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设局
中午休局，林飞和方欣走出了赌坊，两人头一次并排走在街上，方欣心头荡漾着幸福的感觉，刚才在赌坊里发呆时，她幻想的正是这种感觉，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她甚至想牵着林飞的手，漫步在索仑河畔，看山林秋色，观长河落日，那该是多么开心的事。
此时林飞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生怕又有人突然冒出来行凶，好在当下正是朗朗晴天，艳阳当空，周围还有不少赌客同行，又有方家大小姐在身边，这一切让林飞多少有了点安全感。
打炉街口的牌坊下边，哑疯子依旧在晒太阳，怀中还有大半个没吃完的烧饼，林飞数次与哑疯子相遇，却从未看到他的面容，林飞突发好奇心，想上前掀起疯子的一头乱发，到底要看看此人是何等面目。
刚来到牌坊下边，方欣突然开口道：“吃过饭咱们去河边吧。”
林飞被这话弄得一怔，正思量着怎么回答，却见街口转过一个人来，林飞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他伸手一把将方欣拉到牌坊立柱下面，让她背靠在立柱上，两人的脸贴得很近，方欣顿时垂下长长的睫毛，白皙的面孔上泛起娇羞的红晕，两手不停带缠绕着衣带。林飞轻声说道：“好吧，我们就去河边。”
方欣再抬眼时，秋水中已满含惊喜，她没想到林飞如此痛快地答应了。
林飞的爽快实属无奈，因为迎面走来的人正是常苗，为了移开方欣的注意力，他才做出如此举动，常苗来此肯定有事，若是发现自己不在赌坊，没准会守在那里等，一旦被方欣知道常苗和自己相识，那么镯子的事他就永远也说不清了。
常苗径直走向赌坊，林飞赶紧拉着方欣拐进了元宝街，走到对面的聚仙楼下时，林飞已想好了借口，故意惊呼道：“啊呀！坏了坏了，我换下的衣服还在茶炉边烤着呢，这要是起了明火还了得，炉子边全是木柴啊，你先上楼吧，我去去就来。”
没等方欣说话，林飞转身就往回跑，方欣撒娇地顿了顿脚，转身独自走进了聚仙楼。林飞一气跑回赌坊，果然见常苗坐在茶座里，他上前二话不说，拉着常苗出了赌坊，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正好从鸿运典当行门前经过，刚过大门，柜上的老王走了出来，他盯着林飞和常苗的背影看了半天，觉得似曾见过，象是前些日子当镯子的两人，又不能确定，随即摇了摇头走开了。
林飞和常苗拐上另一条街，这才慢下了步子，林飞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娘的药吃完了，我来取药，顺道来看看你，你也好久没来家里了。”
“你娘的病怎么样了？”
“嘿！你还别说，那陈大夫果然医术高超，我娘现在能下床走动了。”
“那就好那就好，唉呀！刚才好险，咱俩差点迎面撞上。”
“在哪？我咋不知道？”
“就在牌坊下边，我在柱子后面，还有一个人跟我在一起，你猜猜是谁？料你也猜不出，你知不知道，你偷的镯子正是方家大小姐的，她这些日子天天在赌坊，刚才要是撞上了，我这个同伙的罪名就洗不清了。”
“啊！？怎么会这样巧？”
“偏偏就这么巧，其实我在赌坊也挺玄的，你想啊，典当铺也是方家的，而且就在隔壁，柜上的老头见过咱俩，没准哪天就碰上了，得想个法子赶紧把那镯子赎出来，消了这个寄当，没了这个东西，时间一长，人家才可能忘掉此事。”
“可是赎当的银子也不够啊。”
“银子我来想办法，你赶紧取了药回家，尽量别在县城露面了，今晚我就回去拿当票。”
常苗答应着匆匆走了，林飞原路折返回去，一路快步地赶到了聚仙楼。
二楼一个雅间里，徐乃贵已经置好了酒菜，和方欣一起等候林飞，方欣继续沉醉于自己的遐想中，其间屡屡走神，对徐乃贵的讨好搭讪充耳不闻，待回过神来后，又问徐乃贵刚才说什么，徐乃贵只好又重复一遍，方欣由于心情极好，因此乐意应付几句，徐乃贵心里这番高兴就甭提了，甚至开始巴望着林飞别来了。
伙计将林飞带到了雅间,林飞一看，正巧是上次和文剑吃饭的地方,这让他有些走神,因为他想起了岳海川、蛮妞和幻影，按岳海川的说法，采集的时间已过，他若是带着蛮妞回东仙岛，幻影该咋办呢？他想今晚要去常苗家拿当票，正好去看看幻影。
