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军铁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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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挺独立团中的先锋营长

许继慎调到叶挺独立团时,北伐战争正处于胶着状态。6月初,叶挺独立团取得首战大捷之后,根据第四军不要孤军深入的指示,并未贸然前进,就在原地一面学习孙子兵法,一面等候后续部队的到来。7月10日,叶挺独立团乘着第四军到来之际,乘势先占领了醴陵,并于11日拂晓迅速向北追击,12日上午又占领了浏阳。就在此时,党从广州派来了30多名干部,许继慎便是其中的一个,并带来了党有关增设一个特别大队,准备担任特殊的战斗任务的指示。

8月,北伐军在湖南长沙开完高级指挥员军事会议之后,开始了第二期的北伐作战计划。第四军负责攻取平江城的战斗,有人把北洋军阀汨罗防线称作长蛇阵,平江正是蛇头。平江由吴佩孚的旅长兼平江镇守使陆沄防守,其本身有两个团,吴佩孚又临时增派三个团,加上从醴陵、浏阳败退下来的三四个团共有近十个团的兵力。平江城墙虽然不高,但十分坚固,陆沄自称“固若金汤”,又有山炮多门,而北伐军只有迫击炮,武器不如敌人。

北伐军在平江附近战斗经过要图

8月20日凌晨,许继慎初到叶挺独立团,就遇上了“北伐以来战斗规模最大、最激烈、俘获最多的一次战斗”——平江之战。

此役,叶挺指挥第一营配备团部机枪连为前卫,许继慎的第二营随团部继之,在当地农民群众的引导和支持下,由汨罗江南岸隐蔽偷渡到北岸,后又急行军从小道挺进到平江城北,出其不意地突然发起猛攻。此时敌人在南门正遭第三十五、三十六团的打击,不料又从北门遭突袭,于是措手不及,惊慌失措。许继慎率第二营官兵会同独立团全体指战员以最猛烈的攻势,摧毁了敌人城郊一部分堡垒。敌人向城内逃窜,但在许继慎指挥的第二营官兵的快速追击下,敌人还来不及进城就被第二营拦截,或放下武器投降,或四散溃逃。此时,南面的缪培南的第三十五团和黄琪翔的第三十六团以及西面的陈铭枢师也加紧攻城,枪声四起,杀声震天。敌军城防司令陆沄还穿着白绸衣裤(陆沄还正在打牌),慌忙跑到司令部门前,企图外逃。但见叶挺与许继慎等独立团的官兵已经逼近,并高喊:“放下武器不杀!”陆沄见无法逃生,便开枪自杀身亡。

第四军在北伐战争中最英勇的战斗是两桥战斗。而“四军在汀泗桥的战斗,未能得到第六军和第七军的支援,实际上是孤军作战”。胡允恭:《回忆北伐战争》,见《广州大革命时期回忆录选编》,广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04页。胡允恭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三十五团政治指导员。“深夜,独立团在当地数百名武装农民协助下,一面用少数部队猛攻强渡,大部队则从隐蔽处偷渡,沿着山间小路前进。次晨,独立团在桥的东北面发起进攻,出于敌军意外,其军心大为动摇。其时,担任正面主攻的缪、黄两团(即三十五、三十六两团——引者)也及时发起冲锋。十师三团则集中火力向桥北水塘边敌军集结地猛烈射击,掩护叶、缪、黄三团。在我军南北夹击下,敌人很快溃退,我们迅速占领了汀泗桥。许多敌军拥挤争路,淹死在桥西北大水塘中,吴佩孚大刀督战队早已逃之夭夭。”胡允恭:《回忆北伐战争》,见《广州大革命时期回忆录选编》,广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06页。

8月27日,汀泗桥被北伐军占领后,叶挺独立团不停留地向咸宁追击。途中,叶挺接到张发奎派骑兵送来的一封带有三个“十”字符号(即特急)的信,信中的内容大意是追击不得超过15里。叶挺见敌人败退得非常狼狈,沿途都有伤员残兵丢盔卸甲及弃置的武器弹药,认为敌人正在败逃,不可能设伏,战机不可错过,故仍然继续猛追。但到了咸宁西南,只见周围都是大水,一片汪洋,无法通过。官兵们只得望洋兴叹了。此时,素为独立团先锋营营长这次又担任部队前卫的许继慎向叶挺汇报:“咸宁敌人甚乱,铁路线可以通过,请速令机枪连掩护职营冲过去。”叶挺立即赶到前面,看见铁路路基虽然被水淹,但水淹不深,还可通行;咸宁北边有敌人防守,要通过1000多米的完全暴露在敌人火力下的铁路线,才能到达对岸;咸宁城的南端、东端、北端高地,都有敌人在挖工事,来往的敌人也不少,但其状甚为混乱,判断必然是从汀泗桥败退回来之敌。叶挺考虑,如果敌人修好了防御工事,吴佩孚的增援部队到来共同防守,则北伐军要攻破这座城池,不知要多牺牲多少官兵?于是,叶挺不管张发奎“追击不得超过十五里”的指令,下定决心,抓住时机,乘敌人混乱之时,冲过铁路线,向咸宁城的敌人发起攻击。叶挺便立即指挥机枪连的六挺重机枪和特别大队,在铁路两侧占领阵地,以火力掩护第二营先冲过去,然后叶挺亲率第一、第三营在第二营后面跟进。

