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学的年代
中西小学
我在中西女中的附属小学上学。每天一进教学楼,就有专门负责生活管理的老师为每个学生点眼药,点完眼药,就把挂在墙上的名牌翻过来。这样,既点了眼药,又报了到。每天十点钟是课间休息,每人都有免费供应的一杯热豆浆。我因自幼体弱多病,到四年级才上学,而班上绝大多数同学从一年级就入学了。母亲向来对我的学习抓得很紧,为我请了家庭教师,所以大部分课程我都能跟得上,唯独英文课是最困难的。中西附小从三年级开始上英文课,老师基本上用英语上课,如“早安”“起立”“坐下”等简单的词句都是用英语说的。班上同学都能听懂,而我却听不懂。记得有一次我听不懂“Sit down”,老师走到我的座位旁,她一面坐下,一面说“Sit down”,这样我就懂了。我们的英文课本都是硬面彩色精装原版书,印刷讲究。学期开始时,老师把书发给我们,并要求我们将课本妥善保管,不得涂写,不得损坏,用完即归还学校。我们一拿到课本就给它包上书皮。这些书代代相传,始终像新的一般。它最初的印刷费用当然比较昂贵,但最终还是节约的,更重要的是这种办法可以从小培养学生爱护公物的习惯。
我家住在极司非而路40号时,我上的是在忆定盘路(今江苏路)的第一附小。搬到了上方花园后,就转到第二附小读六年级,离家较近,步行可到。每天下午放学后,萧妈妈来接我,走回家时必经拉菲德路上一家面包房,下午四点正逢他们的新鲜面包出炉,街上充满了诱人的香味。那时候的上海,每逢下大雨,有些街区往往由于下水道系统不能及时排水而被淹,我们所住的上方花园里虽从未被淹,但它外面那一段马路却常成一片泽国。记得有好几次都是萧妈妈把我背在背上,蹚水而过。邓敬仪是我从小学到中学时候最要好的同学之一,她就是我在二小时认识的。她家住在拉菲德路一条很洋气的新式里弄里,房屋是三层的,第三层为尖顶阁楼式。我常上她家去玩。她的父亲是四川人,母亲是广东人,家中一切生活习惯都是广东式的,饭菜也是广式菜肴。她母亲热情好客。我去她家玩往往被留下吃饭,至今还能记得她家菜肴之美味。到了过年的时候,她还要一一给女儿的小朋友们发红封袋。还有一个要好的同学陈国瑞是江西人,住在马斯南路(今思南路)。我去她家玩过好几次,认识她的父母。但后来她没有升入中学,所以也没有来往了。班上有一个男生,特别顽皮,也不认真读书。他坐在我前面,时不时回过头来玩我铅笔盒里的东西。我与瑞骅结婚后,才发现那顽皮的男生就是他的堂弟李瑞龙。世界何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