伙计与方欣熟识，进进出出忙碌时不忘说几句讨好恭维的话，逗得方欣一脸笑容。徐乃贵热情地招呼林飞，又是斟酒又是夹菜，殷勤的样子与他的身份不符，林飞非但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倒心生出一丝疑惑，徐乃贵身为县长公子，对一个赌坊伙计的态度何至于此，林飞扭头看了看方欣，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就是想不清楚到底是怎样一种关联。
既然县长公子给面子，林飞又有寻找靠山的想法，少不了就要说几句恭维话，几杯酒喝下去后，林飞开口道：“我一人漂泊在外，难免受人欺辱，承蒙徐公子看得起，我林飞今天遇到贵人了，往后还请公子多多关照，让我在此地能吃上安心饭。”
方欣笑着撇了撇嘴，显然对这几句话感到不屑，她知道林飞不了解徐乃贵，从而高估了徐乃贵的能量。
徐乃贵听了林飞的恭维，嘴上谦虚了两句，内心却觉得自己像吹胀的气球，不禁又多碰了几杯，待感到头有点晕时，心里突然一凛，他今天可不是真来吃酒寻乐的，而是领受了任务来的。
不觉中一个时辰过去了，林飞不胜酒力，也已开始头昏眼花，身边的方欣暗暗着急，她怕林飞喝多了，下午河边的约定就泡汤了，于是不断地暗扯林飞衣角，意思是让林飞少喝点，林飞早忘了自己的承诺，几次扭头红眼瞪着方欣，一脸的迷惑不解。
徐乃贵趁林方二人四目相对的时机，拿过林飞的酒杯倒酒，同时将一小包白色的药粉放入杯中，然后将酒杯递到林飞手中，口中说道：“我看林飞也不能多喝，来！干了这一杯，完后咱们喝喝茶，醒醒酒，放心，回头我去叫辆马车送二位回赌坊。”
碰杯之后三人一饮而尽，徐乃贵叫伙计撤掉酒具，泡上一壶好茶送来，，不消片刻，伙计端茶进来，摆好了壶杯，然后转头低声对方欣说道：“方小姐，你哥哥在最顶头的雅间，他叫你过去一下有话说。”
方欣一怔，道：“我哥？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伙计道：“哦，是我告诉他的。”
方欣抱怨地白了伙计一眼道：“真是多嘴！”
说完起身跟着伙计出去了。
林飞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感觉像坐在一块摇晃的浮云上边，加之茶水喝多了，便顺口问道：“洗手间在哪？”
徐乃贵莫名其妙地盯着林飞，显然不明白啥叫“洗手间”，林飞见他一脸茫然，便改口道：“厕所！茅房！”
徐乃贵道：“唉！我看你是喝多了，连茅房都说不清楚，走，我带你去，顺便我出去叫车。”
林飞神情恍惚地站起身，梦游一般地跟着徐乃贵出了雅间，下楼来到后院，右手边一排平房与前楼相接，徐乃贵站在第一道房门前摆了摆头，林飞像被催眠一般，下意识地推门而入。徐乃贵见房门关闭，立刻返身离开了酒楼。
这是一间昏暗的小屋，林飞已处在幻觉当中，当即解带撒尿，就在这时，屋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若是常人定会被这突来的叫声吓到，而林飞却浑然不觉，仍旧刹不住车，关不掉水龙，只见昏暗中一条人影从林飞身边蹿出，撞开了房门，来到院中继续喊叫不止。
女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衣肩处早已撕开，裸露着白花花的肩头，她的叫声立刻引来一帮手持棍棒的伙计，他们冲进屋内，将林飞拖到院中开始暴打，棍棒如雨点般落在林飞的身上头上，很快他连幻觉也渐渐消失了。
第一轮暴打结束后，两个伙计将林飞退了半截的裤子扒掉，将他赤条条地拖到了大街上，那个呜呜咽咽的女子也捂着肩膀来到街头，证据一般地被众伙计簇拥着，这个场面立时吸引了大批路人围观，顿是吵嚷一片。
方欣被伙计带到二楼最里面的雅间，却不见方旭，只有袁成临窗而立，她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在这？我哥呢？”
袁成嘻笑道：“怎么？我不是你哥吗？”
方欣顿时阴了脸，说道：“瞎闹什么，明知道我在，何不大大方方地过来一起喝酒？今天徐公子请客。”
袁成故作恍然道：“噢！徐乃贵有钱请客了，那个舒拉小子还真是有面子，既受徐大公子的赏识，还招方大小姐的亲近。”
方欣被说中了心事，又羞又恼，胀红了脸道：“你，胡说什么？”
袁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看这个林飞倒不是什么好货色，不信你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