长社的风俗,择吉日,大摆宴席。让钟家本门亲属、街坊邻里,还有许县(今属河南省长葛市)陈寔家、颍阴荀淑家、襄县韩韶家、尉氏(今河南省尉氏县)阮家、新郑刘家和高家等世交名门,同来吃喜面。”

钟迪回答:“是,我遵父亲之言,好好安排就是,请父亲放心。”说罢又喊老家院。

老家院忙回应:“少爷,请吩咐。”

钟迪说:“你办这事是内行。走,你我下去及早准备。”说罢,二人走出书房。

随着新一代小生命的降生,钟家到处都充满了喜庆之气。小小的幼儿,宛若太阳,给钟家带来了光明,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欢乐。全家人则像一个个行星,围着小太阳时刻不停地转。老爷子钟皓这些天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好几岁,脸上总是乐呵呵的,就连平时总在用人面前摆着的象征尊严的庄重表情,也不见了。

钟老夫人固守传统,在儿媳面前架子大,对儿媳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几天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早起来,就来到后院儿媳屋内。她趴在孙子面前,瞅了又瞅,看了又看,不是为孙子盖被子,就是替孙子换尿布。还听不得孙子的哭叫,一听见马上就抱起来,贴在怀里,拍了又拍,哄了又哄。这些事本来已安排给了奶妈和丫鬟,可她不让她们干,说是怕有啥闪失,不放心。老夫人对儿媳更是关心备至,体贴入微,时不时问儿媳是想吃荷包蛋,还是想喝甜面片。只要儿媳说一声,便亲自到伙房安排女厨照自己的要求去做。这些举动,使儿媳甚是感激。

钟迪中年得子,自然是欣喜万分,向上司告假后,把手头的公事向手下做了交代,便回到家中忙活了起来。

家中其他人包括家院、管家、男女杂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脸上都是喜滋滋的,一个个跑得脚打锣似的。

钟迪的夫人姓姜,娘家是新郑城内的大户人家。姜氏嫁到钟家后,一连生了三个女孩,全家人都眼巴巴地盼望她生个男孩,为钟家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可是她却没有把钟家的希望变作现实。在这关键的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无论和丈夫怎样努力,就是没有身孕。为此,她明里暗里不断请名医把脉看病,扎针开药,调理身体。还常常以回娘家的名义到新郑南关娘娘庙烧香许愿,祈求送子娘娘显显灵光,赐给她一个白胖儿子。可一晃几年还是无果,这可急坏了全家人,也在本来就不融洽的婆媳关系上增加了不协调因素。

现在好了,一切都改变了!停产十多年后又有喜了,而且生了个儿子,可谓喜上加喜。儿子出生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这次,她真正体会到了生儿子的舒心,在钟家的地位也明显提高了。

姜夫人看着刚吃过奶甜甜入睡的儿子,心中很是满足。她对站在床前的贴身丫鬟英儿说:“英儿,你去把少爷给我找来。”

英儿应了声“是”,便出去请钟迪了。

儿子降生后,为照顾夫人与儿子的生活,钟迪给夫人新增了好几个奶妈、丫鬟,让她们轮班侍候,随时应对夫人的使唤与儿子的哭叫。他自己也临时搬到书房去住了。

英儿径直来到书房,一看少爷不在,就来到了老爷住的上房,仍没见到少爷的人影。经打听,钟迪是和老家院一块儿到厨房去了。英儿又跑到厨房,她看到钟迪同老家院、二管家、王大厨正在商量着什么,只听钟迪说:“就这么办,明天送面条,一定要把面条擀好。”

王大厨说:“少爷放心吧!”

英儿轻盈地走到钟迪面前,说:“少爷,少奶奶叫您!”

钟迪说:“好,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英儿说:“好,我回去禀报少奶奶。”说完,弯腰扭头走了。

钟迪和老家院出了厨房,又到账房,要柜上安排银两,以便明早赶集用。

钟迪的确是忙,尽管家中有老家院、大管家、二管家等人应着差事,但毕竟都是外人,大小事虽不用主子干,却少不得让主子操心。这就叫大丫鬟挂钥匙——当家不做主。老家院、大管家之所以能在钟家干得长久,且受到重用,除了效忠主子、办事能力强、踏实肯干,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找准自己的位子,凡事请示主子。像庆生这样的大事,更是如此。钟皓老了,只是发发话,不可能管得太多,这样一来,千斤重担就落在了钟迪身上。可不是嘛,这次办酒席,钟皓就一句话“按咱长社风俗,好好庆贺庆贺”,剩下的都是钟迪要管的事了。

说到长社风俗,这里不能不作个交代。

长社这个地方,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这里的人开化早,土地开发早,文明程度高。数千年来人们重亲情,讲道德,讲礼仪,无论是婚嫁、生子、寿诞、丧葬,都有一套规范的礼俗,人们都会自觉地去沿袭落实。比如生子,妇女生了孩子,第三天要安排人到娘家报喜,送面条。生男孩称“大喜”,喜帖上写“弄璋之喜”,生女孩称“小喜”,喜帖上写“弄瓦之喜”,同时,还要给本门家族送面条。

对于三天送面条之事,钟迪已作了安排。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绝不能像一般庄稼小户那样,每家送上一碗面条了事。钟家计划每家送上二斤肉、二斤面条,取“双喜”之意。而给姜夫人娘家报喜,要送上一条十斤重的礼条肉、十斤面条,取“实实落落”“实实在在”之意。钟迪和老家院算了一下,仅面条就要擀二百多斤。这么多面条全靠人擀,五黄六月天怕馊,又不能提前准备,只有当天上午早点下手,边擀边送。厨房里已摆好了十张案板,等明天十来个人一齐下手,保证不误大事。

把次日要办的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钟迪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向后院快步走去,老家院在后边边追边喊:“少爷!大少爷!”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