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八幕 魔域
魔域，一个不隶属于蓝照又或者是任何一个法则的管辖之下的空间，传闻是‘大清洗’全球永冻前的时代产物，随着时代的发展，魔域从最初一个原始的空间变成了如今最光明也是最黑暗的空间集市。那里集结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贩，鱼龙混杂，售卖的东西琳罗满目花样繁多，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你买不到的都有，哪怕是现实上不了明面的东西，只要你肯找，也能找到不一定。
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地头龙这种存在，魔域虽然不归任何一方法则的管辖，可在魔域里头，还是有三大势力是一般人不敢招惹的——
“维多雅拍卖场，洛斯格普赌城以及四海雇佣兵分公会。其中拍卖场和赌城是世界第一大金库魁斯里裘斯名下管辖的，而四海雇佣兵分公会则是这个世界第三大势力，欧希里斯所管辖。”
“欧希里斯？没听过啊…”
“那是这个世界至高的存在。”
穿梭在庞大的人流当中，身边走过的人千奇百怪，奇装异服已经算基本了，有些外表还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们蓝照人的人多得是。莫千离意外的看了眼那走在夜无月身旁的红发少女，只见这时她正一脸嫌弃的往夜无月身旁靠去，…为了不碰上走过的一个浑身冒着蛆虫的人，然后又侧身快步走到绲天绫旁边躲开一坨像是果冻一样移动的东西。
【这小丫头片子倒是知道的多。】夜无月看着少女挤到前头的背影，听着龙舞的声音在识海里慢悠悠的说道【欧希里斯是这个世界的本土势力，也是我们龙族和神族不敢小觎招惹的。】
夜无月心里也有些好奇，但他不好开口问话，毕竟龙舞他们的声音只在夜无月的识海中响起，所以他只能边注意身边的情况，边听龙舞她絮絮叨叨的和自己八卦。
【还记得以前我们跟你说过的吗？焱皇不止是蓝照的全境守护者，更是这方海域的守护者，是这里百姓的信仰，而欧希里斯则是集结掌控这些人才的一个地方——】
“神明的意思吗？”
“你说什么？”
夜无月听着龙舞的一番话下意识的呢喃出声，怎料到有个声音直接接上他的自言自语。夜无月愣住，就见那跑绲天绫身旁的玖君临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自己身旁，和莫千离走前头的绲天绫也落后几步走在诸葛千鸟身前侧方。
“怎么了？”
“啧，莫老师后面突然插进来个肿囊类蜥蜴人。”少女整张小脸嫌弃的皱一块，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搓了搓手臂，又看向夜无月，打趣道：“你自言自语什么？是我刚才说的你有听不懂，还是你不信我说的啊？”
夜无月愣住，黑色的眸子看着眼前人半秒，无奈的笑道：
“听错了。我信你说的。”
因为是开辟出来的一方空间，魔域并不像外界那般存在昼夜交替，更没有时间这种计量单位的存在，永远的紫灰色天空下，灯红酒绿的一片是魔域发展至今的样子。但莫千离并没有带着夜无月四个人在集市上直接采购，他先是带着小孩们进去一家书店买了本书，又带着他们在一家杂货店前挑挑拣拣，最后东绕西转的带他们来到一家偏僻的店门前，…那是真的偏僻，都快临近魔域的发展边缘进入虚空地带了。
“总觉得老师要卖了我们。”
“……”
“就几两肉，不值钱。”
身边两个人在一脸正经的说悄悄话，夹在中间的夜无月颇为无语的看了眼一边正在四处观望的绲天绫，又看了眼和老板在不依不饶地砍价的莫千离。
“十八个金币，真的不能再低了，四套装备还是一手货，你这是让我亏死了。”
“他们是学生，你也要酌情处理呐，万一他们觉得好以后还会过来帮衬帮衬，一口价十五个金币不能再多了。”
“莫千离，你少学你老师那套来框我，我可是摸清楚你们这套路！”柜台后的老板跳脚的说道。那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和莫千离差不上多少的男人，穿着一身异域风格的装束，他瞪着眼睛看着莫千离说道：“你去年在我这赊的账还没结清呢，又想来坑我。”
