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悲伤过度的花濑，在那天日落时分，追随着亡夫去了。主人心中悲悯，将她的尸体收进棺中，埋在后山的树荫下面，又竖起了一块石碑，将月丸的名字也一起刻在上面，虽不过是走个形式，也算是个比翼塚，为他们吊念。

此时，成了孤儿的黄金丸连东南西北还分不清楚，牡丹在长满牧草的牧场里精心抚养他，喂他喝牛奶，让他在牛棚里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他渐渐长大了，体格比普通的狗更健硕，性格也男子气十足，成了一只顶天立地的好狗。

牡丹的丈夫文角，是一头生性仗义的公牛，他坚守着花濑的遗言，养育黄金丸，日复一日费尽心力让黄金丸融入牛犊群里。有时小牛之间会有斗角或是比赛，他就鼓励黄金丸尽力试一试。因此，黄金丸变得力大无穷，与其他狗互相较量的时候，总能占得上风。文角非常高兴，觉得如今终于时机成熟。有一天，他把黄金丸叫到面前，告诉他实际上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黄金丸得知自己的身世，又惊又悲，咬牙切齿地大骂金眸残忍暴虐，“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我要尽快上山去，将仇家金眸狠狠咬死！”他怒火中烧，“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文角立刻按住了他，“你这么想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你先静下心来听我说两句。你的仇人不只有金眸，还有他的部下听水，一只狡猾的狐狸。那天，这家伙跑进来偷鸡，不巧被月丸撞见了，尾巴上被咬下一截，于是怀恨在心。他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就狐假虎威来了个借刀杀人。所以你真正的仇人与其说是老虎，不如说是那只狐狸。现在你要是逞一时之勇，跑到金眸的洞里去与他决斗，万一失手输给了他，不仅没能杀掉你真正的仇人狐狸，你自己也会成为老虎的盘中餐。这等于是去送死，好像飞蛾扑火有去无回，实在不是聪明的做法。何况你的对手是一只壮年的大老虎，而你不过是一只狗罢了，不管有多么大的力气，普通的撕咬是赢不了他的。你现在应该磨尖你的牙，练快你的爪，先将听水给咬死，等有机会了再去杀金眸。与其现在逞匹夫之勇，来日招世人嘲笑，不如忍一时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文角在心里将整件事情分析得一清二楚，讲得头头是道。黄金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您说的有道理。我今天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想到我的生父生母，一时气昏了头，请恕我无礼。”说罢又连连感谢文角的养育之恩。过了一会，黄金丸又说道：“如今我知道了以前的事，也已经知道了谁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不可能就此罢手。可我有一个愿望，请您听我说。”“你有什么愿望，说来听听。”“不是别的，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游历诸国，跟各地厉害的狗切磋，先练好我的牙。在此期间一边留心敌人的举动，等到时机成熟，就算赌上我的名誉，也要为父报仇。我受您多年照顾，是一定要报答您的。请您给我时间，不仅是为了义气，更是为了我的父母。若我能有幸为父报仇，还能活着回来，到那时一定会尽心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在此之前，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吧！”他流泪央求着。文角微微一笑，“好吧，这样也好。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想这样劝你。就随你心意，去锻炼修行，为你的父亲报仇吧！”黄金丸振作起精神，趁热打铁准备了一番，“我一定会取下金眸的首级，再回主人家。”他立下了胜利的誓言，与文角牡丹道别，从此居无定所，加入了野狗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