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拼尽全力，才踏上这逐梦之旅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巴黎圣母院广场，在塞纳河旁，在罗浮宫外，画世上最美的风景。”

2018年新年前夜，北京飞往巴黎的夜航，叶瑶坐在机舱里凝望近在咫尺的烁烁星空，这句久远的话又萦绕耳畔，潸然泪下。

闭上眼，是拥挤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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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要感谢5岁那年遇见的那个绘画班的刘老师的，是她的一句无意之言指引叶瑶走上这条不归路，走进艺术殿堂。

叶瑶还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周末，妈妈带她去书店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雨来，妈妈急忙带她躲进一栋楼里，恰好看到绘画班在上课。小叶瑶在门口看见好多小朋友都拿着画笔在面前的画架上勾来划去，感到非常新奇和羡慕，不由自主地跑进去看。妈妈抱歉地进屋叫她出来，一边说：“打扰了，老师。”

没想到，刘老师走过来和蔼地笑笑说：“我看她很喜欢，不如就让她来学吧！”

刘老师让叶瑶站在一个画架前，随便画点儿什么。小叶瑶想了想就画了一个望远镜，里面有天空，小鸟，草地。当然，她心里想的是望远镜看到的世界。可是，落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一个超级简笔的简笔画。没想到，刘老师大为赞赏，按她的话说，这小女孩很有天分，艺术的至高境界不是成为一个画匠，而是成为一个创意大师。她的构想完全超越了同龄的小朋友，小女孩天资聪颖，日后必有成就。

刘老师的这番话在她的小小心灵中埋下理想的种子，从此种子生长茂盛，不惧险阻。之后，妈妈开始送她来学画，伴她一起风雨兼程。然而，学艺术是很昂贵的，作为一个工薪家庭的孩子，她一直是画班里最窘迫的那个学生。她总是买马利牌子的颜料，而别的同学用的牌子都是温莎牛顿和卢卡斯。刘老师看在眼里，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一大盒卢卡斯颜料。还有几次，刘老师拿着几个同学刚打开就不要了的颜料，一边念叨现在的孩子真是不懂事，一边称赞叶瑶懂事，懂得不浪费，将颜料拿给她。叶瑶低下头什么都没说，接受了老师的好意，可是她在回家的路上哭了。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巴黎圣母院广场，在塞纳河旁，在罗浮宫外，画世上最美的风景，成为顶级画家。”那个时候，这个念头就在她心里扎根，从未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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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瑶更要感谢的是她的妈妈。在叶瑶15岁那年，她的妈妈给她生了个弟弟。于是，她本来就不太高的家庭地位又降了一级。尽管现在整个社会女性地位都很高，叶家仍然低调地保持着重男轻女的传统。所以，无论是在叶家的大家庭，还是在三口之家，叶瑶从没当过公主。当然，后来三口之家变成了四口之家，那尊贵的公主宝座就更没她什么事了。

不过，让她感激的是，她一直都是妈妈手心里的宝。

因为弟弟的出生，对于她是否继续学习艺术这件事，她的爸爸、妈妈产生了严重分歧。她爸爸觉得应该将更多的精力和金钱用来打造一个未来的社会精英，而不是将大把资金浪费在一个毫无用处和出路的艺术生身上。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坚持，如果不是妈妈费尽心力地斡旋，她恐怕此生就与艺术无缘了。那段时间的妈妈真让叶瑶惊讶，她完全可以去做一个称职的外交官。

高三那一年，妈妈陪着她辗转奔波在各大艺术学院的专业考试路上，外面冰天雪地，妈妈和她坐在火车上，等待命运的裁决。还好，历经艰险，叶瑶考上了喜欢的大学，可以名正言顺地钻研艺术。好运终于来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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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成双。叶瑶的爱情也很快到来。

大二那年暑假从家回学校的火车上，叶瑶打开妈妈新送的平板电脑看电影，过了一会儿，坐在旁边的一个男生凑过头来，叶瑶出于礼貌没好意思拒绝给他看。看完电影，男生拿出手机，在手机屏上面敲了几个字我是聋哑人，谢谢你。叶瑶当时差点儿捂住嘴巴，还好，刚刚没有表现出不满。下火车的时候，男生用手机敲字我送你。叶瑶摆摆手拒绝，可是男生坚决要送，盛情难却，更何况是个聋哑人，叶瑶于是同意了。如此，男生将叶瑶送到了学校门口，又送到了宿舍，之后恋恋不舍地走了。走前和叶瑶交换了手机号码和微信号码，并给叶瑶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实在耀眼，让叶瑶恍惚了一瞬。叶瑶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息，真是可惜，这么阳光的人如果是个正常人该有多好！命运真是残酷！

聋哑男生给叶瑶发来微信，问她想不想去看明天在文化厅举办的画展，他能弄到内部免费票，是照顾残疾人的。他刚好手里多了一张，所以想送给她。叶瑶欣喜若狂，当即答应即时赴约，万分感谢。

