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导言：我们是“性别盲”吗？

没有人是“性别盲”，看不清楚人有男女之分，就是“直男癌”，也不会不承认女性的客观存在！

被称为“性别盲”的，是这样的人：在观察社会、思考问题时，主张采取普遍的、一致的标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实际上忽视了性别之间的差异。被称为“直男癌”的，是这样的人：经常流露出对女性的不满或蔑视，沉浸于大男子主义的自我欣赏和自我封闭中。

一些西方女性主义思想家，认定马克思主义是“性别盲”，它只关注到阶级问题，却没关注到性别问题；只考虑到男性无产阶级的解放，却遗忘了还有女性的解放。

美国女性主义者盖尔·卢宾的观点很有代表性：马克思主义作为社会生活的一种理论，对性别问题关注较少。在马克思的社会世界地图上，人类是工人、农民或资本家；他们也是男人和女人则不被看得那么重要。

其实，这完全是误解，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系统论述女性问题的专著，但却对女性问题密切关注，在不同的文本中多次提出自己的见解。正是他们认为，把女性当做共同淫欲的掳获物和婢女来对待，表现了人在对待自身方面的无限的退化。

他们非常认同并不止一次引用早期社会主义者傅立叶的论述：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某一历史时代的发展总是可以由妇女走向自由的程度确定，因为在女人和男人、女性和男性的关系中，最鲜明不过地表现出人性对兽性的胜利。

一套致力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致力于全人类解放的学说，怎么会忽略女性受奴役的问题？怎么可能不去考虑女性的解放呢？

马克思主义绝对不是“性别盲”，更不是“直男癌”！马克思主义给女性主义提供了很多灵感，对女性问题做出了颇多贡献。理论上如此，实践上也是如此！

西方女性主义总是自觉不自觉地从马克思主义那里寻找理论源泉。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一开始就高扬女性解放的大旗，在“夫为妇纲”、“三从四德”观念统治根深蒂固的古老大地上，掀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性别革命，让被禁锢了几千年的女性获得地位的改变！

对马克思主义女性理论做出重要贡献的当属恩格斯，他写就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对女性从属地位的分析以及对女性解放路径的思考，成为之后许多女性主义者研究的理论起点。

在整个西方传统马克思主义中，马克思的光芒一度遮蔽了恩格斯的风采，马克思被极力推崇，恩格斯的理论贡献却总被有意无意地贬低，甚至成为被批判和攻击的对象，还承担了误读马克思的历史骂名。必须为恩格斯正名，为恩格斯辩护！恩格斯在女性解放问题方面留下的宝贵遗产，产生的持续影响力，就是驳斥攻击他的对手的重要凭据。

在今天，重读这个文献，我们还是会发现很多真知灼见，会看到今天社会性别问题的影子，会得到许多关于性别问题的新见解、新启迪：

他绘制了女性地位变迁的历史图景，我们会大开眼界，瞠目结舌。

他剖析了女性处于从属地位的根源，我们会恍然大悟，心服口服。

他预判了未来社会两性关系的前景，我们会有点怀疑，默默期待。

他提出了女性获得彻底解放的理路，指明了人类社会解决性别问题的努力方向。

经典地位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以下简称《起源》）写于1884年4月初至5月26日，是恩格斯为实现马克思的遗愿所完成的著作。当时恩格斯在整理马克思的手稿时，发现了马克思于1880—1881年间对美国人类学家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所做的摘要和批语。原来，摩尔根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发现了唯物主义历史观，在主要观点上得到了与马克思相同的结果，马克思生前打算结合唯物主义历史研究的结论来阐述摩尔根的研究成果。为补偿亡友未能完成的工作，恩格斯利用这些材料完成了《起源》一书。这部文献虽然不是马克思的著作，但马克思的批语被多次引用，因此也可以说是两人共同完成的著作。

《起源》是阐发历史唯物主义基本理论的重要著作，它以宏观的视野阐明了人类社会早期发展阶段的历史，论述了家庭形式的变迁和发展，分析了氏族组织的结构、特点和作用，揭示了国家的起源、发展和消亡的规律，并在女性不平等地位的根源、女性的解放路径方面提出了独到见解。这篇文献被列宁认为“是现代社会主义的基本著作之一，其中每一句话都是可以相信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凭空说的，而是根据大量的史料和政治材料写成的”。这篇文献还被看作是马克思主义女性理论的经典著作，受到了西方女性主义者持久而激烈的关注和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