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华(4) 廊燕衔枝偷飞,做了巢,温暖谁的心碎
廊燕衔枝偷飞,做了巢,温暖谁的心碎。是眼神提醒,我们曾经遇见过对的人。
总有些事情是出乎我们意料的,这不同于吃冰糖葫芦的时候把牙给粘掉了,也不同于抽别人嘴巴子的时候自个弄个粉碎性骨折。这种出乎意料在我们心里早就有所预感,甚至当它发生的时候,我们会惊奇的发现,那一幕曾经在梦里出现过。难怪我看到谭茜趴在我的桌子上的时候觉得怪怪的,也许早就在梦里遇见过未来。像是谁曾经说过的,那些该来的迟早会来,挡也挡不了,是命中注定的吧。
我急忙的想要收拾书包准备去上二晚,谭茜坐在我的座位上耍无赖似的说什么也不起来,我威胁的口气对她说:“小谭茜,你在不起来我就把你连凳子一起搬出去,听见没有?!”
谭茜满脸笑容的摇摇头对我说:“你会那么做吗?嘿嘿”。说完她居然从头发上取下了一个蓝色的发卡把玩起来。我感到万分沮丧,刚换座那天她可是一个绝对的淑女形象,那天看到她向我走来,我们还非常礼貌的互相问好,和RB人一样礼貌的都快跪下了。后来她发现我有些不自在,于是特通情达理的问我是不是不愿意和她同座。我急忙和她解释说不是,就是我太长时间没和女生一座过了,尤其是像她那样的美女,所以我有点不习惯。当时她听我这么说还会有点不好意思呢,可是这才两天的功夫啊,这姑娘简直就是一个蒙古包里的狼。
胖子和马莱在那对我和谭茜指指点点的,还窃窃私语,越来越像断背山了。胖子拿起一摞书对我说,彬哥,还能不能走了啊?我对他说,胖子你先去吧,别忘了帮我占个座,今天我要是收拾不了某个人,我就不是兽医。我边说边挽着袖子,然后勒令谭茜起来。谭茜摇着头蛮不讲理的说,我不!
黑板上方挂着的方表指针“咔咔”地不断转动,快十点了。直到班级里的人都快走光了,谭茜才懒洋洋的从我桌子上爬起来。我坐在她旁边伸手示意她离开,谭茜把手里的发卡夹在了我的袖口然后对我说:“ 不许摘下来,就当我陪你上二晚了。”我没头没脑的笑了笑,然后点点头准备离开。谭茜叫住我说:“何彬,不许再偷看别人的日记了。”
“好的”我看着她说:“No Problem,除非时光倒流”。好像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谭茜陪着我一起走过了一段花与泪的时光,曾经在梦里遇见过的时光。
9月30日,上天送来冬的讯息,雪花纷飞在小小的城市,引起了不同的回忆。片片雪花像是支离破碎的爱语,散落在大地,没有了痕迹。我听不到身旁的各种赞语,就连忙碌的行人都像是梦境。一个人走在路上,上天好像看出我的痛楚,一片雪花飘入我的眼中,化成泪水,是上天的泪水也是对我最后的眷顾。泪水湿了眼窝,可还是仰着头看着它,只想看清她的模样,寻找到忘记的理由。雪花同样落在身上,片刻间融化成晶莹的冬季,纯洁的雪花带来了回忆,同样也带给了小城安逸就此静止,无法呼吸,这么忘记。
额尔古纳的冬天来的特别早,九月末吧,柳树叶子像是做了离子烫一样再也飘不起来了,高大的杨树也都和得了脱发症一样精神不起来。只有这一年的初雪不知疲倦,在天地间肆意地飘洒着,但是落到地上瞬间就融化了。
一早起来才发现冬天已经不远了,看着那些银白色的树挂还真有点冬季恋歌的味道。我到了学校就马不停蹄的抄起了作业,谭茜一边往手里吹着哈气一边倒着小碎步向我走过来。我忙着抄作业没有抬头就直接对她说道,冷吗?谭茜点点头说,嗯。谭茜看到我脖子上还挂着书包没有摘下来,于是她边帮我摘书包边对我说:“何彬啊何彬,像你这样的在家靠父母,出门就得靠老婆,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对了,你数学卷子做完了吗?”
我正好刚把作业补完,抬起头对她说:“谭茜,光棍正发愁,千万别惹我,你别刺激我啊?!”
“就是就是,行了,不刺激你了。我没上高中的同学连离婚的都有”,谭茜问我说:“你数学卷子到底有没有做完啊?”
我本来是约好了和谭茜在今天对数学卷子答案的,所以我特羞愧的说:“昨天晚上我做着做着就睡着了,所以就没做完。我现在就开始做!”
谭茜好像突然间受了委屈一样的对我说:“你知道吗?我昨晚十二点多才睡的呢,就是因为和你约好了要做卷子的。除了几道我实在不会的题之外我都做了,一点都没偷懒。我生气了,你别和我说话了。”我这才发现谭茜又弄了个新发型,其实就是马尾辫歪着扎的,她总是爱换发型,但是只有这个发型才是最适合她的,就和她的人一样,有点倔。
窗外的风逗弄着树挂上的雪花,教室里都是奋笔疾书或是翻看小说的声音。我把卷子补做完了给谭茜看。她有点蛮横的对我说:“你说你错了!”
