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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提灯前行,为患者点燃生命之光
讲述人:梁文静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北院护理内科护师
在我们中间,有这样一群姑娘,她们低调而亲切,热心而温柔,她们的脸上总挂着微笑,这笑容总是能给患者带来温暖,仿佛可以融化冬日的冰霜。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中国共产党党员。她们,有的党龄只有3年,有的党龄已有23年,不论党龄长短,她们都是从入党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无条件地交给了党,交给了党所赋予的医护事业。她们时时刻刻都在平等、善良地对待每一个生命,不求回报地温暖着每一颗惧怕的心灵。她们是众多护士中的一员,而我是她们中的一员。下面,请允许我以第一人称来讲述她们的故事:
苏格拉底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贡献你的挚爱来赢得人心。”对待患者,我们总是极尽温柔,因为不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有天我值夜班,一位姑娘,突然从我身后拥抱着我……这是深夜里的一个突然的拥抱,我被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紧接着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句话:“姐姐,您真温柔。”原来,女孩只是想用这“善意”的方式表达她的感受,此时,女孩的母亲站在我身后尴尬地苦笑着,我缓过神来,按说本该为自己的工作得到认可而欣喜,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的,这位姑娘是一位脑炎患者,因为突发行为异常于两周前入院。对于她入院时的景象,我还历历在目——这位姑娘做完腰椎穿刺术,本应该去枕平卧6小时,她情绪突然失控,摇着床栏,还高声大喊:“我要出去!”面对眼前的情景,女孩的父母紧紧地抱着女孩,泪流满面,我拉着女孩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姑娘紧紧地抓着我,仿佛抓着大海中漂浮的一根救命木桩。我开导她、鼓励她,渐渐地,她安静下来配合了我们的治疗。被她抓的时间久了,我的手腕竟有些淤青。
这样的发作,每天都要来上几次。生气了,她会哭闹、会砸东西、会嚷着要回家,会记不得从卫生间回到床位上的路……病魔导致她像个喜怒无常的小孩子。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循序善诱地开导她,安抚她的情绪,哄她吃药,她像一朵没有灵魂的花,等待着我们去关爱抚慰。虽然我们的工作没有惊天动地,但在整个医疗工作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虽然我们没有点石成金的仙术,却能为委靡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
夜以继日的工作虽然辛苦,虽然劳累,但是我很充实。就像鲁迅先生所说的:“虽自觉渐渐瘦弱,但觉快乐。”
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些危重患者。一次,为一名运动神经元病气管切开的患者做气切护理时,他气管套管里不时喷出的痰溅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臭味和血腥味。那时候的我怀孕3个月,孕吐反应汹涌而来,当时真有点支撑不住的感觉,吸痰、更换气切套管,SPO 2由90%上升到100%。
可是,我忽然间看到,不能开口说话的病人眼睛紧盯着我,满是无声的感激,我读懂他的口型——谢谢。我突然觉得,这一切的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后来,他病情转好,可以摆脱气切套管自主呼吸,和他交谈的过程中,他亦是万分感激,他说:“我从内心感受到护士这样一个职业是如此的圣洁与光辉,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孕妈妈,这个身份,更令我感动。”