“老师在老板这里的黑历史还…挺多的。”诸葛千鸟又嘀咕道。
“不止是他！告诉你们啊，他们那个小队的另外两个也是这样！”不知道怎么听得到诸葛千鸟的嘀咕，那店老板气呼呼的叫道：“刚才才被你那兄弟框了，现在你又来！”
“葛苑啊葛苑，做人别太死脑筋了，我这边几个怎么能和他们比呢？”莫千离一听，就知道是谁先他们一步来过这里，他说道：“他赊的账还比我多，这样，你要这单给我了，我回头帮你抓他过来，不让他呕回三分之二的钱都不给走？”
“真的？”对方一脸怀疑，毕竟莫千离还是学生的时候，葛苑还是这店里的学徒，被莫千离这小队从学生时期框到现在看着他们带着几个小孩过来，都改变不了他每次见到他们人都想要抡起算盘追着打：“千道流那小子你打得过？”
“我今年八环了。”莫千离皮笑肉不笑，从尾戒上的存储魔导器里拿出十五个金币推到葛苑面前：“怎样？十五个金币就这样合作愉快？”
“行，但我要你下周三前把事儿给弄了。”
“成！”
莫千离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但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的夜无月和诸葛千鸟却莫名其妙的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莫千离砍葛苑的价砍的这么凶，这多半还要归功于玖君临打着学生经济来源不多这个理由，让莫千离在他们四个人的装备上必须要帮他们撑着点，否则集训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作为导师的他也难逃其咎。
“嘶，你打竞技场都赚得够多了，这点肉你也要抠。”
莫千离牙疼的将四套装备分了又接过四个小孩凑起来的七个金币，觉得自己在这个小队里最不能小看的就是玖君临。
“我当然没问题，但夜无月不打竞技场啊，他又不像诸葛千鸟那样回家一趟就能拿回自己的小金库。”玖君临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不算我们赚外快，这个价格对学生而言还是难啊~”
“你怎么知道我回家拿小金库了？”
夜无月意外的看了眼玖君临，从莫千离手里接过自己那套装备，反倒是突然被牵扯进去的诸葛千鸟踩尾巴似地抬起头看玖君临。
去石荒原集训，兽人族那边是不会为元素之国的学生给提供睡觉的房子又或者是别的道具，他们这购买的一套装备首先就包含了一顶四人的帐篷以及两包防蚊虫的药粉，便携式的锅碗瓢盆以及三个饮水转换器，然后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所以按照我们四个人的平均收入水平，这个价刚好的。”玖君临没有理会诸葛千鸟那一惊一乍，问道：“东西买完了接下来要去哪，老师有推荐吗？”
“没有。”对着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莫千离开始自暴自弃：“看你们熟练的样子也不是第一天来，接下来就自由活动吧——”
“耶！”
“我还没说完…”莫千离望着那一听到自由活动就蹦起来的诸葛千鸟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路的最好一块走，不然走丢了这里可是难找人。”
“这一带我熟悉，我带着无月走肯定不会弄丢！”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走丢？”夜无月莫名其妙。
“别乱惹事，这里的人来自世界各地惹麻烦了元素之国可不敢保证你们安全。”莫千离觉得自己几秒前说的自由活动好像不是个怎么好的提议，特别是看着雀跃的诸葛千鸟和蠢蠢欲动的玖君临，鬼使神差的又补了一句：“拍卖场和赌城你们这年纪是进不去的。”
“……”
不出意外的被那红发少女给看了一眼，莫千离心里一个劲儿的抹冷汗，正想着对方不要又突然石破天惊的冒出一句什么话，就听他这队伍里最乖巧的一个问道：
“那老师你去哪里？”
“我啊——”