“我错了”。我觉得那态度比我说自己喜欢金条的时候都诚恳。
谭茜停下手中的笔问我说:“你说你都错哪了啊?”
我说:“我错了,我不该不做完卷子就去睡觉,这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念在我还不是一个共产党员的份上,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得了”。谭茜看看我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写她的数学笔记。我都快黔驴技穷的情况下想到了写检讨,怎么说我也是在刚上初中的前四天就写过三份检讨的人啊,对于承认错误那是相当有经验了,改了在犯,犯了在改呗,千锤百炼终成正果。
不一会我便拿着张演算纸对谭茜读到:“致可爱美丽温柔大方的谭茜同志,经过38分26秒的深刻反思,我认真梳理了这些日子里我的罪恶行径。谭茜,我错了,我错哪了呢?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只要你说我错了,那我就一定错了。别人想在你这儿犯错都没有机会不是?所以我是很幸福的,即使没有错也是要错的。我想了很久,这些天我确实是做错了很多。首先,我不该偷你的果冻吃,括弧,虽然那是我买给你的,括弧结束。再次,你上课说累了的时候我不该给你讲笑话听,还弄得您老人家笑的肚子疼。我错了,昨天你看我的照片,然后说我没我家狗漂亮的时候我不该顶嘴,挺大个人了,跟狗比的什么劲啊?我错了,我不该叫你炸弹,虽然这确实是某个少数民族地区夸别人漂亮的口语,我应该叫你原子弹或是氢弹才对以上种种,请同桌大人原谅。友情提示:今晚大扫除,如需帮你搬桌子拿椅子,请上翘你的嘴角,也可以发出呵呵的命令声,某人愿意竭诚为您服务”。
谭茜听了之后老佛爷似地对我说:“我怎么觉得你写的都是我的错呢?”
我特诚恳的说:“没有,都是我的错,不信你去问问聋三。”
前排的刘锐转身过来对我说:“彬哥,这也太丢爷们份了吧?”谭茜毫不犹豫的甩了刘锐一个白眼,然后说了一句我都觉得特狠的话,她对刘锐说:“你爷们,胡子都不长,对得起你爸吗?”
刘锐嘎巴嘎巴嘴,正要反驳,教室门突然“咣当”一声被推开了,把他的话全给噎了回去。班任急忙从门外冲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的对我说,“何彬,你出来一下”。
我挺坦然的走了出去,因为我觉得我最近没犯什么错误,最多就是跑到教学楼里的卫生间上趟厕所。按我们那学校的规章制度是不允许学生去教学楼里卫生间的,但是哪有只准老师拉屎,不准学生放水的理儿啊?我边往外走边琢磨着,难道是炎超在政教主任的严刑拷打之下把我给供出去了?不能啊,杀人放火的有个同谋不稀罕,哪听说过拉屎撒尿的也能有同谋啊!等我出去后班任神情紧张的对我说:“何彬啊,你有个心理准备”。他顿了顿接着说:“你爷爷病危了,快回家看看吧!”
我好像是被打了一闷棍,祸从天降?悲痛欲绝?都不是,是诈尸般的一堆问号,因为我爷爷早就去世好几年了。我觉得一头雾水,不过有机会名正言顺的翘课我自然是不会放弃的。我二话没说就直接往楼下冲去,听到身后的班任喊着让我注意安全,好像还要给我钱让我打车回家,但是我跑的太快了,再回头已经到楼下了。
我见班任看不到我了,于是放慢了步子溜达着往外走。结果刚走到校外的商店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夏文博幸灾乐祸的从商店里走出来对着我招手。本来我心里还有点忐忑,这下看见了夏文博事情就全明白了。于是我走过去对夏文博直接骂道:“你丫要是敢说我家别人病危,我今天非废了你不可,你他妈嘴里是喷农家肥的吧?”
夏文博笑而不答,把我拽进了商店。我们坐下后,夏文博递过来一瓶啤酒,然后才对我说:“我他妈都把孙子兵法看遍了,也没想出来怎么才能把你救出水火之中。就咱那班任你还不知道啊,三千年前马王堆!怎么对付古董?古人说百事孝为先,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辙儿”。
我说:“去你大爷的,你怎么不说你死了我好去看望革命战友呢?古人还说,三载君子神交,同窗伴读,肝胆皆冰雪。人世难逢知己少,对酒那堪残缺”,夏文博听到这儿和我一起接着背到:“结绶弹冠,高山流水,丹血为君热。双仙连璧,天涯剑豪客。”背完我们便哈哈大笑,然后对着瓶子直接灌酒,夏文博喝了一口酒之后对我说:“何彬,你真不应该去学理。对了,班任没说是你大爷打电话给你的?我还特意叮嘱他,让他告诉你是你大爷打的电话呢”。
我把酒瓶往柜台上一蹲说:“说了,说是我大侄子给我打的电话。我也觉得我学文肯定是人才,不过学完理我他妈就是全才了,哈哈。哎,你没事瞎跑什么啊,怎么不在海拉尔呆着又跑回来了,惹事了吧?”
