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番外二 子虚乌有之事

“璞磬，你记住。”她还记得那一天，她第一次遇到那个人，她的老师这样对她说道，“我们天生就能听到影子中的声音，天生便走在前人的脚印上，因此，唯有走出那样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才是我们终极的浪漫。”

光又一次亮了起来，代表了她这一次入睡的失败。每一次在半梦半醒之间，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来那番话。

监狱并不是黑暗的。相反，这里过度的明亮，让现在完全无法调动自己魔力，甚至分离了自己一部分灵魂的0714感觉难以入睡。

这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三十四天，她记得清清楚楚。

正是因为她母亲是明家这一代的家主，才更没有可能对她从轻处理：不是因为避嫌什么的，只是她很清楚，她的母亲就是那种人。

不过据她所知，天丰阁的新一代子虚上任了。每一代，没有姓氏的子虚或乌有只有一人，而这一次这位，阻止了地狱趁天堂因为“门”而出问题因此想要乘虚而入的计划，还把那个疯子新湾给引上来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毕竟她现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戴罪之身，这都是她堂弟明音的事；重要的是，她是非家族的影法传承者，更何况还年少，应当非常乐意探索影法的所谓极限。

她手里握着一个小玩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这就是她的那分出来的灵魂。

杀了七百一十四个罪人，分离出来的，就是这个拥有纯粹影法连接的碎片——它就像一个小小的影子一样，这样，她的灵魂就已经是完全与它无关得了。

“探视申请？”明音挑眉，“璞磬……不，0714递交了这个申请？”

“是的。”那被0714本人放了法术追踪的官员弯着腰，回答道。

“也罢。”明音用手指轻轻敲击介于她确实比较老实，按照规定，如果取得了子虚的同意，见一面是可行的。”

子虚同意了。她当然会同意，0714也很清楚。无论是出于新上任的“实权掌权人”对于她这个被封印的“传说”和这个绝对封闭的监狱的好奇心，还是她对于她自己影法的在意，毫无疑问，都会来。

见面被安排在一个单独被撕裂开的空间，被别人监视着。不过这东西对于两个与影法这种隐秘到了极致的东西有关的人一点都没啥用。

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了无声交流。

“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的很简单。自由。最起码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0714举起了自己的手，给她看了自己的手背，“这是我分离出来的东西部分灵魂。灵魂意义上正统的影法传承，对你来说很有意义吧？”

子虚当然是想要的，不过她事实上也完全知道0714这个行为的意义——从纸面上。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歪着头笑了一声，缓缓说道：“你在恐惧些什么？”

“恐惧？不，我不是在恐惧。我只是不想死在我不愿意去理会的地方。”0714倒是早就料到了她的说法。毫无疑问，做为大家族的继承人，她已经完全不在乎所谓嘲笑和歧视了，“你对那些东西，就没什么看法吗？”

“不过是极限罢了。”子虚这一次露出了牙齿，虽含着笑意，但是充满了攻击性，“我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会回头。”

“……所以说，你把我叫出来所用的祭品就是这个？”一袭黑衣的神明挑了挑眉，“你已经融合的他人灵魂？”

“是的。”子虚虚弱的笑了笑，“应当算数吧？”

“确实是算……”祂拿起那个小玩偶掂量了几下，又仔细看了看，“还挺可爱的，我今天心情好，到时候送你个赠品吧。”

“我的诉求，就是得到更加深入'影法'真相。”没等神祇开口，子虚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可以。”神祇答应的极其爽快，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也是。神祇，原本存在于幻象中用来满足愿望和依托的存在，就是应当无所不能的吧。

“那么，为了你的愿望，你需要承受足够的痛苦。'业火'，足以让你疯狂的东西。某种意义上，和你们那所谓'影法'一样，追求那黑暗面。”神祇说话简单粗暴，“所以，好好承受你渴望的一切，我会在适当的时间送你去终极之地。”

子虚听懂了。她过去知道一些东西，此时真正的听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激动的整个人都在抖。

她张开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感谢，还是保证？她不知道。但是神祇是可以信赖的——她的灵魂告诉了她这一点。这个宇宙中，最为可以信赖的，就是神祇。

“痛苦会随着你对于'影法'的理解增加。”神祇按住了她的头，她感觉自己头疼欲裂，但是同时能感觉到一个东西，“钥匙”已经存在在她的脑海中。她知道，自己随时可以离开自己的故乡。

无论她再舍不得，她仍然也愿意追随自己的梦想。那个0714不愿，也不敢追踪的，独属于她的愿望。

“子虚，你到底在发什么愣？”黎影月脸色苍白，胡子拉碴，但眼睛炯炯有神。他们在一个小小的口子前，但并没有看着那端看不清的黑暗。

子虚不知道黎影月是怎么找到离开的这道口子，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去的是同一个地点。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促使我走出去的某个人罢了。”子虚收回了远眺的目光。

这一切还只是开始，她的人生，还远远没有完结。是的，她将不再被自己出身的星球过去所牵绊。“黑羽神”，龙骸都将与她无关。

子虚，这个连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名字的女人，承担了苦难，因而马上就能奔向属于自己的自由。这正是她所认为的，属于人类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