“魔域里鱼龙混杂，难保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被人坑蒙拐骗，不如我们都跟着老师吧。”
那边莫千离还在思索着要怎么说，结果在一旁看戏的玖君临突然给了莫千离一个大大的惊喜。这能吗？莫千离惊悚的看了眼来到魔域后总想着怎么怎么放飞的诸葛千鸟，又看了向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绲天绫，半晌：
“这不太好吧？”
“所以，是什么让你突然有跟着莫老师走这个想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和橱窗外那往来的人流不同，这店里的气氛就像是岁月静止了似的，所有人都沉寂在文字的海洋中，夜无月翻了翻，最后放下手里那本好像翻两下都会散架的书，目光奇怪的看了眼坐在书籍堆砌起来的‘凳子’上的玖君临。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玖君临一脸恍惚。
“我？”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玖君临重复一遍，看了眼正在挑书的莫千离和正在结账的绲天绫，才慢慢看向夜无月：“你不是这个想法吗？”
夜无月愣住，好像明白了什么。
“嘿嘿嘿！你们两个~”一个被书香气息熏得生无可恋，一个恍然大悟却还是云里雾里，诸葛千鸟从书堆里找到夜无月玖君临二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兴致，他朝二人传音说到：“有没有兴趣去吃点什么？”
“那老师呢？”
“跟他说了，他让我们先过去占位置。”
来往的人流中，三个小孩在路上走走停停，不是在看路边地摊买卖的小玩意儿，就是在简陋的商铺面前翻弄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偶尔被一旁不知哪里来卖艺的人给吸引了目光，不然就是被一些街边小食给抓住了胃口。
这里的东西花样繁多应有尽有，但同时也是浑水摸鱼的。
夜无月看着玖君临一手拿着撸串，蹲在一摆地摊的小商贩前挑着，东西很凌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混在一起，夜无月倒是眼厉的找到些许不凡的东西，但玖君临却比他更目光如炬，挑出了些夜无月完全不知道，却一看就是不凡的小东西来。
只见她人又连着一堆没用的杂七杂八小玩意放一块，直接说道：
“这些东西加起来，五个银币。”
“……”魔域的光线本来就不怎样，且玖君临那手速太过于快，哪怕是站在她身后的夜无月和诸葛千鸟也看不全玖君临挑了什么，就见对方从魔导器里拿出五个银币扔给对方，拿过东西扔进魔导器里站起来对他们说道：
“走了。”
“你买的到底是什么？”这一路过来玖君临不是买吃的就是买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诸葛千鸟观察了一路，也没见她去看饰品店什么的，反而刚才站在一间锻造铺前看了片刻，被走了没几步路的夜无月发现又折了回来：“还五个银币，这个价格都给多了。”
“一些材料，反正也不贵。”
把玩着刚才淘回来的一只装满黑色液体的小瓶子，玖君临无聊地说道：
“库伦多树胶，西海域的圣树，当地部落十年采集一次树胶做祭祀用，每次不过拇指甲大的量，这里的量大概是两次祭祀的量。”
“有什么用途？”
三人继续前进，但和人流的方向不同，他们是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在属于蓝照的传送魔法阵附近，有一处是他们元素之国学生的聚集地。随着距离的缩短，身边往来的行人中陆陆续续的出现穿校服的学生又或者是他们蓝照穿衣风格的人。
“用途？我记得是修复作用。西海域那一带是罡风之地，生活在那的无论是人又或者是植物魂兽，经由罡风锻出的体格都是坚韧无比的，而库伦多树胶呢，则是重中之重，有修复稀金属或者是韧脉的作用。”
“听你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诸葛千鸟摸摸下巴，感叹道：“玖君临你怎么懂这么多？”
