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秦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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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场酣畅淋漓的越位

——万花山穿越紫阁峪

这周的爬山几乎是掐着指头盼到的。我期待着一场忘我的运动,期待着又一天酣畅淋漓的放松。

春日里,无来由的烦闷,无来由的思绪,折磨着身体,搅扰着心情,无可奈何。我惶恐的过着每一天,每一个时辰,不知所云,不知所措。我试图用读书掩盖,用劳作麻痹,而结果更加茫然,无所适从,反惹的一腔惆怅,满心伤累。只能郁郁然徘徊在春的十字路口,像一只迷途羔羊,在荒芜的草原上无可无不可的低吟,游走……

终于到了星期六,我是怀着激荡的心情再次奔向集合点的,毫不迟疑的上了穿越的急行车。我知道,这次的洗礼至关重要,它承载着我早春里重新焕然的良机。

户县太平峪万花山,唐代以前称云际山,海拔1917米,以两道万花瀑布著称。传说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曾来此“玩花赏景”,后随称“玩花山”,沿袭至今就成为“万花山”了。

太平峪万花山,我是去年秋里登过的。据说这里的景当以秋季最美最盛,登至万花峰顶,极目望远,见圭峰仙顶巍然屹立,层峦叠嶂起伏足下。一览无余,心旷神怡。

万花山路崎岖蜿蜒,梁高冲天,游人登攀每必举步为艰,沿途權丛密生。夏季里山花烂漫,溪流潺清,风凉阵阵而过,悠然悠远。秋季里,群山万丈耀眼,盛装争奇斗艳,山寺掩映,每当夕阳西下时,风清怡然吹拂,更赏辉煌灿烂,伫立山顶,飘然若仙。

峰顶建有三五座庙宇供奉着万花神像,庙内常年住着一位和尚,在此长期修炼。且不说大师的修行到何地步,但就一个人长期孤独的守着万花山顶,那会是何样的境界,又何等的令人崇羡。人生在世,寂寞能耐,孤独难立。

本为熟悉的路径,可以为所欲为恣意愉悦,我和先生便意气风发跟着打头的领队兴冲冲向大山深处挺进,踏着熟悉的步伐,迈着积攒了一周的强劲,冲向深山。

不料领队出错了,我们象箭头一样的队伍刚发了去,就如折断了的箭尖转了回。这一来一去半个多小时,我们前队变中队只好挤在拥挤的人群里蹒跚而行。

我是不喜挤在人群里共进的,无奈只好如此。好在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你大可不必急进的赶路,只悠然的行进漫步便就足了。这样想着,索性慢下步来悠闲起来。

其实登山本在随心随意,原也不是什么比赛,没有必要争个你先我后的。只是我喜欢走在前面的感觉,走在前面的人其实是休息最多又最不累的,走在后面永远都处于追赶的劣势与疲劳淘汰里。生活里许多事情莫不如此,学习更甚,在胸有成竹下才能更加游刃有余,惬意至极。好在这不过是登山,即便是路程遥远,道路艰难对于我和先生也算不得什么大的高难度行为。

抛弃了追赶的杂念,攀登变得悠悠然起来,随行的愉快歌声在一道一道的山梁川道间嘹亮响彻。

太阳耀眼的光芒万丈,照耀着大地,照耀着山脊上蠕动行进的五颜六色。融化着你,融化着我,融化着春息里尚存的缕缕冬意。余留的残雪悄然而逝,泥湿着向大地深层浸去,润去。

这是一群如疯的歌者,这一群似狂的游人,回归自然的天性调动着每个人每颗心,人们象脱缰的野马驰骋潇洒在崇山竣岭上。这时,只要你抬起相机,随处可见一幅幅精美的图,一幅幅赋予了原太生味的生活韵味画。我感叹于那些无流画家的闭门造车与创作颓废,如果他们有心有意,这里随笔一勾便是一幅一幅富含深远意味的人中画,画外景。

沧是今天这群人里的病者,昨天还躺在单位的医务室里输液掉瓶。看着他汗流浃背的卖力行进,行者无不为他鼓掌,为他加油。沧的攀爬里涵着一种精神,一种忘我奋进的精神,在尚且有些虚弱的身心下,沧毅然登上了峰顶,又毅然迈过雪沟胜利抵达穿越的终点。

某女士穿着长筒高跟靴,一身靓丽的时尚艳装,看装扮大概是第一次登山。她的行头的反差并没有影响她登山的士气,从她那坚定不移的步伐和坚持到山顶的勇气里,我们再一次看到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的理。与我们这些穿着较好的登山鞋还步履潺潺的登者相比,某女士要在残雪和泥泞间行走一步那是需要多大的力量,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不知某女士是穿越而过还是原路返回,即便她是原路返回,不为她的行动,就她的这种契而不舍的精神便是我,亦好久不曾目闻了。