我听完,便觉得无比欣慰,于我更是一份成长。唐代医学家孙思邈《大医精诚》里说:“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是呀,“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这何尝不是每位医者的座右铭,愿工作中的点滴可作一份珍贵的胎教,教会我尚在腹中的女儿,善良仁慈。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日有所得。
某日,给一位血管性痴呆的老年患者发口服药,拿出PDA,扫描了她的手腕带,像往常一样“哄”她吃药,这一次她很配合我,吃完药后,张开嘴巴给我看,表示没有吐掉。
突然,她拉住了我的手,我安静地看着她,她呆滞的表情中有几分温柔,口中念叨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她说:“囡囡,你来看我了。”她认错了人,把我当成了她的孙女。
于是,我轻轻拥抱了她。放开时,她突然拉住我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下一刻又把我的手放到她胸前,在我手心里悄悄塞了颗费列罗,眼神温柔坚定,那一刻,我突然眼泛泪光。
我们无法改变年华老去的规律,无法改变不可能不生病的事实,但,感谢护士这样一个职业,让我在生命的旅途中,感受生命之中人性的闪光点,感受护士和患者之间的纯粹与美好。
华山医院北院10病区神经内科病房护理组全体人员
她是我遇到的一个最有毅志力的患者,确诊为运动神经元病(人们对于此病患者俗称“渐冻人”),双手指骨间肌肉萎缩,无法用力,依然坚持把健康教育表上的名字写得很漂亮。她说,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对护士的一种尊重。我遇到过很多几近崩溃的患者,但从她身上,我看不到这个终将失去运动能力的人的沮丧和绝望,她有着生命的斗志,是个勇士。
住院期间,她每天坚持看书,渐渐地她的手指连翻动一页纸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她依然坚持“听”了多部名著,在和她谈心的过程中,说到了《最后的课程》这本书。
书中同样患有此病的莫里这样描述自己患病的过程:如同一支点燃的蜡烛一样,这个病不断地融化你的神经,使你的躯体变成一堆蜡。它先从腿部开始,慢慢向上发展。等你不能控制你的大腿,就无法站立起来,等你控制不了你的躯干时,你就无法坐直,最后如果你还活着,只能通过气管插管的方式进行呼吸。你清醒的神志被禁锢在一个软壳内,或许你还能眨眨眼睛。人生需要有强大的内心和强大的意志来支撑自己走到最后,莫里在自己生命最后的岁月里,仍然约他的学生阿尔博姆学习交谈,坦然地笑对这个残酷的疾病。
“希望你也一样对生活充满信心。”我对她说。突然间,她眼睛亮起来,郑重地对我说:“谢谢。”这个“谢谢”,对于我们,弥足珍贵。
后来,疾病累及她的呼吸肌,只能靠气管切开来延续生命。5个月后,她去世了。
运动神经元病,作为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五大绝症之一,目前尚无法治愈,但“渐冻人”的中后期丧失自理能力,需依赖他人照料,更需要护士展现人文关怀来支撑他们走到生命的尽头,给予生命充分的尊严。
曾经一位患者对我说: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次艰难的航行,但我们怎知病痛是否会随时加身?无法想象,说这句话的是位18岁的女生,大学二年级,突发吉兰—巴雷综合征(又称“急性特发性多神经炎”或“对称性多神经根炎”),一次体育课的摔倒,使得胸部以下位置瘫痪,她的人生就像过山车,在青春年华的年纪跌入谷底。
我们常常找她谈心讲解成功的病例,鼓励她重新树起生活的希望。后来她会开玩笑地对我们说:“我一定会康复的!”
数月后,看到她像婴儿一样,蹒跚迈出第一步,她的父亲竟然嚎啕大哭,一个劲儿地对着医生护士说谢谢。那一刻,恐怕再华丽的言语也表达不了他内心的激动吧!
出院当天,收到姑娘送我们的一本书,翻开第一页,只见她用娟秀的字体写道:“生命的背后是坚强,是你们让我感受天使之爱。”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当我们靠近患者,倾听他们内心的声音,发现他们的内心是柔弱而坚强的,对于生的渴望不曾停息过。我们作为一名党员护士,时刻不忘崇医德、倡医风,时刻以“仁爱”之心、慈悲之心对待每一位患者,时刻跟党走,践行医务工作者的初心和使命。
我们最爱的,是夜深人静巡视病房时,那一张张安然入睡的面庞;是在我们精心治疗和护理下,患者康复出院时喜悦的笑颜和热泪盈眶的道别。患者的温情让我们感受到忙碌工作的幸福与快乐!
我愿提灯前行,倾心守护,为患者点燃生命之光!