叶挺独立团在汀泗桥缴获的部分武器

许继慎接到带领第二营官兵首先冲过桥的战斗任务后,对全营官兵说明了任务,并进行了简单的动员后,立即下了一道死命令:“一直往前冲,占领对岸敌人阵地,只准前进,不准后退”、“革命军人,有进无退”。此时,独立团的六挺重机枪猛烈喷射,敌军也在疯狂扫射,战斗十分激烈。许继慎率第二营官兵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向前奔去。冲过铁路桥时,遭到敌人交叉火力的射击,不少官兵中弹倒地,官兵们仍以无比英勇在铁桥上前赴后继,连续冲锋,终于将守在桥头上的敌人打垮。冲过铁桥,继续追击敌人。叶挺则率领大部队冲杀过去。敌人抵挡不住叶挺独立团的猛烈攻击,当天上午11时,叶挺独立团占领了咸宁城。

许继慎在北伐战争中最英勇的战斗是贺胜桥之役。8月29日,叶挺独立团在咸宁城东北地区驻地接到攻击贺胜桥的战斗命令。当夜,独立团以第三营埋伏在铁路桥的西边,许继慎的第二营在铁路桥的东边,隐蔽进入攻击阵位。第一营和特别大队作为预备队,准备于30日上午5时向敌人发起攻击。第二营接敌时,因为天色太黑而看不清敌人的阵地,带路的农民熟悉地形而把先锋连带到距敌人阵地百余米的地方才停止前进。战斗在第一线的连、排干部得以亲自侦察敌人的阵地和北伐军攻击前进的道路。敌人察觉后,便开枪射击。许继慎从弹光中更加清楚地看到敌人阵地的情况。凌晨4时左右,敌我双方隐约可见,敌人的机枪和炮火猛烈向北伐军阵地扫射,第二营、第三营被迫向敌人发起冲锋。官兵们一鼓作气冲进敌人阵地,晨光映红了带血的刺刀,直指敌人胸前,成群的敌人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第二营和第三营占领了敌人的阵地桃林铺一带敌人阵地后,继续向敌人纵深进攻。

许继慎指挥的第二营接连攻破敌人的几个阵地后,突然遭遇到敌刘玉春部队的包围。战斗异常激烈,许继慎也中弹负伤,子弹穿过肺部,但他仍然坚持指挥战斗,命令部队坚决抗击敌人。惨烈的战斗继续进行,许继慎将战况向叶挺报告,叶挺命令第一营和特别大队上来增援。又经残酷的战斗,终将刘玉春出击的部队打退。独立团各部队继续向敌人进攻,第二营第五连的官兵进至敌人的指挥阵地和炮兵阵地的印斗山附近,伤亡很大,但仍然英勇战斗。许继慎再向叶挺报告,并请求增援。

此时,第七军的第二路和第四军的第三十五团以及各军师的预备队尚还落后很远,无法驰援。单独攻入敌人纵深的第二营和第三营等的叶挺独立团官兵三面受敌。敌人的步枪、轻重机枪和大炮不断向他们扫射和轰击。在进不易、退不许、停不宜的十分危急的情况下,叶挺考虑许继慎已经身负重伤,便亲自出马,指挥部队坚决往前冲。调集机枪连、第一营、第二营兵力,集中全力专攻印斗山。

贺胜桥战役牺牲烈士纪念碑

第一、第二营在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向印斗山进攻时,第一营副营长符克振,首先率部冲到山上,他的胸部被子弹打穿,还继续指挥部队冲锋,走出十几米后,才应声倒地。官兵们勇往直前,继续猛打猛冲。东起印斗山,西至铁路西,一千多把雪亮的刺刀像猛虎扑羊群般杀入敌人阵地,“只见几万敌人连跑带滚,山崩一样垮下去了”。

贺胜桥战斗胜利后,许继慎被送医院救治。事后,叶挺曾说:“我深深感到,每次战斗中,当我下了命令之后,我就跟着大家走了。比如贺胜桥战斗最后阶段,就是第二营指挥我,而不是我在指挥他们。”许继慎纪念馆:《许继慎纪念馆陈展设计与布局大纲》,第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