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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论著中的新名词
胡文辉
黄兴涛先生尝指出,《柳如是别传》“但见通篇‘河东君’,却不见‘她’字踪影”,“……我仿佛听到先生晚年,面对‘她’字的‘横行’,由内心深处不断发出一种执拗的声音:我有不用‘她’字的理由,更有不用‘她’字的自由”(《“她”字的文化史——女性新代词的发明与认同研究·后记》,福建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我也曾引申此义说:“……拒绝‘她’字,就跟他拒绝简体字一样,当然是文化保守主义的一个表现。”(《他的眼中没有“她”》,《书边恩仇录》,花城出版社2013年版)
我曾将《书边恩仇录》寄赠刘永翔先生闲阅,蒙他垂顾,并指出一个问题:陈寅恪终身皆用文言,自然不会使用白话文的“她”字。则黄兴涛的发现及我的申论未免见木不见林,似属多此一论了。
不过,陈寅恪不用“她”字,虽由文言写作这一点即可解释,但他确实也是拒绝这个“她”字的。针对白话文模仿近代英语而“造他她牠三字以区别之,矜为巧便”,他早年就不以为然(《与刘叔雅论国文试题书》,《金明馆丛稿二编》,三联书店2001年版;参《“她”字的文化史》,第137-146页),这也是事实。
还有,陈氏虽拒绝白话文,拒绝与白话文相连的新代词“她”,但凡事不可一概而论。其撰述以考证论文为主,为求说明问题,当下笔之际,实际上也不免使用新名词,甚至有时会刻意地使用新名词,包括有政治意味的滥词俗语。这是在此我要讨论的另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