相比之下,在下山途中,我们越过的几个年轻人却叫人无不想点什么说点什么。这是一伙年轻的大学生,男女结伴,三五成群,那娇弱的女学生在穿越雪沟的时候竟是在一路的抱怨和漫骂中困苦落山的。我一惯不喜枉评别人是非曲直,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这不,与我们同行的F女士竟是在骨折拆石膏不到一个月就来爬山,且是闯在前面,又津津乐道,乐此不疲。用她自己的话,一个月都快把她憋疯了。我敬佩于她的精神,感叹于她的勇气,不过还是劝她把脚先养好了再说,来日方长嘛。想必这话她已万万听不进了。从她那急进的步伐和开怀爽朗的笑颜里便可以知就一切。

万花山不愧名山,站在峰顶,便可知晓这名胜的神奇了。山顶的光照显然比下面灿烂而充足,纵然在这光秃秃的春寒料峭里,你也能领略山顶风光无限的妙处,感受极顶览高的空阔与逶迤。山顶的庙宇还是那么静谐的立着,平台上风和日丽,阳光晃着人们的眼睛,就着阳光吃饭,我重温着去岁里的时光。山还是那座山,房还是那组房,只是物是人非,景色异位,那几棵绿油油的青白菜显然已经又变成粪土上在此地,重新酝酿一轮新的生机与生活痕迹。这时候,驴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山顶,在阳光明媚里品味风光,享受美味。说笑斗唱,朗朗笑声传遍四方。

下山的紫阁峪是登山路里最难越过的雪山,胆怯的弱驴不敢造次便就原路返回以求安逸。然大部分的驴们不甘示弱,以极大的热情,高涨的士气,勇敢的精神向未知的雪地探去。

因为有前面领队的打探,路虽然走的艰难,毕竟少了惊奇,少了危机。我们小心翼翼踏着脚下留有的痕迹,找寻着一个一个目标,沿着雪痕顺山沟向紫阁峪方向挺去。

这是一条几乎被雪完全掩埋的路径,说是路,其实就是前面队友踩出来的痕迹,雪厚一尺有五,如果不是那些脚印和痕迹,每一步下去不是无从下脚,便是掩了膝骨,没了裤角。前途茫然,丛林茂密,着无痕迹,根本辩不清路径。

行走不到一个小时,鞋和袜都被冰雪渗的拧出水来。这还好,总比那泥泞的滑行好些,最难以摆脱的便是缠绕着的枯枝与藤蔓。不经意间被挂了一下,重重的摔在雪地,疼到不是,满身的雪,一地的狼狈。只好重新站起身来,拍拍雪迹,欢笑两声,继续行进。

这回走的认真,走的仔细,时时注意脚下的生意,埋头苦赶,行者行者便又行到尽处,无了足迹,好似前面的人都蒸发了似了,棱是没了踪迹。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强悍和熟悉路径,你定会以为他们是被什么野物当了餐或着酒下菜呢。幸亏所行人多,一行八、九、十人,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大家七脚八眼又从藤蔓下寻了出路,跳过溪水,沿着隔石顺河而下的足迹。

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雪沟。这使我对紫阁了解的印象全都落了空,紫阁峪让我能记着翻新的只剩这厚重而泥泞的雪沟了。河沟的水潺潺而泻,奔腾不息,一千年,一万年,就这样流淌着流淌着,潺潺绵绵,涓涓清澈,汇流,奔泻,一往无前……

当终于看到紫阁瀑布的时候,我知道这一趟酣畅淋漓的穿越便就接近尾声了。清澈的紫阁潭水碧清碧清的,一滴一滴汇聚,而后化作一股清泉向每个人的心底流淌。心顿时润了,软了,融了,化了,而后蒸腾,奔泻,向那无边的境地。

站在圆润的石上,放眼远望紫阁宝塔矗立于独石向我们招手,向我们祝贺。疾步而行,越梁而过便是一座一座茅舍离居的农家。炊烟袅袅,紫阁人们的生活在夕阳夕照下合上了又一幕,垂下了又一帘。

茅舍边上坐着一位老农,伊的脸显是经过无数风霜雕刻的,印着很深的纹,老人用不解的口气似自言自语又似询问样的:“路这么险,你们不怕难走,还转了一大圈。”

是,我们是不嫌难走,我们甚至在追求这种难走,我们在难走里寻求自认为的那些真理,寻求着生命里重生而全新的意义。这是我们的快乐,这是我们的追求,这也是我们的无奈。我们用自认为丰满的形式试图愉悦自己,充实自己。然毕竟槛外人无法真诚入内,只能冒充个匆匆过客,扮演尘世里的闲伊。

200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