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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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淅而行

孔子在学习《韶虞》之乐的过程时完全陶醉其中,很长时间茶饭不香,真的是非常痴迷。《论语》中说:“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参见《论语·述而》。这一定是孔子向弟子们讲述时弟子们记录下来的,但这里只说是欣赏音乐。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也明文记载了这件事,不过多了“学之”二字。这就太重要了,学习则陶醉痴迷的状态更深。

过了一段时间,齐景公还陶醉在孔子“君君,臣臣”的理论中,品味着自己国君地位的美妙,尤其是总沉醉在当国君便可以享受齐国的所有物资中美哉美哉。忽然,齐景公感觉孔子的“圣人”名号真是名不虚传,说得多好,于是再召见,复再召见。

孔子在鲁国留守的几位弟子见老师很久不回来,便派子路和闵子骞来齐国看望,只留冉伯牛在鲁国照顾老师的家。孔子见子路和闵子骞来非常高兴,安排他们二人休息,便进宫去见齐景公了。

这段时间,正是秋收过后的农闲季节,齐国开始许多较大的建筑工程,极大地浪费民脂民膏和消耗民力。为此,百姓叫苦不迭,怨声载道。这些情况孔子都知道,于是一路上在考虑齐景公如果再问起上次的问题该如何回答。

因为齐景公和孔子见过两次面,并有过两次谈话的经历,便对孔子大有好感。因此,这次见面便很自如,谈笑风生。

主客见礼后,孔子落座。齐景公先问孔子在齐国的生活,然后回到正题:“夫子上次提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主张真是太好了,寡人十分赞同。寡人还想求教,要治理好国家,还应该怎样做?”

孔子见问,依旧高高一揖后缓缓答道:“大王如此礼贤下问,外臣不胜感激。孔丘以为,要想国家繁荣、长治久安,应以节约财用为上。”孔子的语速很慢,尤其是“节约财用”四个字说得非常清晰,掷地有声。

“好好好!寡人知道了。”这次齐景公没有上次的兴奋和赞同,只是说“知道了”而已。孔子是何许人,当然能体会出齐景公的态度和意思。

孔子从宫中出来后,过了几天就是年节了。那时代年节是最热闹的节日,临淄城里车水马龙,到处张灯结彩,各种娱乐活动尽情举行。高昭子带着孔子和弟子们去参观齐国最热闹的各种游戏,尤其是蹴鞠场上更是热闹非凡。

蹴鞠,是一个比现代足球小一点儿的实心皮球,其在红蓝双方各五名队员的脚下穿梭。蹴鞠场上,两边各有一个球门,各有一名守门员,比赛的队员们个个都有绝技,有的脚法纯熟,带球过人极其灵敏,左晃右拐非常好看,每传出一个好球或踢进去一个球都会带来一阵欢呼声。——郭德福先生《孔子画传》中的“孔子临淄观蹴鞠图”参见郭德福:《孔子画传》,济南出版社,2014年。是很有见地的,可以看出其对孔子是下过功夫去研究的。

子路见状,觉得好玩,跃跃欲试。不过,孔子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子路便没有动。回到住处,孔子告诉子路:这是齐国,咱们是客人,万万不可造次。那种游戏带有赌博性质,咱们看看热闹就行了。我们因为有高昭子陪着,所以这里的人们都毕恭毕敬的,但我们一定要谨慎小心,恭敬礼貌。

过了正月十五,齐景公第三次召见孔子,但这次比前两次都冷漠。见过礼后,齐景公对孔子说:“寡人曾经想把尼谿之田封给你,但是宰相晏婴说‘儒者追求宽袍大袖那一套,礼节非常繁琐、隆重,对百姓生活没有帮助,对国家也没有作用,不可以推广’。因此,寡人也很为难,就不能封你土地了。”

孔子静静地听着。齐景公接着说:“至于像鲁国季平子那样的地位,寡人无法满足你,只能在季孙氏和孟孙氏之间吧!”

孔子还没有回答,齐景公接着说:“我老了,不能用你了。唉!有的大夫对你很不利,我也是无能为力啊,你要好自为之啊!”参见《史记·孔子世家》:“景公说(悦),将欲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后景公敬见孔子,不问其礼。异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齐大夫欲害孔子,孔子闻之。景公曰:‘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遂行。”

三句话,三个意思,孔子听得明明白白,这分明是下逐客令。于是,孔子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鞠躬后退了出来。

第一句话说,我本来想封给你土地,可是晏婴不同意。第二句话说,我不能给你如同鲁国季平子那样的地位,而我老了不能重用你,不能采用你的那套主张。第三句话说,有的大夫对你不利,你要多加小心。

对此,曾仔细思考过齐景公的话,其所说的晏婴的话可能是引用他人的,并不一定真的出自晏婴之口。晏婴对孔子一直非常喜欢和敬重,对于孔子的主张也是赞成的。孔子终身对晏婴都极其赞美,没有半句微词。由此可见,齐景公只是借晏婴之口说事罢了。

孔子从宫中出来回到住处,见弟子正在淘米做饭,便下令马上把米放进纱布里控干水分,准备立即驾车离开。

简单收拾好东西,湿漉漉的米也包起来了,离开的准备已经妥当。孔子向高昭子家的总管告别一声表示抱歉,说家中有急事来不及和主人告别,便与弟子一行三人驾车离开了繁华的临淄城,行驶在返回鲁国曲阜的大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