“你猜？”
“切，我就不信无月问你你不说哈哈哈哈！”
“又关我什么事？”
三人插诨打岔的走了一路，虽然多半是玖君临和诸葛千鸟的喋喋不休，夜无月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又分神去听一下识海里龙舞说的八卦。就这么走了一路，直到诸葛千鸟带着他们走进一家叫做三分之四的酒馆时，临近迈门的瞬间，夜无月脚步微微一顿，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怎么了？”
见人停在门槛外，玖君临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少年，又退了几步顺着少年的目光往外看去。只见人来人往中，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嘻嘻哈哈的走过。
“没事，…”夜无月回过神摇摇头，“走吧。”
本以为魔域的氛围已经算是暗沉的了，没想到这酒馆里的光线更是昏暗，一走进去，夜无月就是本能的眯了眯眼，却不想脚下还有一个台阶，差点踩错脚的他下意识的往前一扶，然后手就是被走在前头的人给握住：
“有一个台阶，看着点。”
“嗯。”
这里的光照是靠着东一块西一块的拼凑而成的，有人坐的桌子上会放一杯蜡烛，蜡烛的火苗并不大，可那豆丁一样大的光源却刚刚好将整张桌子给照亮，分毫不差的火光不会溢出落在坐一旁的人身上，更别说是相邻而坐的两桌人，不大声说话隐秘性还是很高的。
“今天人不多，要周末的话可是满座的。”
诸葛千鸟挑的位置是上了一个台阶的角落，他拖过旁边空桌的沙发椅凑成五张，然后敲了敲桌面，随着一个小小的魔法阵在他落手的地方亮起，那杯摆在桌上的蜡烛就是缓缓升起了微弱的星火，将三人的脸庞给照亮。
“无月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推荐这里的洋葱炸红螺和芝士奶杯羹~”
“你点吧，我第一次来听你推荐的。”夜无月接过菜单翻了翻，上面的小吃很丰富，而且价格也是他们一般学生所能承担得起的。他看着那被放到热销榜第一的洋葱炸红螺，眉头一挑，合上菜单递回给诸葛千鸟，说道：“我相信你的口味。”
事实上，这种事情是不能相信的。
当夜无月看着那作为第一道菜被热气腾腾送上来的五只大螺，眼皮就一直在跳。拳头大小的红色带刺的大螺螺口向上，浇上的芝士和洋葱圈糊在一块散发出惹人垂涎的香气，第二道菜是一盘炸的外酥里嫩的球形肉块，第三道菜是一只硕大被掏空的牛角，里面塞满了爆香的牛蛙腿和不知什么魂兽的什么部位，第四道菜看起来正常些，是一碟淡黄色像是豆腐脑的东西。
“…既然所有人都能通过传送魔法阵进来魔域，那如果我们进去其他法则的传送魔法阵，是不是就能去到另一个大陆了？”
“你可以去试试，但我不敢保证你身体的某个部分会不会天各一方。”夜无月收过目光不再看桌上的食物，而是看向那说话的少女，只见那双眼中光彩照人：“通过一个魔法阵从一个大陆抵达另一个大陆，或许是可以，但作为媒介的力量太弱，完全不足以将一个生命体完全传送。”
“那既然是连通全世界，为什么魔域创建初期没想到这点呢？”
后到的绲天绫点了个草莓蛋糕和一杯酒精果汁，戳下一角边吃边看向自己的舍友同桌兼队友。
“以前的人是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魔域的创建，和精灵族有关。”
讲的有点口干，少女拿过自己点的一杯天蓝色的饮料含着吸管喝了口，目光玩味地看了圈在座都望着自己的人，然后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想知道是谁吗？”
“别吊胃口啊！”
魔族少年搓着手不耐道，却见人捧着饮料看着他们四个人里除他之外的那个男生，笑道：
“夜无月，你吃一只洋葱炸红螺，我就告诉你们~”
“……”
突然一个炸弹炸到身上，夜无月一阵窒息，心里总算晓得他的眼皮一直跳是因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