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吻封喉的奇怪女（下）
童优跑了出去，不是朝着家的方向。千羽本不想理会她，但觉不妥，她今晚的行止已超出常态。
童优朝大路跑去。她究竟要做什么？千羽在背后喊她。童优却跑得更快。
任性的女孩子实在太麻烦，太招人厌了！千羽拽住她的胳膊，她又踢又打，千羽也变得没有好气，他认为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无端承受她的无礼责打。
“不要跟你的母夜叉妈妈一样无理取闹！”
这大概是千羽对她说的最狠的一句话！
这句话的确触到了逆鳞。童优在今晚对她母亲的恨已升到和和月亮一样的高度了。
童优像猛虎一样咬了千羽一大口。利齿坚韧无匹，千羽觉得整条手臂都快断了。
童优疯跑着，不知不觉跑进了大路侧面的山林中，这地方可没有路灯。
荒野的动物叫声使她发怵，千羽也没再追来。她本想过，若是他一直追，那说明他们之间的那根线依旧连接着，所有的不快都可以一笔勾销。霎时间，竟是万念俱灰。
突然，右肩搭上一只手掌，童优欣喜若狂。
转过身来，却被一头黑熊样子的强盗扳倒在地。横殃飞祸，无出其右！
童优大叫千羽的名字，拼命挣扎。
黑熊捏住她的手腕提起双臂而后又按在地面的落叶上，浑身散发野兽般掺杂着罪恶欲望的残暴气息，让人万分恐惧又令人作呕。
黑熊打了她两个巴掌，告诉她那个人已被他一拳打晕过去。
童优停止了反抗，白衬衫已被撕烂，半身裙的也已褪到脚踝。她主动吻上食肉兽粗厚龟裂的嘴皮。
浓厚的恶臭险些导致晕眩，万幸，黑熊食肉兽却先于她倒下。
她真担心要等几个小时才能将黑熊杀死。白子澄和江航均隔了一些时候才殒在吻下。原来，她竟可以控制别人的生死时辰。
童优抚住一棵树不停呕吐，等休整过来之后，她用脚踢了踢黑熊的脑袋，确定他已经闭了气。
童优回到大路上，她不敢再向前走，只得返回无妖镇，虽然她并不想走回头路。
童优仿佛又听到了千羽的呼唤，她现在没有心思去寻找他，但愿他没有被黑熊一拳打死。
呼唤声越来越清晰。千羽出现在路灯下，一只手还摸着疼痛的后脑勺。
——他还是来找我了！
童优泪如雨下，扑进千羽怀中嚎啕大哭。
他们坐在路灯下，千羽已叫了人来。在敞亮的地方，肯定已经安全了。
童优对他说黑熊已经死了。她说了所有的事，她的吻，包括江航，也包括那个叫做白子澄的十岁小男孩。
她叫千羽和她一起挖个坑把黑熊埋了，让这个强盗以及她的秘密一起长眠于地下。
千羽说黑熊的尸体他自会叫人处理，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去无妖镇。他的人忠实可靠，不必担心。童优已是身心俱疲，坐上车以后就睡熟了。
童优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晌午。
贺家佣人给她端来了香喷喷的早餐。
童优觉得一切又有了指望，虽然昨晚的遭遇很令人不快，但最重要的是她和千羽的关系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早餐用完时，她听到了警鸣声。透过窗户，看到了警车。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他们表明来意，要押她回去。黑熊的尸体已被他们找到，还要问她八年前关于江航的命案。
千羽推着千洵的轮椅出现在她身后，童湖也出现在铁栅栏门前。
“是你背叛了我？”童优虽然愤恨，但语气却显得有气无力的。
千羽既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
童优说：“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还是不够。”
千羽摇了摇头，“你知道，以我的性格，无法对这种事视而不见。”
千羽留在了铁艺大门之内，并不踏出门口送她最后一程，这反而符合她的意愿。童湖却在大门之外，能将她如何被押进车内的一切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童优对童湖说：“我现在才看清你的老相，真是无比丑陋！”
童湖凑近了她，说：“你那张体检表是我揉成了一团放在客厅地上的。O型血的父母怎会生出A型血的女儿。原来你才是野种！”
“你大概几年前就已发现了吧，怎么最近才翻出来？”
两位警员走去警车边站在敞开的车门前，眼睛却盯着两姐妹。
“等一个好时机，几年前的话，童太太的恨还没有积攒到一个高度。这一年的时间正好，她不就一下子用针扎了你吗？”
“只可惜，我受他们的苦还是会比你少。”
“当然，你要进去另一个地方受苦了嘛。”
“你太爱装了，迟早还是要露馅。”
“比你好，你是卑鄙。我记得童太太养的金丝鸟往笼子上撞，明明是因为你去逗了它，后来的那五只鸟发狂发疯也是因为你。你却躲起来，让童太太误以为我才是妖精。”
“你果真不傻。那你也知道，我的吻可以杀死人？”
童湖点了点头，“知道。”
“昨晚那个强盗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我还没那么神通广大。若是我对千羽说了你的秘密，他会认为我是在造谣。还好，你没有令人失望。”
“你什么意思？”
“我比你更加了解你自己。一旦你生命中缺失了什么东西，你就会发疯一阵子，这一阵子的时间就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完全丧失理智。”
童优突然摇晃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冷颤，她想起了白子澄。认识他时恰好是她失去所有财富变成一个穷苦小姑娘的时候，她明知她的吻致命，但还是默许他吻了她。
童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有今时今日，完全怪你自己。”
童优踏进了车门。
千羽推着千洵出门来，千洵问童湖，“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说会有人等她出来，叫她不要自暴自弃。”
童湖看向了不远处的童家夫妇，童太太抹着泪，童先生搀扶着她，目送警车远去。眼中尽是做父母的辛酸和不忍。
“童优！”千羽跑到车窗前对她说：“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为你打气的，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女儿！”童先生也追了上来，“爸爸妈妈会等着你回来，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童太太紧随着童先生，虽然没说一句话，但神色是悲伤的。
童湖一时黯然，脸上丧失了所有的生气。
“我以为他们知道了真相会把对我的仇恨转移到童优身上。看来不是。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无缘无故的恨。
“肯定是因为我本身的原因，因为我是我，所以一定会招人恨！
“从小到大，我一直找各种理由向自己证明活着是一件很好的事。
“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直至今日，我还是没能说服自己，让自己真正地觉得活下去并不那么可怕！
“原来我竟是那样地可有可无，或许，没有我，他们的世界会快乐一些。”
太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童湖倍觉失落。只听背后传来一句震耳的话语：“当然不是！”
童湖未曾想到她的喃喃自语被千洵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若是你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那一年的夏夜，我就不会看到那么美丽的萤火虫。孤儿院的孩子们就不会那么开心。
“若是小鹿的世界里没有你，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孤单多无助！
“若是你和桔乐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又怎么会明白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会那么快乐。
“总之，若是没有你，这个世界就并不是我所认识的世界。我只想说，在我们眼里，你是很重要的，这还不够吗？对于那些根本不愿了解你的人，他们的想法重要吗？”
——我害得他沉睡了十七年，他竟还为我说话。
童湖不可思议地看着千洵。
“若是你的世界里没有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是现在这样，那会是怎样？说不定比现在更糟，说不定遇到了其他的意外。”
千洵眯缝着眼睛望向冉冉升起的太阳，“只有活着，才能知道自己会是怎样？不是吗？今天的阳光正好，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