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结义兄弟
常苗一听林飞这话，赶忙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浑身上下只有抓药后剩下的十九两银子，他握着银子问林飞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林飞摇头叹道：“唉！你真是有点憨呆，我就想象不出你怎样偷人家的东西。你身上有我要的东西，正是我的疑问和好奇，那镯子是你偷来的，你不觉得卖了钱就是你的吗？”
常苗挠了挠头说：“如果我去卖，最多也只卖五百两，再说我就没想过要偷人家这么多钱，我只想给我娘抓药，现在买到药就行了，我还多抓了两副呢，够我娘吃些日子了。”
“如果药吃完了呢？你再去偷吗？”
“怎么会呢，我家有药牌，我也可以上山采药啊。”
林飞被常苗这张质朴的面孔感动了，不禁叹道：“人品贵重，苗子，我交你这个朋友了，以后你就叫我林飞吧。”
常苗高兴地说：“好啊！林飞，好名字，你多大了？家住哪？”
林飞面露难色地说道：“哎呀苗子，这下你可把我问住了，我还真不知道我多大，也不知我家在哪，走吧，先去你家，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说。”
常家是一院普通的农舍，两间瓦房前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墙左边是小伙房，右边上搭着一排三层木架，摆满了扁萝筐，是用来晾晒药材的，院中栽着一颗小槐树，树下摆着一方小石桌，院子整洁紧凑，一点也没有家境破败的感觉。
常苗将林飞带进右边那间房屋，林飞见床上靠坐着一位中年妇人，面相和善，只是憔悴不堪，看上去已是非常虚弱，问安过后，林飞拉着常苗来到院中，低声说：“明天再进城，去请最好的大夫，买最好的药，别忘了，咱们现在有的是银子。”
常苗答应着，进伙房升火熬药，之后两人坐在树下石桌前说话。林飞将银票全部拿出来，对常苗说道：“这些钱就是咱俩的，你保管好，以后你就安心在家照顾你娘，也别进山采药了，你要出什么岔子，你娘咋办？”
常苗感动地点头不止，他接过银票时手有些颤抖，口中唏嘘道：“吓！你说那镯子是什么做的，咋值这么多钱？”
林飞道：“我看还不止这些，当铺掌柜的还是压了价，我估摸能值个一万两。”
常苗疑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个女子叫人打我两下就算了？谁家的女子这么有钱？”
林飞想了想说道：“我看那女子也未必知道镯子的价钱，这只有一种解，肯定是别人送给她的。”
常苗不无担心地说：“她要是知道镯子这么金贵，还不得挖地三尺找我呀？”
林飞道：“也不一定，在你身上没搜到东西，已经没了凭据，或许时间一久，这事就过去了。”
两人聊了一下午，林飞问的都是本地的民情，常苗年少，所知有限，于是尽自己所能，凡是经历的见闻，全都讲给林飞听，这让林飞对棋盘县的情形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不觉中天色已暗，常苗熬了粥，拌了些野菜，就算是大家的晚餐了，然后将熬好药端进屋。林飞一人独坐院中，梳理交谈内容，大致勾勒出棋盘县人文政治的轮廓。
棋盘县作为物产基地，当然会受到王室的重视，国王叶罕几乎年年要来本县视察，县官必是亲信才得以委派，本任县官徐景轩便是王室的外戚，因此，棋盘县政治经济实由三家把持，徐景轩管理地方行政，袁焕斌、方文礼管理本县物产，同时由于贸易兴旺，客商云集，袁焕斌在城里开设了酒楼客栈、粮行布店，还有一家妓院。方文礼则开设药房诊所、典当赌坊。所有的经营背后还有徐景轩暗中参股的影子，官商勾结形成了棋盘上的铁三角。
常苗回到院中，见林飞低头沉思，便没去惊扰他，准备走进伙房收拾盆碗，就在这时，林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常苗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摔碎了。
呆了好一阵，林飞问：“你看到了什么？”
常苗声音有些颤抖，喏喏道：“你，你的眼睛，左眼，怎么会发出绿光？”
林飞下意识地揉了揉左眼，惊异道：“绿光？左眼？今天这只眼差点就被打瞎了。现在还有光吗？”
常苗凑到林飞脸前，仔细盯着林飞的左眼，说道：“刚才只是一闪，很亮，现在又正常了。”
林飞反问道：“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常苗摇着头说：“不知道，反正好象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对！”林飞道。“我看见了你全身的骨骼，整个人就像个骷髅架子。”