如此，聋哑男生和叶瑶连续看了四次画展。第四次看完之后，叶瑶刚走出展室，就听有人叫她。

“叶瑶！”声音不高不低，好像就在附近，是她没有听过的一个声音。

她到处寻找，看见他向她走来。她才想起来，刚才他打手势告诉她出去接个电话，就没影了。她忽略他，仍继续用眼睛寻找声源。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五六个男生，手里都捧着花，向她走来。有一个人递给他一大束红色玫瑰。

叶瑶有点儿蒙。

那些男生以她为中心围成个半圆，他在她面前停下来，张开嘴巴说：“叶瑶，我是管理系大二3班于鹏飞，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叶瑶惊得下巴差点儿没掉下来，太恐怖了！叶瑶逃之夭夭。

不过，后来叶瑶真的成了于鹏飞的女朋友。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被一个很耀眼的男生这样费心地追求。这个男生的确耀眼，叶瑶当时还不知道，他是个阔绰的富家子弟。

于鹏飞很喜欢叶瑶，每次叶瑶出去写生他都心疼，他许诺将来叶瑶嫁给他不需要受一点点苦，他会把她当公主，她只好好爱自己就好。

4

叶瑶大三的时候，于鹏飞毕业，开始在自家的于氏企业工作。某一天晚上，在校园论坛的热门话题中，叶瑶突然发现于鹏飞跟了一个帖子。

“主题：请各位学长讲讲追女孩的方略。”

“我的心得就是先装聋哑人，混熟后再告诉她我是正常人，百分百感动，我每个妞都是这样追来的。百试百中，并且妞们都死心塌地。于鹏飞。”

“哇！高啊高！学长能不能说说一共成功多少例了。某某。”

“哈哈。于鹏飞。”

“于学长的女友不是叶瑶吗？那个画画的女生，我知道她，标致。某某。”

叶瑶看不下去了，跟于鹏飞大吵了一顿。

“于鹏飞，原来你对每个女孩都是这样‘痴情’，这样‘煞费苦心’，你这样炫耀自己是为了什么？证明自己很厉害？那么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爱？我很怀疑。”

一周后，系里通知叶瑶，她将有机会去法国做交换生学习三个月，但是出国学习的费用需要自己承担。叶瑶心里狂喜，可是又很难过，因为费用很昂贵。她决定自己去卖艺，利用课余时间给别人画画像，希望能筹够去巴黎的学费。

可是，某一天叶瑶在公园里给别人画画像的时候，接到了于鹏飞的电话。

他在手机里大声质问她，是不是在给别人画画像，他公司的人看见了她，大家都在谈论她。她需要多少钱他都可以给。他觉得叶瑶的行为辱没了他的尊严，他丢不起那个人，让她赶快停止。

叶瑶哭了，同时做了最后的决定。

“我们分手吧，于鹏飞。”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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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一个秋日午后，叶瑶去了天桥下边的地下通道，在那里给人画画像。她偶然看见对面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放着一把吉他，椅子上方的瓷砖墙上写着几个漂亮的毛笔字“本人吉他练习，卖艺不是讨钱，谢谢！”她哑然失笑，这还是个很有骨气的行为艺术者。后来她接了个电话，有急事离开，没有见到这个吉他手。

第二天她就看见了这个人，但是她仓皇逃跑了，因为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些同学对着他录视频。那些同学她认识，是音乐系的。果然，在一个小时后，她就在微信朋友圈看见了被发在抖音上的小视频，那吉他手西部牛仔打扮，一脸漠然和冷峻，高傲地弹着吉他。有很多人围拢过来，有人想给钱，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身后墙上的字，掏出钱的人反倒很尴尬地笑笑，收回钱，又站远些，再仔细聆听。原来，这位吉他手叫沈嘉舟，是叶瑶同校的同学。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在远景处，有个女孩在画画，因为距离较远，所以身影不太清晰。还好，她只充当了个背景，叶瑶长吁一口气，不过后来她就不敢再去那里，而是换了阵地。她可不想成为焦点，哗众取宠，她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必要。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她赚到了一笔钱，再加上妈妈的积蓄，足够她的学费。于是，巴黎之行总算可以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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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航班抵达戴高乐机场。几个小时后，叶瑶站在了巴黎圣母院广场。

巴黎，巴黎，我在心上画过一万亿种颜色，是不是就足以证明我矢志不渝。

我借来马良神笔，绘尽一生痴迷。

人间本无芳菲，若心中只有冷雨。

奔赴一场至爱之旅，哪管冷面和纷飞的恶意。

心有所念，谓巴黎。

成群的白鸽在悠闲地飞飞停停，人们欢喜着，相互说着：“Happy new year！”

“新年快乐！叶瑶同学！”

叶瑶一转身便看见一个中国面孔，是沈嘉舟，背着吉他。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叶瑶想起，莫不是他就是和她一起做交换生的那位同学？

“我来巴黎看一道最美的风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