夏文博一耸肩摆出了一个很不情愿的样子说:“我们学校今天放假,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所以回来找你玩来了”。
“宇文怎么样了,还好吧?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呢?”
“宇文可能还在自习室里学习呢,我算是服了那哥哥了,就是让我免费在怡红院呆一天我也呆不住啊。这小子一学就一天,连中午饭都能不吃。他成绩不错,差不多能考个重本。”我和夏文博又山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后,我就对他说要回学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谭茜一座以后我并不是太愿意翘课,而且可以说是天天盼着上课。
夏文博拦住我不让我走,然后挺诡异的从兜里掏出来两张莫尔道嘎森林公园的门票给我看。莫尔道嘎镇地处额尔古纳市,西南距拉布大林镇136公里。莫尔道嘎镇就在莫尔道嘎森林公园内,是国家林业局批准建立的NMG大兴安岭首家国家森林公园,也是最具有寒温带特色的森林公园,每年的7、8、9三个月,对于爱好摄影的朋友来说是最佳的时间,当地有这样的说法“云雾林中生,瑞雪伴花红”。只可惜现在没有瑞雪,就连刚刚下过的一场小雪也都快化没了。不过夏文博连“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话都说了,所以我就只好舍命陪鬼魅了。
不一会我们就坐在了去莫尔道嘎森林公园的车上,路上夏文博一个劲的和司机侃大山。
可那司机却不怎么爱搭理他,不是点头就是对,我估计是路面还有点滑所以司机不敢太大意。最后夏文博可能是觉得没面子了所以就对司机说,我说师傅,这刚学车是不是就记住那个,那个,那个什么“起步三点头、刹车一溜沟、转弯猛给油”的口诀就成了啊?
那师傅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侧过头笑了一下小声对夏文博说,就这他妈开车不进沟算是邪了。
夏文博瞅瞅我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等快到地方的时候我们路过一个连嘎查(村)都称不上地方,夏文博说他尿急忙着让司机停车,我问他相机里的电池够用不够用。
他才恍然大悟的说,我操,我他妈忘带电池了。
我向夏文博摆了一个鄙视的手势,然后就去了一个靠近公路边的小卖部,那个店里挺冷清,有几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打扑克。我走到柜台前对他们说要买电池,有个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和那几个人嘀咕了几句就转身到后屋了,说是去给我拿电池。我等着没意思就随便看看柜台上的货物,也许还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冷清的小商店里突然听到夏文博大喊了一声,我操!这次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急忙回头却只见夏文博侧身对着我,用手臂挡住了一个正像我砸过来的木棒,我本能的伸脚踹向那个拿木棍的人。夏文博抽回手拉着我就往外面跑,我们听见后面是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根本来不及回头看,我和夏文博几乎是飞进出租车里,那个司机也够机警,马上猛踩油门。
一个木棍飞过来正好砸到我还没收回车子里的小腿肚子上,紧接着连棍子带砖头都飞了过来,幸好汽车一下子窜了出去,在慢一点就全砸车上了。
我回头看了看,发现有五六个男的在后面穷追了一阵子才停住。夏文博揉着胳臂对我说,何彬,你他妈真本事,买个电池也能结这么大的仇,你是不是调戏人家村姑了啊?
我一头雾水没有吱声,夏文博可能以为我是被吓倒了,所以在我眼前忽抡了一下手接着说,我操,不是他妈的黑店吧?我又琢磨了一会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刚进小卖部的时候就觉得那个男的看着眼熟,但是当时也没太在意,这个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太多,没什么好稀奇的。现在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原来那个男的就是我们以前上晚自习的时候那对“鸳鸯”之一,估计他刚才抱着的那女的肯定就是那只母鸳鸯。我说怎么自从那次晚自习以后就在也没见过他们呢,原来是人家不上了,或者是被开除了。
我一拍脑门,把事情的缘由告诉了夏文博。他一拍大腿弄了一句,我操,卧薪尝胆啊,这孙子还真他妈记仇。他这一拍腿把刚被砸到的手臂给弄疼了,又马上把手缩了回去。我瞄了一眼他的手臂,只是有点皮外伤。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感谢他的,要是那闷棍真砸上我,至少也得见红。我盘起腿揉着被砸到的小腿肚子说,这孙子,我饶不了他。
没多一会车就到了莫尔道嘎森林公园,秋色浸染兴安大地,由于树种有所不同,视野层次极为丰富,如果有大幅相机,这绝对是一个可以拍出优秀作品的时节,园内山峦起伏,古木参天,植被丰富,溪流密布,处处展现幽、野、秀、奇的自然风貌。本以为公园的宣传口号——“南有XSBN,北有莫尔道嘎”是纯属吹牛B,到了那才发现确实言之有理。莫尔道嘎的美,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那种动人心魄的自然之美。但是到底吹没吹牛B我还是不清楚,因为我没去过XSB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