常苗听了不禁一哆嗦，试探着问：“透视眼？”
林飞茫然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林飞原本怀疑那只是瞬间的幻觉，可是常苗吃惊的样子证明自己的左眼确有异常，这让他想起文剑调和的药粉，如果自己真有了透视眼，不知是要感谢文剑还是要感谢那个袁成？想到这，林飞再次东看西看，期望能找到控制透视的方法，然而那种现象再没出现。
在常苗看来，林飞整个人充满神秘色彩，越是接近，越是有着探究的欲望，反过来越想探究，就越想亲近，于是他对林飞说道：“虽然你忘了年龄，但我还是觉得你像兄长一样，不如我们结为兄弟吧，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你看如何？”
林飞道：“好啊！那我暂时先以兄长自居，咱先别搞什么结拜仪式，万一哪天我想起了自己的年龄，若是搞错了岂不笑话，就先这样口头约定吧。不过我不能住在这里，至少我要从棋盘县城里开始生活，如果这样远离人群，恐怕我永远也无法找回失去的记忆。我想我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地，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我必须找到它，否则我人生就如瞎子乱转，那太可怕了。”
常苗不无惋惜地说道：“好吧，至少今晚你住下吧，而且以后有空就要来家里看看。”
林飞自然是满口答应，两人继续聊着天，话语中更显得越加关系亲密，飞哥苗弟称呼着，最终回屋同床而卧，常苗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摆在床头，要林飞次日更换，屋内洋溢着浓浓的兄弟情义，最终常苗捱不住困倦，率先呼呼沉睡过去。
林飞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衣服后出了常家，夜风阴凉，不见星月，空气中散发着欲雨的潮湿气，从一出门林飞就发现自己双目异样，右眼前一团漆黑，而左眼却视物清晰，他大致辨明了方向，便出了村子，向山脚下快步走去。
来到幻影藏身的地点，林飞就闻到一股动物的尿臊味，他知道这是蛮妞特意留在四周的警戒线，别的野兽闻到这股味道就会退避三舍。他攀上岩石来到树洞前，幻影睡得正香，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嘴边的毛还湿漉漉的，看来是刚吃过奶不久，林飞将幻影抱在怀中，伸着脖子四下张望，试图寻找蛮妞的影子，却什么也没看见。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声低吼，那是蛮妞的叫声，显然它就在附近，而且能够看到林飞所在的位置。
林飞用手指点着幻影的鼻头说道：“听见了吧，你的保镖保姆兼奶妈还在值班，你要快快长大噢，谁也不可能长期伺候你。”
幻影似乎有点激动，使劲地舔着林飞的手指，同时小尾巴不停地摆动着。林飞就这样抱着幻影，静静地坐在岩石上，脑海里却翻腾着今后的生活，他必须在这过程中找回失去的记忆，对此他内心同时充满了希望的担心，既然能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就有可能想起更多的事物，然而这两天再没出现过那种联想，他真担心自己的过去永远就此隔绝了。
渐渐地，在林飞心中漫起一个朦胧的计划，若要唤醒沉睡的记忆，就必须走更多的地方，经历更多的人和事，那就从棋盘县开始，以至将来走遍加诺四国，他相信终将会找到答案的。他首先需要结识更多的人，只有如此，见闻和行迹才能扩展，具体从哪里开始呢？林飞继续思考着，眼下是收获季节，贸易兴旺，各国客商定会盘踞此地，那么这些人闲暇时最容易去哪呢？酒楼、妓院和赌场必是热闹地方，自己年少，饮酒寻欢显然都不适宜，那么赌场就成了一个不错的去处。
若想混迹赌场，非有大把的银子支撑不可，虽说今日发了笔横财，可那笔钱实则是常苗挨打换来的，再者说，自己如果扮演富家子弟，出手阔绰，虽能快速结交人际，但多数肯定是趋炎附势之人，想到这，林飞打消了扮阔挥霍的念头，转而认为在赌场找个打杂的差使反倒更好。决心已定，便有了方向和目标，林飞顿觉精神一振，心情大好，他抱着幻影脸对脸亲昵个不停，不多时，幻影的口水糊得他满脸都是。
这时天下起了雨，雨滴拍打着树叶，林间一片哗哗声，阵风夹着雨丝掠过，林飞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赶紧将幻影放回树洞，独自顶风冒雨向村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